第208章
她走向他,在他面前停下,“我曾经答应过他兄长,帮忙将他送回。不过他似乎遇到了一些意外,所以会有些棘手。”
安浥尘心头微愣,脸上却依然平静无波。
他们两个都是心思成熟的人,行为处事极少与人讨论或者求助,更不会向旁人解释,但她的话分明是在向他解释,为什么留下那个蓝眸少年。
其实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说也不必说的,但她还是说了。
不知为什么,他原本紧拧着的心,骤然开朗了不少。
“你……”他迟疑了下,“愿意告诉我?”
南宫珝歌在他身边的石凳上坐下,享受着夜晚的丝丝凉风,“他遇到意外失忆,随后被捡到的人利用,我发现他身上被下了禁制,所以一直无法恢复记忆,或许是我身上的魔血、或许是其他的气息,让他有熟悉的感觉,才会纠缠我。”
晚风吹过她的衣衫,撩起了她的长发,露出了姣好的颈项,颈项间依稀有一抹红印。
安浥尘的眼睛盯着那抹红痕,心再度抽了下,“承诺必须履行?”
南宫珝歌却没有察觉到他改变,继续说着,“我虽然答应过他兄长,但若是真的无能,我也可以放弃,只是……”她抬眸望着他,“他背后的主上,很可能与‘东来’有着密切的关联,我不能将他这把刀留给‘东来’。”
那男子暗算过楚弈珩,抢夺过言若凌,又冒充了“东来”皇子来到“北幽”,她不能放任不管。
她要帮他恢复记忆,已经与约定无关了。
“还有。”南宫珝歌笑着朝他伸出手,“再有几日,我的武功应该就能恢复了。”
也许是安浥尘那次的帮助起了功效,也许是狼崽子整日粘着她,南宫珝歌已经明显感觉到了筋脉的修复,内功内日都在飞速地恢复,要不了几日,她就能重回巅峰的状态了。
他握上她的手,感受到了她脉搏强劲地跳动,认同了她的说法。
只是自此之后,她就不再需要他帮忙行功了吧,也不再需要他时刻在身边保护了。
果不其然,南宫珝歌长长地舒了口气,“再过两日我便去面见国师,她愿意给我圣器便罢,不愿给我就硬抢,然后咱们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拖累安浥尘这么久,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现在也可以。”安浥尘突然开口。
南宫珝歌一时间没理解,露出疑惑的神情。
“想要硬抢圣器,现在也可以。”安浥尘平静地再度重复了一句。
“现在?”南宫珝歌不是没听懂,而是不理解。时机并非最好,安浥尘也非冲动的人,为何要选现在?
他的眼睛,再度落在她颈项间的那抹红印上,那是个很浅的齿痕,却分外扎眼。
他猛地拉起南宫珝歌,“走,现在去宗庙。”
他的臂弯揽上她的腰身,旋即飘逸地掠向空中。
安浥尘的姿态很美,即便带着她也丝毫不见狼狈,他的气息包裹着她,便是山中夜晚的寒气,也不能袭身。
只是南宫珝歌不明白,安家不介入魔族内斗是他亲口所言。他引领她来到“北幽”,指引她到宗庙发现圣器,如果还能说是暗中帮忙的话,这直接去宗庙抢,还一副由他出手的模样,则是彻彻底底违背了安家的誓言,违背了他个人准则的行为了。
安浥尘,变了。
南宫珝歌心里的念头,安浥尘不知道,因为他也沉浸在自己的心思当中。
之前他本想观天下,奈何对着月光星辰,他完全无法做到心无旁骛,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的,是与那蓝眸男子的话。
“你是她男人吗?不是的话,那让让。”
“如果是呢?”
“那又如何?”
安浥尘一直在问自己,心头那种又酸又涩感觉是什么。最终他无奈地承认,这种感觉叫吃醋。
他醋的,不仅仅是这个蓝眸的男子。还有他口中曾经提及的过往,更多的是……
明明在镜花水月中他看到的南宫珝歌,从未有过其他男子,她唯一交予过的人,是他。
可现在的她,爱人在侧,娶夫迎君。却偏偏不曾再对他有过半分亲密。
他想问她为什么,但他问不出口。他想回到曾经的安宁,却发现他早已回不去了。
脚尖落下,面前的宗庙大殿里依然长燃着灯火。安浥尘不带任何迟疑,带着南宫珝歌走了进去。
他不知道能问南宫珝歌什么,他却知道,他还能为南宫珝歌做什么。
大殿里,国师站在“北幽”宗室皇族的牌位前,静静地立着。
南宫珝歌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开声,“魔族后裔,见过前辈。”
国师并未有任何惊诧,慢慢地转过身,视线落到南宫珝歌的脸上,也只是浅浅地道了句,“没想到,居然是你。”
第198章 安家入世
说不上震惊,顶多也就是几分讶然,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
南宫珝歌笑笑,“让国师大人见笑了。”
国师的视线上下扫视着南宫珝歌,“你说你是魔族后裔,如何证明?”
