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平静地开口,“我没事。”
这点小伤,和楚弈珩的伤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一想到那个人,她的心口又一次隐隐作痛,被牵扯到的筋脉,抽搐着。
几人面面相觑,想问又不敢问,太女殿下不想说,又岂是她们能管得了的?
她转头看向几人,“你们半夜不睡,守在我门前干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
她担心众人因为楚弈珩而行为过激,曾特地下令不准任何私下行动,可今夜,她明明没有让她们守在这里,她们却没有听从她的命令。
这是军队里的大忌!
几人再度互相看了眼,为首的队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京中加急信笺,给您的。”
京师里的信?那是十三送来的?
南宫珝歌拿过信,匆匆几眼扫过,信上的字很多,大多是凤渊行表达了歉意,因为他对她隐瞒了一桩事,而这桩事造成的后果,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如今他只能请求南宫珝歌想方设法安全地带楚弈珩回来。
千言万语,终究只不过一句话:“少将军或有孕在身,万不可出半分纰漏。”
南宫珝歌心头一痛,才方压下的伤势,彻底迸发。
第288章 送礼
房间里一点声息也没有,除了南宫珝歌和几人的呼吸声。
南宫珝歌静静地坐在桌子旁,手中捏着信笺,始终一言不发,就连那封信,也在她的掌心中被捏出了无数个皱褶,破烂不堪。
几名手下面面相觑,她们不知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自己的殿下如此失态,她们不敢问信上的内容,只能站在一旁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夜。
终于,有人壮着胆子上前,“殿下,您一夜未眠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她们担心的是殿下的身体啊。方才那几口血,让她们好不心惊。
南宫珝歌这才从深思中回过了神,提笔在纸上画下了地形图,交给了身边的人,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派人打探,如何能潜进去。”
几人领命而去。
南宫珝歌再度将视线投注在了手中的纸上,方才她一直在思量的,是为何凤渊行最初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还让楚弈珩领兵出征,以凤渊行的小心,不该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便是在楚弈珩最初失踪的时候,他没有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为什么?
南宫珝歌本欲回信询问,才提笔写了几个字,又默默地放下了,此时回信询问,更像是责难了。
依照楚弈珩的性格,若是当初他坚持带兵出征,怕是连凤渊行也拦不下。
她手指一捏,那封由凤渊行传来的信,转瞬之间在掌心中变成了齑粉。她思量了一夜,早已经心思冷静了下来,此刻最忌操之过急。她只能等,等待属下回报的消息。
很快,消息就回来了。
“殿下,打探的人回报说,那是拓跋夏暗中在城外布置的营房,守卫极其森严,有固定的轮值队伍,每日的口令也不同,想要浑水摸鱼假扮人进去,只怕不行。”
南宫珝歌森冷着脸,“强攻呢?”
她的目的是来营救楚弈珩的,只要能把人抢回来,她不在乎任何手段。
手下慎重地摇了摇头,“殿下,那营地周围布满了黑火。若是有人强攻,只怕还来不及到营地中找到将军,他们便引燃火药了。”
难怪她们将营地的圈子画的那么大,就是防着有人硬抢,她如果冒然行事,在火药的威力之下,所有进去的人带着楚弈珩,都会瞬间灰飞烟灭。
“就没有其他办法么?”南宫珝歌拧着眉头,“比如说,有没有盗墓高手,给我钻个地道出来。”
南宫珝歌的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了。
这里是“东来”京师外,临近北地荒漠,不少沙丘地带,别说这数十丈的地道,只怕才挖出几米远便坍塌殆尽。
又一个方案失败,南宫珝歌的心也愈发沉重。
“殿下,所有手下回复的消息,那边的人员是拓跋夏的亲卫,只认口令与令牌,完全无法渗透。”
“口令只有拓跋夏与乘风知道,令牌也只有他们身上才有,是么?”南宫珝歌的眼神冷冷的。
这几日不眠不休,她丹田的气血也在不断翻涌,原本压制下去的内伤,在上一次的悸动之后,也没有得到过很好的疗伤,但她不在乎。
“是。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拓跋夏和乘风身上拿到口令和令牌。”手下也有些急了,“就算我们能偷到令牌,他们又怎么可能告诉我们口令呢?”
