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莫言自认为,在大局上他永远及不上任清音。但从兄弟感情上,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任清音。
他活的,太累了。
“如果……”莫言的声音沉了沉,“如果娘亲有了女儿,你的想法会改变吗?”
这一次,换来了任清音长久的沉默,最终,他呵呵一笑。
笑声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莫言赶紧点了他几处穴道,才止住了他震动内腑。
任清音放下捂着唇的手,“你说的是如果,如果真有如果,那就等那日来了,我再考虑。”
莫言摇了摇头,他知道任清音外表和煦内在刚烈,没有人能劝得动他。
“这件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任清音补了句,“今日过后,一切如旧。”
莫言点了下头,轻叹:“好。”
自从他发现端倪开始,莫言就选择了沉默。说不醋不可能,说醋,似乎也没那么浓。反而有一种浓烈的、化不开的惆怅堆积在心头。他太了解任清音,若任清音真是想要与南宫珝歌在一起,他会开诚布公告诉他们两人,他不说,就是选择了放弃。
所以,他用那么惨烈的方式还债、应劫,就是为了让自己心底可以更决绝。
“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任清音失笑,“有些事我也没经验。”
他的调侃带着些许的自嘲,让莫言也不由露出了笑意。只是这笑意才乍起,就猛然化为了凌厉,侧首看向窗外。
那是谷外的方向……
杀气,在一瞬间迸发。
几乎与此同时,二人的耳边都听到了任墨予低喝的声音,“什么人!?”
这里是他们的地方,任清音自然也是设下了简单的阵法,只要有人触动阵法,三人都会有所感应。
莫言猛地起身,捏紧了剑,拉开了门。
人才走出,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就听到了又甜又娇的嗓音,“喲,看上去地方还不错啊,哟,人看上去也不错啊,小模样真是让人想要疼爱一把,只是人模人样的,怎么不干人事呢?”
院子里,大模大样地站着一名女子,眉目妖娆身姿婉约,那一扭三个弯的姿态,和那娇媚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蛇精转世呢。可惜眉宇间的锋利和眼底的杀气出卖了她。
她的面前站着的正是任墨予,他的双手在背后,已经握住了双刀,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眼角一挑,“哎呀,欠人东西都得还,何况一个大活人呢,不好意思,我来接我家殿下了。”
她伸出雪白的大腿,一摇三晃地朝屋子走去。
任墨予身形一动,再度拦在了她的面前。
她脸上煞气立显,“怎么,不想还?”
任墨予不说话,双刀已然出鞘横在了身前,那态度不言而喻。
“呵。”她口中发出一声不屑的笑,“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硬抢了。”
她手指张开,指尖劲风射出,直取任墨予的命门。
任墨予双手一扬,流光飞舞的光芒里,刀气逼人。
只是他的刀,还没来得及与女子的指风触碰上,横空一柄剑已挡在了前面,那剑冷凝似秋水,寒气如冰霜,而它的主人比它更加冷然寒冽,眉间一点朱砂,如血凝结,“我与他,还有一笔帐未清,秦侍郎让给我如何?”
女子娇媚一抿唇,“好。”
她身影似鬼魅,转眼从任墨予的面前消失,刹那间出现在了屋门口。
不过她的脚步还没有踏入屋门,红色的烈焰,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第336章 不要杀他
秦慕容抬了下眉头,要笑不笑地斜睨着莫言,看似风情万种实则杀气弥漫,“我可是朝中大臣,你要动了手,这可就不是私人恩怨了。”
回应她的,是莫言嘴角轻巧地一勾。
不屑,嘲讽,尽皆在这个表情里表了个通透。
秦慕容也不恼,啧啧出声,“我倒忘记了,你们连太女殿下都敢囚禁,自然也不怕什么对抗皇家了。不过……”她抬起眉眼,脸上最后一点风情也收敛殆尽,声音变得肃杀起来,“我既然来了,你还是最好识相点,把我家殿下还给我。”
莫言终于开口了,却是冷冷的三个字,“还不了。”
“呵,那我就只好自己拿了。”秦慕容抬腿,视若无睹地朝着屋子走去。
莫言的剑锋一闪,狂烈的剑气扬起,瞬间笼罩上秦慕容的全身。
他的手底下,半分情面也没留。
秦慕容的身影,在他剑锋扬起的瞬间就已经消失,人若鬼魅飘落在莫言的身后,直取他的后心。
她的招式,阴狠、毒辣、算计,甚至还带着几分邪性,若是南宫珝歌在场,她定然可以发现,这种招式与她熟悉的秦慕容往日出手,有着巨大的差异。
秦慕容懒,所以出手往往以逗弄为主,通常都留有巨大的余地,这种不管不顾直奔着取命的招式,可见她心头到底有多恨。
那是她视若性命的人,也是她为之交予性命的人,无声无息失踪了几个月。她当然清楚依珝歌的性格,绝不可能不管不顾没有交代的消失,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遭受了巨大的创伤。
敢伤害珝歌的人,都要死!
