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河畔远处悠悠扬扬地传来歌声,在夜晚中听来很是轻柔。
依稀还夹杂着些许叫卖声。
夜晚的河边来往的客人多,有多情的男女,也有来着寻芳的客人,所以河畔的小贩也特别多,一辆小车支着一盏黄皮小灯笼,也是暖意融融分外温柔。
南宫珝歌竖起耳朵听着叫卖声,忽然开口,“你在着等我一会。”
不等安浥尘回答,她便快步走向河畔边的一个小贩处,几番低语后,南宫珝歌拿着几个纸袋回来了。
她带着安浥尘走到柳树下的一个大石旁,往石上一坐,空出了半边示意着安浥尘。
安浥尘也未多问,便依着她坐下。
方坐定,腿上便多了两个纸包,南宫珝歌从其中一个纸包里拿出一个菱形带着软刺的东西放进安浥尘的手中,“猜猜这是什么?”
安浥尘抿唇,“菱角?”
“家主太聪明,没了乐趣。”南宫珝歌口中说着,手里却是不停,飞快地剥开一个菱角,露出里面嫩生生的肉,递给安浥尘。
雪白的菱角肉,纤长的手指,一时间竟分不出谁更白,谁更透。安浥尘不过瞬间迟疑,便就着南宫珝歌手咬了进去。
清香在口中漫开,舌尖上是淡淡的甜味,安浥尘依稀模糊着,也不知道那香气到底是菱角的味道,还是她手上的香气。
南宫珝歌又拿出一个莲蓬,“家主,这是什么知道吗?”
安浥尘失笑,“莲蓬?”
南宫珝歌手中剥着莲蓬,“夏日快要过去了,一般的莲蓬已有些老了,不过河边新鲜采的还嫩些,我看着不错,就买来给你尝尝。”
安浥尘怀中的狗崽子,几乎是听不得尝、吃、喝等字眼,南宫珝歌话音才落,便飞快探出了头,鼻尖冲着莲蓬嗅了嗅,确定不是肉干之后,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缩回了安浥尘的怀中。
南宫珝歌剥出来几粒莲子,小心地将外面的白衣也去了,只留下微透的莲子,这才递给安浥尘,“这种嫩莲子,便是连莲心也是甜的,你尝尝。”
安浥尘拈起莲子放入口中,这嫩莲子真是如她所言,连莲子心都是甜的。
安浥尘抬眸,却发现南宫珝歌正低着头,悉悉索索地剥着莲子和菱角,很是认真,他不禁好奇,“你不是来办事的么?”
下面没说出口的话,是:为何浪费时间在这里给我剥莲子菱角。
南宫珝歌头也不抬,“我是来办事的,但你搞错了主次,办事只是顺便,买菱角和莲子才是正事。”
安浥尘没有继续问,而是拿过了一个纸袋,从里面拿出菱角,学着南宫珝歌的动作剥了起来,随后放进她的手里。
这算是礼尚往来吗?
她没有推辞,随手将菱角丢进了嘴里,“我方才答应过你的,要带你看看‘南映’的京师风情,让你尝尝新鲜的菱角,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她说的坦荡,他却心有杂念。
两个人窝在河边的柳树下,哔哔啵啵地抠着莲子和菱角,这般的惬意生活,也是安浥尘从未感受过的,与她在一起,偶尔的慵懒、偶尔的放松,便是一种生活的乐趣。
直到手中的莲子和菱角都剥完了,南宫珝歌才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吧。”
就在安浥尘起身的瞬间,南宫珝歌忽然从身后摸出一朵白莲,递到了他的面前,“喏。”
南宫珝歌晃着白莲,“方才买菱角和莲子时小贩送的,倒是挺像你的。”
像他?安浥尘接过白莲,拿在手中低头观赏的。
白莲幽幽淡雅的香气飘散开,微白的莲瓣在夜风中颤抖,当真是不禁风之弱质,孤傲之风骨,与他很像。
她说谎了,白莲不是小贩送的,而是她看到时不自觉地想到了他,不自觉的买了,待回过神已付了银子,又唯恐送花太过唐突,便用了这种方式让他收下。
两人沿着河岸走着,南宫珝歌带着安浥尘到了段大哥的住所,原本只是带着碰运气的心态,没想到段大哥与妻子依然没有搬离。寒暄几句后,南宫珝歌留下了一封信,希望段大哥在莫言来时转交给他。段大哥自是满口答应,送二人离开,只是在二人离去后,默默地望着两人的背影,神色变得有些黯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待二人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是深夜。南宫珝歌与安浥尘被安置在不同的院落里,两人便在院门前分开,南宫珝歌径直进了院落。
才一脚踏入院中,南宫珝歌便敏锐地察觉到院子中有人,警惕心才起,又骤然而松,苦笑叹气,“白将军,你就这么喜欢半夜探访么?这次难道又要和我切磋武艺?”