南宫珝歌的视线,转向了一旁的箱子。那里面,是即将觐见言若凌准备的礼物。
南宫珝歌的嘴角,浮现起一丝算计,“其实,也并非没有可能。”
手下愣住。
很快,就到了宴会的日子。
南宫珝歌换上一身整洁的衣衫,却不出挑,手中捧着礼盒,毕恭毕敬地站在拓跋夏的身后,做个完美的下属。
此刻的拓跋夏,已经换上了“惊干”最为隆重的衣裙,一身繁复而厚重的皮氅,坠着硕大的绿松与珊瑚,更显得豪迈气场,手上挂着一串绿松与珍珠镶嵌而成的手环,艳丽而又大气。
在下人的引领下,两人进入了前院。下人很快迎了上来,“主上,殿下已在后院等候,请随小的入内。”
拓跋夏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乘风,原本寸步不离的乘风,识时务地停在了大厅门外,只有一双锋利的眼神,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南宫珝歌第一次踏足“东来”言若凌的府邸,她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身份,来到言若凌的地盘。
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心脏却是忽然跳快了。那是一种无形的恨意,一种她都压抑不住的血流奔涌。
下人带着二人走向了后院,言若凌在“东来”可谓是呼风唤雨的身份,她的太女府自也是极致的奢华,雕梁画栋、小桥流水,竟有几分“烈焰”和“南映”的婉约之气。
而宴会的地方,竟是在一个亭台水榭之间,一方小桌,几个伺候的下人,颇有些风雅之气。怎么看,也不像是言若凌的手笔。
在下人的引领之下,拓跋夏入了席,南宫珝歌立即站到了拓跋夏的身后。
“殿下到!”下人的声音里,二人下意识地看向声音的来处。
人似修竹,长身玉立,行走间衣带当风,却又隐隐透着弱质书香气,一身华贵的长袍在他身上,却夺不走半分他那容颜的风采。
言麟之!
南宫珝歌很快垂下眼,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拓跋夏,捕捉到了拓跋夏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
而对于南宫珝歌而言,却只有满腹的疑惑。
言麟之缓缓走到拓跋夏的面前,行礼间声音和软:“国主,皇姐突染风寒身子不适,又恐怠慢了国主,所以改为麟之招待国主,还请国主见谅。”
拓跋夏脸露关切,“殿下身子没有大恙吧,既来了太女府,于情与理我也该去探望一二。”
“若是过了病气给国主,皇姐怕是要自责了,但国主既说了探望,皇姐也不好拂了国主的一片好心。”言麟之朝着身后抬了抬手,远方的楼台之上,一扇窗户打开,窗口前坐着的人,正是言若凌。
拓跋夏看到言若凌,远远地行了个礼,言若凌颔首回礼,算是表达歉意。
言麟之温文尔雅向言若凌行礼,“皇姐放心,麟之一定会款待好国主,不复皇姐所托。”
言若凌再度微笑颔首,却是不由自主咳了起来,身边的人很快地将窗户关上。
言麟之这才入席,下人们开始将菜端上桌。趁着这个机会,南宫珝歌将两个盒子躬身捧到了拓跋夏的面前,“国主,您为太女殿下准备的香料与补药,此刻倒是合适殿下。”
拓跋夏转向言麟之,“本想着为太女殿下滋补身体,此刻倒是巧了。”
言麟之当即起身,又是一个大礼,“麟之代皇姐谢国主。”
南宫珝歌都不得不承认,在礼仪大体上,言麟之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她故意靠近了言麟之,“殿下,国主还为您准备了两份礼物,还请过目。”
拓跋夏的吩咐里,完全没有提到言麟之,但南宫珝歌回给她的礼单里却有言麟之的礼物,这让拓跋夏很是满意,只是……她记得礼单上,明明是两份言若凌的礼物,一份言麟之的礼物,以区别太女殿下和皇子殿下的地位差,只是为何此刻她说的却是两份?
拓跋夏无声地皱起了眉头。
南宫珝歌拿过一个匣子,恭敬举过头顶,送到了言麟之的面前,“殿下,这是雪貂皮制成的大氅,北地风寒,我们国主特地以千张纯白雪貂皮制作了这件大氅,给殿下抵御风寒雨雪。”
言麟之打开匣子,果然看到一件细密雪白的大氅,那绒绒的雪白色,毫无瑕疵,不愧是千张雪貂取一块皮才能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