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南宫珝歌本以为这第一筷子菜夹给她,算是对妻子的心疼和爱意,之后便各自吃各自的。可她发现她又错了。
因为所有人几乎第二筷子夹起之后,又同时朝着她的方向伸来,然后发现彼此的心思,再度同时停在了她的面前上空,定格。
好吧,一筷子菜不足以表达他们的爱意,那她就再领受一次吧。南宫珝歌又一次伸出了碗,一圈转悠下来不大的碗上已经堆得满满当当了。
才刚将面上摇摇晃晃地菜小心翼翼地送了一口到嘴里,她就看到所有人第三次将筷子探入了盘子里,然后夹起来,看向她,再抬起手腕,递来……
五双筷子,五个菜。
此刻南宫珝歌迟疑的是,她的碗还能接得住吗?
她有些惆怅地开口,很是无奈:“我知道你们心疼我瘦,想要我好好补补,可是这一碗肉还是有些腻的,能否给口白菜?”
她的碗里,红烧肉、白切肉、梅菜扣肉、白斩鸡肉、焖炖牛肉、小羊排,这一片红彤彤、油亮亮的、肉嘟嘟的,一片绿色的菜叶都没有,按照五个人三筷子算起来,她至少得把十五块肉咽进去,这……委实有些难啊。
凤渊行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那喝这个吧,我吩咐厨房炖的参鸡汤。”
参鸡汤做的很好,油花早已撇了干净,看上去清澈亮眼,只是那汤里,一根粗壮的人参躺着,至少也是百年以上的品相,南宫珝歌十分怀疑,她吞完这根参就饱了。
“我也吩咐厨房炖了一碗鸽子汤,补气血。”洛花莳拿起面前的一个炖盅,揭开了盖子放在她的面前。汤里,一只肥硕的鸽子光亮地躺着。
南宫珝歌的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这么大一只鸽子快赶上小母鸡了,洛花莳从哪儿找来的?
“是么?真是不巧,方才我去厨房让他们炖了个乌鱼汤,你有伤在身,应该也是不错的。”楚弈珩默默地拿起下人送来的汤盆,放在了南宫珝歌的面前。
这……这就有些过分了啊,别人好歹也是炖盅,他端个汤盆几个意思?他以为这是在军中吗?能不能不要这么粗豪啊。
她悄悄地看了眼安浥尘,以安浥尘的高冷,应当不至于做出他们几个人这样的行为吧。
可惜事实给了她残酷的一巴掌,安浥尘直接将一个汤碗摆在了她的面前,她带着沉重的表情揭开了盖子,却还是差点脑子一晕栽进汤碗里,她几乎是呆滞地转向安浥尘,“能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吗?”
“安家珍藏了百年的鹿茸炖的羊肉,补血益气,冬日里进补适合你。”安浥尘的声音平静高冷,似乎并无不妥。
南宫珝歌绝望地闭上眼睛,“浥尘,鹿茸两片就够了,你把两根这么大的塞进来,暴殄天物不说,我虚不受补啊。”
汤碗里,两根儿臂粗的鹿茸耸立着,触目惊心。
她默默地将视线转向了君辞,眼神里投射着求救的光芒,可惜君辞似乎没有领悟到,又或者是领悟到了,但依然不愿意改。他站起身,直接端上了一个锅,锅底还燃着炭火,锅里咕嘟嘟还沸腾着。
南宫珝歌捂住脸,“我没胆子看了,君辞你告诉我是什么吧。”
君辞抓住她的手,轻轻地从她脸上挪开,那双眼眸里满含着温柔。南宫珝歌一瞬间心软了,那是他的心意她不能不领受。
她鼓起勇气,揭开了锅盖。
一、二、三、四、五、六、七……如果她没数错,这一眼看过去,汤锅里至少十样东西,什么老鹅、什么猪肚、什么老鳖,还有各种数不清楚的药材。她垮着脸,“这个不用介绍我认识,十全大补汤是不是?”
君辞不点头不摇头,只是用那双满含情意的眸子望着她,仿佛在等什么。南宫珝歌眉头抽搐、嘴角抽搐、脸颊也在抽搐,用着最咬牙切齿的表情,说着最妥协的话,“好,我喝。”
所以,她在努力消化掉十五块肉之后,还要喝掉两盅汤、一盆汤、一大碗汤、一锅汤!
绝望的心颤抖的手,南宫珝歌哆嗦着,一勺换一个地方,悲催地往嘴里送着汤。内心飘过一个念头,如果她慢慢喝,一边消化一边喝,到明天早上她说不定能喝完?
