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他们的母亲,任霓裳?
如果任霓裳可以,她的身上有着任霓裳的一点血脉,当初任霓裳留下印记的时候,便是指望这点印记能够让她找到他们三人。
所以,她会比莫言更加合适。
“我去!”南宫珝歌坚定地开口,“我能感知到他,他也能感知到我,更重要的是,他若是感知到了我,他一定会来找我。”
南宫珝歌抬腿就要往海中走,却也被莫言拉了回来,“不行,太危险。”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感知到任墨予的存在,毕竟她从未运用过自己的感知力,她只是相信,凭借自己魔族后裔的身份,和那一点任霓裳的印记,她可以做到的。
而莫言,还是拉着她,摇头。
南宫珝歌平静地开口,“我和他,你选一个。”
莫言的表情,挣扎着。
“让我下去,你就不必选了。”她坚定地开口,“我会带他回来。”
“你知道如何运用感知力吗?”莫言看穿她般地摇头,“你虽是魔族后裔,可你从未运用过这种能力,我现在放你下去,不是二选一,而是一起放弃。如果一定要我选,我会选他希望我选的,护你安全。”
小六是他呵护长大的弟弟,是跟在他身后与他最为亲近的弟弟,可他也知道,一旦放了南宫珝歌下去,她若有事,小六不会原谅他。
她是小六最在乎的人!
之前,是她怕他冲动,现在,是他怕她冲动。
他的一只手,死死抱住她,另外一只手,在身侧紧紧捏住。
雨点打下,瞬间淋湿了两人。
“我教你心法,调动你的感知力。”任清音的声音平静传来,二人回首间,他站在风雨中,衣衫被风吹得剧烈抖动,他的声音依然平稳,却已不复见曾经的笑脸。
“任清音!”莫言叫嚷着,试图阻止他。
任清音走到南宫珝歌面前,“我教你心法,你能下去帮我带回小六吗?”
南宫珝歌重重地点了下头。
任清音看了眼莫言,手指一弹,剑锋出鞘,划过三人的手腕间,血珠飞起,他掌心一收,将三人的血液凝聚在掌心中,手中飞快地捏着诀,一道血色的印记在他的动作间形成,掌心一推,打在了南宫珝歌的胸口。
同时他的唇飞快地动着,南宫珝歌的耳边则响起了口诀,她闭上眼睛,让自己一字不漏地牢记于心。
南宫珝歌睁开眼睛,任清音定定地看着她,“口诀给你了,能否领悟就看你的本事了,我与老二的血被我凝在你身上,应该能起些作用。”
“好。”南宫珝歌一点头。
莫言将手中的剑递给了南宫珝歌,“拿着吧,也许用得上。”
南宫珝歌没有推辞,拿过剑毫不迟疑地扎进了海水中。
海水冰冷,瞬间吞噬了她的身影,莫言下意识地朝前迈了一步,任清音抬起手腕,挡住了他。
莫言气息不稳,“你知不知道,她若出事,小六不会原谅我们的。”
雨水打在任清音的脸上,他的脸色与这雨水一样清冷,“我只知道,小六出事,我不会原谅自己。”
也许在莫言心中,南宫珝歌重要。但是在他任清音心中,任墨予更重要。
莫言低下头,重重地喘息着。
他做不到任清音那么冷静,也做不到任清音那么现实,他杂乱地心思,唯有希望南宫珝歌可以找到任墨予。
海水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影,与在江水中不同,这无边无际的海水,巨大的推动力,都让人感觉到被吞噬的绝望。
南宫珝歌没有任何挣扎,任由自己沉没。她的心头,调动着任清音教给她的口诀。
灵力、感知力,原本就属于三族独有的超然能力,只是魔族的代代相传中,这种感知力早就逐渐消失,她即便拥有了魔族的血脉,却也从未拥有过这种感知力。
此刻的她努力遗忘一切,在波涛中寻找着那一点灵识。被吞噬、被没顶、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她唯一能守住的,便是那一点点心头的清明。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心头一点热,去发散、去寻找。
任清音告诉她这很危险,因为她甚至不能运功,所以此刻的她,身体冰冷异常,甚至开始麻木。她在遗忘身体带来的任何感受,只是顺着灵台那一点清明,感知着。
她在水中慢慢沉下,就象一具冰冷的尸体。
忽然,南宫珝歌睁开了眼睛,她的灵台有一丝丝细微的触动,指引着某个方向。
她毫不迟疑,朝着那个方向奋力地游去。
第276章 最漂亮的红珊瑚
漆黑的海中什么都看不清楚,水波侵入眼中,疼痛无比。南宫珝歌却顾不得许多,凭着那一点感知,希望能够看到任墨予。
