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似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他抬起眼眸,在与她眼神对视的时候,那习惯性的笑容,又重新挂在了他的脸上。
两人走出了屋子,此刻夜幕已经降临,一片青草地间,洒落月色清辉。映照着两人缓缓而行的身影。
“他……”南宫珝歌仔细地措辞,“为什么有些变了?”
任清音却懂她的意思,将话接了下去,“变得粘人,变得似乎没有安全感,变得更像孩子了,是吗?”
她不语,象是默认。
“和他中的咒术有关吧?”提到任墨予,任清音不自觉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语气也不负平时的轻松,“给他下咒的人,完全控制了他的心智,让他以自己为妻为主,他的喜怒哀乐,几乎也是由下咒的人控制,对方责难他他便会难过。对方褒奖他,他就会开心,他对施咒者几乎是全然的依赖。而我将他强行带离,没有人控制他,给与他应该的情绪,他就会逐渐失控。而你,是天然让他有依赖心的人,他将对那位施咒者的情绪,全部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在长久得不到安抚的情况下,就会对你越发的言听计从和依赖,就有了你方才看到的一幕。”
说白了,就是她成为了那个人在任墨予心中的替代品,移情作用之下,他就越来越粘她,听命于她,甘愿成为她的傀儡。
而因为情绪得不到抚慰,他的性格才变得奇奇怪怪,再拖延下去,他甚至可能变得癫狂。所以才有了任清音用圣器交换自己帮忙的事情,对于任清音而言,他无法坐视自己的弟弟变得癫狂,他还需要自己一定会答应帮忙。
“为了治他,冒那么大的险,值得吗?”她不禁感慨。
感慨沙漠中,他义无反顾地跳入沙尘暴中,在那般天灾面前,任何人都是没有半分做到笃定全身而退的,但那时候的任清音,却没有丝毫的迟疑。
任清音没有回答值得与否,只是淡淡地给了她几个字,“他是我弟弟。”
话中饱含深意。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兄弟三人可谓是相依为命,可他从到这里,就把任墨予弄丢了,身为大哥,无论是责任还是情感,他都无法接受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将任墨予完好无损地带回去,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那他为何对你敌意那么深?”连一贯暴躁的莫言任墨予都能接受,为何独独不能接受温和的任清音。
任清音想了想,然后浮现起一丝苦笑,“大约,他是被我抓住的吧。他甚至都没和我交手,就一把药粉迷倒了,他每次醒来要跑,我就每次给他一把药粉,他气我又拿我没办法,就觉得我是最让人讨厌的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南宫珝歌心头飘过两个字:活该!
第268章 我们结拜吧
南宫珝歌现在才发现自己任务艰巨,她要做到的,不是让任墨予完全的相信自己,而是要让任墨予完全地相信任清音。以任墨予今天的炸毛情况,这事情怕是难了。
她是聪明人,不需要任清音把话说透,便已经明白了症结点。
两人闲庭信步地走着,任清音带着她在一间小屋前停下,“今夜先委屈你一夜,待回到药谷,我再为你安排。”
南宫珝歌点头答应,任清音也不多话转身离去。南宫珝歌这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入门,便发现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床榻被褥都换洗一新,但是依然抹不去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这里是他们临时落脚的地方,不过三两间屋子,既不是客栈,也不在闹市,很有可能是任清音临时租下或者买下的农家小院,在短短时间里,能收拾的如此干净清爽,可见用了心。
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香气,显然是薰了香。大约是担心她闻到原来的气息,会心中不喜吧。被褥间也有清爽的阳光味道,但南宫珝歌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隐隐的香气。
她推开窗,一眼看去,夜色幽远,安宁寂静。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在晚风中摇曳着身姿,树影婆娑。忽然间掉下一抹衣角,褐色。
南宫珝歌眼角一抽,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了。
树梢间,伸出一只手快速地抽回衣角,似乎想要掩盖什么,仿佛这样她就看不到了似的。可就在这手忙脚乱的动作里,一个酒坛从树梢间坠落,掉在地上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树梢上的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咒骂,南宫珝歌没好气的关上窗户,一点平静的心态顿时变得不怎么愉悦起来。
就在窗户关上的一瞬间,树梢间的人影飞落,看了眼地上的酒坛子,又看了看紧闭的窗户,抬腿飞快地消失,身法颇有些狼狈。
南宫珝歌躺在床上,心思混乱,为不知道如何完成任清音的嘱托,为方才那扰了她好心情的某人。迷迷糊糊间才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但她睡的并不安稳,睡梦之间,她的耳边仿佛又回荡着任霓裳的声音,眼前隐隐绰绰浮现着任霓裳的面容,“南宫珝歌,帮我照顾好我的儿子。”
她很是无奈,“怎么照顾?你的儿子一个比一个难搞。”
“谁说的,我的儿子是天底下最乖的儿子。”
“呵,这话你说出来不脸红?”