月光下,白蔚然站在院子里,神色肃然,“如果殿下愿意,白某自当奉陪。”
有过前次的经验,南宫珝歌如何不懂她的意图,想也不想便开口,“白将军要问什么我知道,那位之前我已介绍过,安家家主大人,受我所托帮我寻人的朋友。”
隔壁的小院里,安浥尘正准备推门,听到南宫珝歌与白蔚然的声音,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第203章 争夺圣器
她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入耳。
安浥尘苦笑了下,说不上失望,却也是失落,一句朋友将他们之间的界限划得太过分明。
安浥尘深吸了口气,手指推上门,将房门推开。
他向来不探听他人私事,这种偷听南宫珝歌和白蔚然说话的事,他做不出来。
听到南宫珝歌的回答,白蔚然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可她的气都还没吐完,南宫珝歌又接了一句。
“将军,我说安家主是朋友,并非是在划清界限向将军解释什么,而是安家主的身份值得我敬重,在我心中,他的地位不以性别来区分,他值得我以平等的身份交往。”
她不是在解释他人眼中的暧昧,不是在撇清关系,她的朋友二字,是希望凸显安浥尘令人尊重的地位。她不愿意白蔚然因为容貌而看轻了安浥尘。
白蔚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回答,颇有些意外,却很快明白了过来,笑了,“白某明白了。”
她身在高位,自然也有着她的胸襟和气魄,南宫珝歌这般的言语,显然极为尊重安浥尘,这种尊重不仅仅因为安浥尘值得尊重,更因为南宫珝歌懂得尊重。白蔚然要称赞的,是南宫珝歌这番心胸。
至于安浥尘与南宫珝歌其他的关系……
彼此互相尊重,惺惺相惜的朋友,便是有什么暧昧,也不是以色侍人、见色起意的关系了。她自是不必再多问,再多管了。
白蔚然拱手,“今日是白某唐突,殿下莫怪。白某告辞!”
白蔚然正想走,南宫珝歌却忽然一动,挡在了她的去路前,“白将军,请问陛下还好?”
白蔚然一点头,“安好。”
南宫珝歌抿唇,“宫中可安好?”
白蔚然迟疑了。
宫中……南宫珝歌询问的,定然不会是风予舒的丈夫,而是先凤后,凤渊行的父亲。
她无论怎么回答,身为外臣都是僭越,才有了这片刻间的迟疑。
南宫珝歌却在这迟疑中看了个明明白白,不由地摇头叹气,低声嘀咕着,“将军也太裹足不前了吧。看来那夜的话,没有给将军动力呢。”
白蔚然不说话,心头已是波澜万丈。她当然明白南宫珝歌指得是什么,但她若这么做,便是大逆不道,她白蔚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那个人一世的清白,不忍他背负半分骂名。
她心头所想,南宫珝歌如何不明白,“白将军,你觉得十三最像谁?”
凤渊行,满朝上下皆知最像凤后之人。容貌、性格、胸襟,都与凤后像了个十足十。
不等白蔚然回答,南宫珝歌便自顾自说了下去,“珝歌最为感激的,便是十三当初不顾一切的追求,以男儿之身抵挡世俗眼光,这份勇气珝歌汗颜。只是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不会让他承受那么久的不安和牵挂,有些事是该女子主动的。”
白蔚然的思绪不断跳动着,神色复杂。
南宫珝歌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小的姻缘香囊,随手丢给了白蔚然,“将军,这是昔日在月老祠,凤后让我与十三求的。那时的我曾好奇,凤后居然也知这民间的月老祠,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铭心刻骨吧。我与十三已成亲,这姻缘香囊赠与将军,望将军早日后院添主,姻缘美满。”
白蔚然接住香囊,看着手中的香囊,眼角不住地跳动,几乎用尽力气,才忍住了没有在南宫珝歌面前失态,拱手告辞离去。
南宫珝歌笑了笑,不知道今日自己所为被十三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笑着摇头,推门而入,竟然睡了无比香甜的一觉。
翌日清晨,南宫珝歌准备妥当推开门,就看到魏思青带了个小包袱,已在院子里等着她了。
看到南宫珝歌好奇的眼神,魏思青已先行解释,“父亲的牌位,我想着若是能认祖归宗,父亲看到也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