海底波涛推动着,虽然没有海面上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巨浪,却是涌动着巨大的力量,让人身不由己。她那点游泳的技巧根本毫无作用,几乎是被推着走。
南宫珝歌就靠着一股真气,在拼命地与那暗涌做斗争,不让自己被带偏了方向。
远远的,一个黑影在水中滚动着。
准确地说,他一只脚踩着铁鞋,被死死地卡在石头缝中。一只脚已经挣脱了出来,但是巨大的锁链将他与铁鞋锁在了一起。海底的水波涌动,他的身体无法稳住,便在不断地扭动,也不知道是想要先解开铁索,还是先挣出铁鞋。
南宫珝歌甚至能感知到他急切的状态,应是真气消耗太久,已趋近于耗尽了。但南宫珝歌发现,他每一次靠近铁链或者是被卡住的鞋,都是用一只手想要解开,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不肯放开,才无法彻底使力。
南宫珝歌飞快地靠近,想也不想地抽出莫言的剑,剑锋挥过,带着她的劲气,瞬间将铁链斩断。任墨予终于从被卡住的铁鞋和纠缠的铁链中挣脱出来。
南宫珝歌拉住他,两人飞快地朝着海面升去。
海面之上已经是狂风巨浪,雨点重重地砸在他们身上,劈头盖脸的几乎看不清岸的方向。
而此刻的任墨予,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在波涛中几度被推远,却毫无力气游向她。
南宫珝歌奋力地扑向他,抓住他的一只手,“你抓着我,我带你回去。”
但是,他依然没有伸出那只手,看着南宫珝歌的脸,他露出了一丝笑意,但这笑容在惨白如纸的脸上,让人心疼无比。
海浪又一次将两人推开,南宫珝歌急了,“你伸手,抓着我。”
任墨予努力地抬起了手,依然紧握着拳头。南宫珝歌看到他手掌的缝隙中,露出一簇殷红,如血般的红。
看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掌心,任墨予的笑容又大了几分,嘴唇动了动,却是发不出声音,但表情却仿佛在说:你看,最漂亮的红珊瑚。
“丢了它,抓住我。”南宫珝歌第一次对他用如此严厉的命令语气叫嚷着。
雨点打在他的脸上,明明是气若游丝般无力,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嘴唇蠕动,她看清了,那是“不。”
这家伙平日里乖巧听话,关键时刻和他那个哥哥一样,倔得要死。
南宫珝歌心头咒骂着,这是他们任家的传统吗?一个比一个死脑筋,他日若是遇到了任霓裳,她一定要好好问问这个问题。
眼见着一个浪头打来,将他推得更开,他却依然不肯松开手,南宫珝歌无奈了,她扯下腰带,吸饱了水的腰带力量沉稳,准准地绕上了他的手臂,将他拽向了自己。
南宫珝歌将任墨予拉向自己,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身,近乎咬牙般,“你怎么就不能听话一点呢?”
他的眼睛湛蓝美好,明明是虚弱已极,却依然那么明亮和温暖,他的脑袋靠在南宫珝歌的肩头,身体已经完全脱力,完全倚靠着她的力量才能勉强支撑,“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她心头一酸,这家伙差点葬身海底,都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满脑子都是给她的礼物,要她的喜欢。
“别说话。趴好!”南宫珝歌冷着嗓子,“先回去,再说。”
他闭上眼睛,依稀是叹了口气,便靠在她的身上不动了。
南宫珝歌带着任墨予,在巨大的风浪中艰难地想要回到岸边,奈何一次次朝着岸边游,一次次被推得更远。
索幸莫言与任清音在翻涌的海浪间看到了她,两人快速地跃入水中,拉拽着,搏斗着,四个人才艰难无比地回到岸边。
脚才踏上沙滩,南宫珝歌便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
她回头看着任墨予,早已经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了知觉。南宫珝歌想要起身,脚下一软又坐了回去,气息不稳:“他怎么样了?”
任清音的手,飞快地搭在任墨予的脉门上,“真气耗尽导致的脱力,不妨事。我先带他回去。”
直到这个时候,南宫珝歌一颗悬着的心才勉强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