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她出事,如果说楚弈珩是负罪感最深的人,那君辞的难受绝不会比楚弈珩少,当初是他做决定不跟着她去安家,却没想过那一连串的事情之后,会让他差点失去她。
无数个深夜他都问自己,如果他跟在她身边,她会不会就不会失踪,会不会就不至于无人接应?他以丈夫的身份放她去安家,却没有尽到一个护卫的责任。
更何况,他与她错失了那么多年,他要第二次面对失去她,饶是君辞如此强大的心理,不断安慰着自己她不会有事,却依然摆脱不了心头的阴霾。
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走到他面前郑重地开口,“我以后不让你离开身边。”
面具后的人影,低低地应了声。
从她看到他重新戴上面具的时候,她就知道,君辞又一次将自己从丈夫的位置上,回归到了护卫的身份里。在他心中,南宫珝歌丈夫的身份,远没有南宫珝歌护卫的身份来得重要。这个面具,代表的是他的决心。
她抬起手腕,以迅雷之势摘掉了他的面具,君辞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可她更快地知道他要做什么,另外一只手直接抓住他的手腕,身体顺势前倾,在他的唇角浅啄了下,“我接受你一直在我身边,却不接受你戴着它。”
她在告诉他,她可以让他以护卫的身份在身边,但她丈夫的身份,更重要。
君辞一双眼眸凝着几分思索,停落在她的脸上,又仿佛是在追忆什么,回味什么,忽然间他笑了,那眼神透着几分眷恋几分怀念,几分依稀只有她和他能懂的情绪。
方才的她,与其说是霸道,不如说是刁蛮,与其说是骄纵,不如说是肆意妄为。那是她身上被掩盖了很久的气质,却是君辞暌违已久的记忆,当年的小太女啊,也是这般冲着他发泄着不满,实则是在撒娇。
南宫珝歌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瞬间便能从君辞眼底的光芒里,读懂他看穿了自己。
失去记忆的那段时光,她放任着脾气,恢复到了最为本真的自己,就算记忆恢复,那些习性与气质,却是改不了了。或许说这才是真实的她。她知道当君辞察觉到她的改变时,是开心的。
是的,君辞的脸甚至微微一红,手掌心不轻不重地在她头上拍了下,“不可骄纵。”
那动作仿若在教育她,却更多是宠溺。
记忆的时光在彼此的眼中倒流,她抚摸着被他拍过的地方,吐了下舌头。君辞无声低头叹息。这些曾经彼此最为熟悉的动作就这么重演着。
“啧。”有人在门前,发出了微微不满的声音,南宫珝歌回首,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楚弈珩和安浥尘。
这声音正是楚弈珩发出来的,南宫珝歌瞬间领会,他不是在嫌弃她,而是在提醒她。
她的目光落在了安浥尘的身上,他那一贯冰山般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许局促的神色。
她的身体几乎是以飞扑般的姿态撞向他。安浥尘下意识地张开了手,接住了她,只是那身形更僵硬了。
他高洁,惯来不喜欢将情绪表露人前,何况还是在她的夫婿面前。
说起来他们是她明媒正娶入的太女府,自己更象是个私自登门的外室,她如此亲密终究是有些怪异。
“浥尘,对不起。”她仰首望他,眼底是深深的歉意,“我本该亲自接你入京的。”
哎,她为何能如此通透……
第341章 好好补一补
她双手垂下,握住了他身侧的手,带着他走向众人,停留在几人面前。
南宫珝歌认真地开口,“安浥尘,我以正夫之礼娶过门的夫婿,因我情难自禁,未曾给他最大的尊荣,已是于心难安。又以太女身份强娶于他,有负于众位夫君,夫君若心中有气,责难我就好,也是我应该承担的。”同时,她侧首看向安浥尘,“没有带你回宫,也是我思虑不周,未曾公开名分,是我身为妻子失格,你若有怨念,对我撒气就好。”
她的话不强势,没有强硬护着安浥尘,虽将责任揽上身,也没有激烈对抗的语调,她的眼神只是透露着一个信息,无论是谁对谁有气,都往她身上发泄好了,她娶的人她负责到底。
洛花莳噗嗤一声笑了,“倒是挺有种的。怎么,这是笃定刚回来,我们舍不得你,便必然纵容你?然后有一就有二,后来再要迎谁进门,我们便不好再生气了是吗?”