“你给我保证他们的安全,还有,不准对他们有非分之想。”
“现在不是我对不对他们有非分之想,我怕他们对我有非分之想。”
“要不,我们结拜做姐妹吧,这样你就是他们的干妈了,是不是能让你遏制住心头的遐想?”
南宫珝歌被气笑了,忍不住低声吼了句,“我就偏碰了,又如何?”
“我饶不了你!”不仅如此,任霓裳的身影依稀还伸出手,想要动手的模样。
“滚!!!”南宫珝歌随手挥去,却将身边什么东西顺势挥开了。
南宫珝歌心头一凛,睁开了迷蒙的眼睛,方才与任霓裳的对话太过真实,真实到任霓裳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真实到她觉得短短几句话,让她头疼欲裂。
她扶着额头,眼角不经意地看到床脚的位置,蜷缩着一个身影,不是任墨予又是谁?
她皱着眉头,“你怎么来了?”
“我想看着你。”他声音轻轻的,瑟缩了下,“可是你让我……”
他低下头,又委屈又可怜。
她想起方才那声滚,努力解释着,“不是跟你说的。”
他茫然地四下看看,“可是这里就你我两个人,那你是和谁说的?”
她无法解释,总不能告诉任墨予,自己是和他妈说的吧?
“我被梦魇着了。”她轻描淡写地解释着,成功地看到任墨予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他眼睛亮晶晶地,“那我能在这里陪你吗?”
南宫珝歌想起梦中任霓裳的话,头又开始疼了。
她的迟疑,让他瞬间又慌了神,在床脚缩了缩,“我不打扰你,我就待这么一个地方,行吗?”
“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他抓着她的手,贴上他的胸口,“看不到你,这里慌。”
他的心跳,在她的掌心中。仿佛她只要一握手,就能将他的心彻底捏在手心里。
她是个心软的人,心软的人总是容易在原则问题上犯错的,比如现在……
“去把你的被褥拿来。”
他飞也似地跳下床,小老鼠一般窜了出去,然后很快地抱着被褥又回到了房间,将被子往她床上一放,弯起了眼睛。
那笑眯眯的样子,开心极了。
她将被褥铺好,两人一人一床,算是她勉为其难守住了边界感,“不许再有其他要求,好好睡觉。”
他忙不迭地点着头,窜进了被褥间。然后抬着眼望着她,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指尖,这才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而她半倚在床头,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努力告诉自己,因为咒术他没有归依感、安全感,并非他的真情实感。只希望将来他恢复了以后,彼此见面不要太尴尬就好。不,他恢复了以后,他们之间就没有了任何牵扯,大约是不会再见了。
而在神族的某个房间里,任霓裳闭着眼睛坐在床榻间,身侧萦绕着几点血珠,悬停在空中,慢慢地滚动着。
血珠越转越快,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发丝无风自动飘飞扬起,让人感受到身处阵心她的不安与急切。
忽然,血珠猛地一垂,径直落下,那原本飞舞在空中的发丝也瞬间落下,散落在肩头。
任霓裳皱着眉头,显然是不满已极,捏诀就要开启新一轮的动作,但她的手腕才抬起,就被一双冰清玉指握住,“不要勉强。”
任霓裳看着眼前温柔的男子,心头愧疚感不断滋生,摇了摇头,“不行,我才有了些许感知,怎么又生生断了呢,不行,我要再试试。”
“不要伤了自己。”那手的主人话语温柔,态度却坚定,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
他一贯温柔,却也一贯的坚持,他从不对她疾言厉色,却让她总是难以拒绝,她轻叹,“子衿,我担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