南宫珝歌抬起手腕,一股真气在掌心中跳动,随着气息越来越浓烈,掌心中隐隐可见红色的气息在流转跳动,她看向国师,“这样算吗?”
国师看到红色的魔血之气,眼神沉了沉,表情越发冷肃了起来,“上次偷入左偏殿想要盗走圣器的人是你?”
“是。”南宫珝歌也懒得遮掩,一口承认了下来,“本意是想拿了圣器就走,奈何国师大人防备森严,让我空手而归,所以只好登门求取了。”
国师冷然的眸光扫过她,完全没有因为南宫珝歌笑盈盈的表情而有半分松动,就连冷笑都懒得给她,“族中规矩,圣器为族群圣物,绝不能给他人。”她定定地看着南宫珝歌,“哪怕你是魔族中人。”
“我知道。”南宫珝歌丝毫不在意,还是那含笑的模样,“若是国师大人好说话,当初我也不必走那下策了。”
“既然知道,那就回去吧。”国师神色不动,“我有我的族规,你想要游说我,劝你死了心吧。”
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极度嫌弃的口吻,阴阳怪气的眼神,南宫珝歌心想,如果不是身为国师的那点矜持还在,只怕自己和安浥尘会被直接赶出去宗庙吧。
南宫珝歌沉吟了下,换了个说法,“国师大人,我知道你有族规在身,圣器不能流入外族手中,但您也应该知道,封印魔族之境后,必须集齐圣器方能开启,您不给我圣器也行,待我他日找到魔族之境,您跟我走一趟,一起开启封印,行不行?”
“不去。”国师还是那冷冷的口气,“我既无修为也没武功,入不得魔族之境,更何况……”她眼眸里瞬间凝结成冰,“开不开启封印,与我何干?与我族何干?”
她猛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南宫珝歌面前,“我族仅存我一人,魔族复兴与否,我们都灭族了。而灭族的原因,就是你们这些不死心的魔族后裔,你们想着复兴魔族,想着从我们手中夺走圣器,巧取豪夺同族相残,我所有的后人都被你们杀完了,还在这里跟我说着一起复兴魔族?我死了,你们如何争夺圣器我不管,只要我活着,想要从我手中拿走圣器,那是绝无可能。”
说到动容处,她的表情甚至有些扭曲,眼底满是深沉的痛苦,“你要么杀了我,然后抢走圣器,我无能护住圣器,死便死了。但你想要我拱手相送,那我便对不起那些被杀害的同袍们。”
国师抬了抬脖子,一幅引颈就戮的模样。
此刻的她做好了身死的准备,毕竟自己的同族兄弟姐妹们,一个个地死在了守护圣器之下,只当自己也做个义士,将来也有脸面去见那些朋友们。
南宫珝歌抬起手,国师默默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对方击杀自己。
南宫珝歌的手,落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既然国师今天不答应,那我改日再来。”
国师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南宫珝歌背着手,脚步轻快踏出大门的背影,从背影看得出,她甚至还有些开心。
这女人,和以往她所知道的争夺圣器的人,有些不太一样。
但就这么一点不同,是不会让她心软、令她动摇的。国师坚决地挪开眼神,冷硬地转身,背影格外挺直。
山林路上夜风阵阵,吹起了她的发丝,南宫珝歌与安浥尘走着,语调不见沉重,“我就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
“那你还来?”安浥尘有些好笑,“说什么硬抢,也没见你动手。”
她看着他嘴角弯弯的弧度,心神一荡。
完了,又想亵渎神明了。
她故作不经意地转开脸,“我就是来探探她的底,想要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可惜知道了,却没有办法。”
她探底,探的是国师最在意的东西,人只要有希望有在意,她就有机会。可惜国师的软肋就是她族群的消亡,这一点来说,南宫珝歌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