南宫珝歌脸上一红。
本来她并没有这层意思,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对安浥尘有所怨念,不要将她另娶的气发泄到安浥尘身上,也不希望安浥尘若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也对他们有所不满。
人是她娶的,如果她不能权衡丈夫之间的情感那就是她的错,所以才有了这番话。
但洛花莳这么一开口,她忽然想起了莫言和任墨予,她与他们之间那点事必然是瞒不过大家的,现在她这么一说,倒像是为了那两个人先铺了个路似的。
“我……”她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说没有,一旦这个话题被扯出,她似乎也没有否认的底气;说有,岂不是活活把自己的大义凛然变成了别有心机?
洛花莳这张嘴啊,简直让人又气又爱。
“别这么说,她真没有。”门口斜倚着一个慵懒的人影,女子站在门外,没有踏入这方属于她与他们的天地,夕阳洒落在门前,却将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投落在屋内,“不过她和那三兄弟在一起厮混了三个月是真的,有感情也是真的,剪不断理还乱也是真的。你们要算账不如现在就算了,反正这个女人不打断腿放在家里,是不会让人安心的。”
南宫珝歌无语:“慕容,需要这么狠么?”
“嗯,毕竟我不是某人的心头爱,也不用担心某人会伤我的心,所以自然是无情些。”秦慕容冷冷地哼了声,仿佛带了些气性。
南宫珝歌眉头一皱,慕容天生骄纵,脾气也大些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此刻她的怒气比自己身边的丈夫还大,就有点让人想不明白了。
秦慕容显然将她眼底那一丝错愕看明白了,轻声叹了下,声音依然是那么娇娇俏俏的,“算了,你和你夫君聚会,我一个外人在这里难受的紧,咱们的账还是以后再算吧。”
回首看了圈屋子里的人,“记得,要是真不满,就打断她的腿。反正皇家就她一个太女殿下,不良于行不影响她登基。”
随后某人扭着腰肢,裙角飞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南宫珝歌抽回视线,视线默默地看着众人,很是尴尬地笑了笑。
倒是凤渊行先打破了尴尬,“其他的事倒不必着急,这些日子里安家主为了找你可谓是耗费心神,功力修行折损大半,你好生待人家。至于旁的,待到那时再说吧。”
南宫珝歌抓着安浥尘的手一紧,“你每天在推演?可你不是说过你根本不可能算到我的命格。”
冷若冰霜的面容上傲气乍现,“可我终究还是找到了。”
是他找到的自己?可是……
南宫珝歌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入怀拿出了凤渊行的那枚玉佩,“是它?”
安浥尘的视线停在那枚玉佩上,却很快地转开了视线,可她没有忽略掉,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寻人,我做不到。寻物,我还是可以的。”
南宫珝歌的眼睛瞪得老大,猛地反应了过来,“十三,这玉佩是你故意丢的?”
“若非故意,谁能拿走它?”凤渊行弯了弯眉眼,“我还不至于如此大意。”
以他对她的重视,便是丢了性命也绝不会丢了这枚玉佩。
能在绝境之中,还能想到突围之法,也唯有凤渊行的冷静了。她心头涩涩的,这些日子,他又何尝不是殚精竭虑。
“好了,你现在可以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们了。”凤渊行此刻,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前提是先吃饭吧,你……瘦多了。”
南宫珝歌的瘦弱是肉眼可见的。毕竟在经历那一场折磨之后,她原本纤细的身形,如今看来越发柳条似的一折就断。还带着未愈的病态,着实让人心怜。
“嗯,回宫后好好补补。”南宫珝歌扬起灿烂的笑容,“只好劳烦几位夫君大人了。”
很快厅内就布齐了饭菜,满满的饭香弥漫,南宫珝歌顿时觉得饥肠辘辘的,想也不想地便坐下端起了饭碗。
就在她端起碗的一瞬间,所有的人几乎同时伸筷子,探向自己面前的菜,又几乎是同时举了起来,却又同时停在了空中,眼神看着她。
大约,大家那这一刻,是想要为她夹菜的,却又同时发现,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于是几双筷子几只手,就这么夹着菜顿住了。
画面,就像是定格了一样。
南宫珝歌很快领悟,手中的碗很快伸出,从面前开始一一转了个圈,把所有筷子上的菜都接了过来,算是领了他们的好意。
所有人的筷子,这才一松,第二次夹起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