莫言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回身一剑,没有巨大的杀气,只是挡下了秦慕容的杀招,他的声音很淡,“现在,她不能交给你。”
秦慕容冷笑,“怎么,你想告诉我有苦衷?”
莫言沉默。
秦慕容却没有收敛,连环的招式象是要把莫言吞噬殆尽一般,“就算你有苦衷,你们知道她的身份,却故意隐藏行踪,你也是有私心的。你的话,我没必要信。”
秦慕容一向尖锐,三言两语就拆穿了莫言昔日的想法,在她看来,莫言不管有什么目的,都绝不是为了珝歌。
“人,你今天带不走。”神族骄傲的公子,又怎么会将他人放在眼中。
“杀了你们就带走了。”秦侍郎同样傲气,几个月积压的火气,在这一刻迸发,针锋相对不让。
与他们还有你来我往的对话而言,另外一边则更加凶猛。
安浥尘素来少言,手中的剑风凛冽,无数朵剑花笼罩着任墨予的身形。而任墨予手中双刀灿烂,幻化出一片片耀眼的华彩,两人之间看似绚烂的光芒,实则寸寸都是杀招。
安浥尘心中存着对任墨予当初破坏婚礼的恨意,任墨予更是一贯我行我素,被任霓裳宠在手里的孩子,和莫言还愿意冷静对话比起来,他亲眼目睹过安浥尘与珝歌的大婚,他对安浥尘,同样是心头存着巨大的心结。
两个人带着彼此的心头恨,一言不发地你来我往,地上的尘土被激荡起,炸裂在眼前。
杀气,几乎刹那间就笼罩了整个小院。也弥漫上莫言和秦慕容的心头。
如果说莫言原本还有些理智,也在这种极致的杀气之下开始失衡。就算他想让小六手下留情,安浥尘又会手下留情吗?
小六是他的弟弟,屋子里还有一个身负重伤,丹田受损的任清音。今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再受伤。
莫言加快了手中的剑,由守转攻。只是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了眼任清音所在的屋子。
屋内,任清音手捂着胸膛,艰难地喘息着。
他之前自虐似的服药,将真气全都给了南宫珝歌,现在反噬来了。丹田剧痛无比,一寸寸地剥离血肉般地抽疼,而整个身体也僵硬的无法动弹。
药性,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猛烈。
任清音就这么坐着,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脸上却依然噙着淡然的微笑。
此刻他的思绪有些游离,如果被娘亲知道,一贯冷静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故意自虐的服用药物,完全失了理智,不知道会不会把他揪回去打一顿?
想到母亲又生气又心疼,或许可能破口大骂的模样,任清音又笑了。
他那个娘,当年可算不上是个冷静的主,为了他的爹爹们,多少不要命的事都干过,所以……他不过是承袭了母亲骨子里那一点疯狂,她又有什么资格骂他?
门外激烈的打斗声一阵阵传来,他知道今日的事情只怕没这么容易解决,但是现在的他,不仅帮不了他们,甚至还有可能添乱。
外面是老二和小六,他是兄长,他不能让他们出事。
任清音的手,再度探入了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就这么一个在寻常不过的动作,他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额头上的汗,又一次扑簌簌地落下。
这样的身体,再吃激发潜能的药会有什么下场,连他这种医者都无法预测了,可他不能不吃。
他不由地又想到了南宫珝歌。当初的南宫珝歌也是这样不顾一切,最后筋脉寸断,如今落到了自己身上,算不算现世报?
她是他的劫,还真是一点不假。不仅仅他动心了,为她破了太多底限,如今他为她身受重伤,还要面临她的丈夫打上门。这南宫珝歌还真是克他克得死死的,算计了她一次,还了这么多次,真是有些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