就在她努力放空自己,乖巧喝汤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凤渊行的声音,“你如今身子骨不好,必须得好好调养,所以这些日子,不许进谁的房,待恢复元气再说。”
她一勺入了口的汤瞬间喷了出来。
调养?不准进谁的房?她这么多如花似玉的丈夫,娶回来只准看不准碰?他确定是让自己休养,而不是修行?
她充满期望的眼神,看向其他几人,心头默默地想着:谁来反驳他,谁来反驳他啊?
可是无人说话,所有人几乎是同时举起了筷子,默默地进食。完全无视了她眼中哀婉的怨念。
这曾经是她最希望看到的画面,夫君同心,不争斗不倾轧,可她从来没想到,她想要的夫君同心,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一对五,毫无胜算。
她忍!
南宫珝歌扬起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点头称是,“十三说的对,好,我就休养十日。”
十日,是她忍耐的极限了。
“不。”凤渊行慢条斯理地夹起面前的菜,悠然地放进口中,“三个月!”
南宫珝歌面前的汤勺掉进了汤碗里,溅起了一片油花。
某人神色,如丧考妣。
第342章 有什么难处,记得跟我说
天寒地冻,被窝好冷。
不仅仅被窝冷,还有心也冷。
南宫珝歌知道,凤渊行一旦做了决定,几乎是不可能改变的,当然,她可以破门而入,直接跳上凤渊行的床。她还可以用强势的手段,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反正他也抵抗不了她的魅力不是么。
但是,她不想被人觉得她不识好歹。禁欲不仅仅禁的是她,也是他们。人家都这么坚守底限,她又怎么好意思拂了大家的心意。毕竟这一次她身受重伤,音信全无让大家担忧了这么久,好歹也要乖上一乖,让人放心才是。
可是……真的孤单寂寞冷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补汤喝多了,南宫珝歌毫无睡意,推开窗发现,小院里其他房间已是早早熄了灯,大约是连找人聊天都不成了。
他们连日奔波,她也不忍心打扰,只能一个人敞着窗看着月色发呆。今日的月色很淡,一弯新月如钩,浅浅地挂在天边,看不到什么光亮,便显得驿站的院落格外的黑沉空旷。
冬日的风吹过,便是一阵萧瑟。南宫珝歌的眼角,忽然扫了什么,屋顶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夜风中翻飞,在完全寂寥的夜色里,就显得格外惹眼了。
南宫珝歌下意识地抬起了眼眸,她发现那是一片衣角。准确地说,那是一片裙角。
能在驿站进入后院,还穿裙子的人还能有谁?
南宫珝歌连脑子反应都还来不及,人已经落在了房顶上。果不其然,入眼的便是一个熟悉的妖娆身影,半仰地躺在屋脊上,胳膊撑着身下的瓦片,正悠闲地喝着酒。
也不知她喝了多久,脸颊泛着微红眼神微眯。所谓醉眼最是挑情,何况是秦慕容这种天生风情的人,这一眼水波流转忒是动人。
“嗯?”似乎对于南宫珝歌的出现有些意外,她发出疑问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南宫珝歌好笑,“我怎么不能在这?”
秦慕容舌尖划过唇瓣,将沾染在唇畔的酒渍舔入口中。嗤笑一声,“我以为你今夜至少得抱着夫君一叙离别之苦相思之情,怎么太女殿下身体这么差了么?连夫君房里都不敢去,要来找我这个臭女人闲聊天?”
南宫珝歌翻了个白眼,直接在她身边坐下,随手拿起秦慕容放在身侧的酒壶,对着嘴就是一通灌。
熟悉的味道,是她与秦慕容最爱的酒,这家伙从“烈焰”千里迢迢赶来救她倒是没忘带酒,不愧是朝中最懂享乐的秦侍郎。南宫珝歌只觉得这一大口简直痛快至极,一直舒坦到了心里。
秦慕容看她对着自己喝过的壶嘴毫不迟疑地对上了上去,眉头抬了下,随后便神色如常地转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天空。
南宫珝歌也靠在她的身边,抬头看着天空,口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看什么?”
“月亮。”她随意地回答着。
“一弯新月有什么好看的?”南宫珝歌颇有些好奇,“是没什么好看的,顶多告诉我又初一了。”秦慕容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嫌弃,随手拿过了南宫珝歌手中的酒壶,也同样对着嘴,喝了一大口。
南宫珝歌盯着她的脸,她只觉得今日的秦慕容有些怪怪的,身上仿佛萦绕着些许愁绪,但当她想要仔细探查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仿佛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这么盯着我干什么?”秦慕容转过脸,似笑非笑的,“男人太多,殿下想要换口味了?”
南宫珝歌思量着,慢慢开口,“我只觉得你似乎这段时间,对月亮格外敏感似的,常在屋顶看着月光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