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一边走着，秦相的嘴角还是扬着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当年的自己可比小棒槌的路难多了，自己还不是做到了？这么想来自己还是比小棒槌强多了的。
翌日清晨，南宫珝歌带领的人马便悄然在京师外点兵集合，奔赴北境。一路的疾行，不多日先锋就已抵达北境。但没有人知道，南宫珝歌带领着她麾下的一支人马，比队伍更早地到了北境，甚至没有在边城多加停留，便深入了“惊干”的腹地之中。
“惊干”本就是游牧的部落，在拓跋夏的强势征战之下，不得不臣服于她，最后形成的部落联盟。其中，有忠于拓跋夏的部落，也有摇摆的中立部落，更有不甘于臣服拓跋夏却被她强势剿灭的部落。“古安禾”便是其中最大的一支中立部落。
此刻的“古安禾”的大帐之中，某位明艳的女子正坐在最上首的位置，手中把玩着一柄镶嵌着各种宝石的小刀——“古安禾”部落象征着首领权威的首领匕首。
而她的下首，女子神色惴惴不安，不时偷瞄着她。
女子是“古安禾”部落现任的首领古安贵娜，昨夜她才收到手下的消息，“烈焰”太女殿下率兵逼近“惊干”边境，拓跋夏诏令所有部落首领率军支援。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点兵，就在帐篷里被匕首架在了脖子，还是她自己的匕首。
古安贵娜的眼神又一次飘向了眼前的人，这就是“烈焰”传说中的太女殿下南宫珝歌么，她怎么如此大胆，不带一兵一卒就敢闯自己的大帐。还……成功了。
南宫珝歌感受到女子惴惴不安的眼神，随手一抛，匕首径直插入了古安贵娜面前的桌子上，南宫珝歌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古安贵娜，“我来找您商量一件事，只要你不出兵，拓跋夏之后，‘惊干’就是你的。”
古安贵娜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看着面前的匕首，心头默默地飘过一句话——您这是商量吗？
第352章 求主帅安抚军心
可她还是“古安禾”部落的首领，至少现在还是在谈判的现场，她不能弱了部落的名头，不能丢了脸。
古安贵娜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尽量以傲气的口吻回应，“殿下，您说的很好听，可是我又该如何信任你呢？如果我不出兵，拓跋部落被您铁骑所灭，您再反过来收拾我们，我似乎也没有办法。”
南宫珝歌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不是我来证明如何让你信任，而是你只能选择信任我。你若是不信任也没关系，那我就只好跟你商量，先换个‘古安禾’的首领。”
这该死的威胁！！！
不，这该死的商量！！！
南宫珝歌眉眼一抬，“您只要点个头，‘惊干’是你的，背靠‘烈焰’，你也永远没有后顾之忧，这百利而无一害的生意，划算的很啊。”
能不划算么，不答应她的下场可是自己死啊。
古安贵娜还想挣扎一下，毕竟答应的太快，似乎很丢面子啊。
就在她迟疑间，南宫珝歌忽然起身，朝着帐子外走去，“我呢还有些忙，如果您还需要考虑，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古安贵娜心头一惊，方才还说着她不答应就换部落首领的人，转眼就要走出帐子，她非常有理由相信，南宫珝歌一只脚踏出帐子，下一刻她的小命就得交待在这里。
南宫珝歌当真是一点不带停留，直接伸手撩起了帐帘。
帘子掀起的瞬间，古安贵娜的声音也响起了，“能够得到殿下青睐，‘古安禾’部落深感荣幸，我部上下愿齐心效忠‘烈焰’，任由殿下驱策。”
南宫珝歌停下脚步，笑笑，“那我就先恭喜你了。”
随后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在帘子掀开的一瞬间，古安贵娜清楚地看到，帐帘外站着一名男子，黑色的衣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脸上银白色的面具散发着惨淡的光芒，周身萦绕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古安贵娜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她十分相信，方才她的话要是晚一点点，现在“古安禾”部落新首领已经上任了。
此刻的她背后冷汗涔涔，冰凉一片。喃喃自语着，“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女子？”
漂亮地弱不禁风，若是在她们的部落里，这样的长相和身材，是会被嘲笑和欺负的。还那么爱笑，完全看不到半点身为首领的威严。可谈笑之间，她居然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连思考的能力都仿佛被对方遏制住了，甚至连出口的话，都在对方走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威压？
她也和拓跋夏谈判过，当年拓跋夏为了拉拢“古安禾”，与她往来拉锯多次，虽然她最后选择了联合，却也是拓跋夏多次退让，并且对她极为尊重。哪像今日如此狼狈？
古安贵娜抬起头望着帐外，那里已经看不到南宫珝歌的身影，但她却无法忘记对方走出大帐时那回首一笑。气定神闲、成竹在胸，月光落在她的身上，虚幻又迷离，诡谲又超然。
她不禁想起沙漠里流传的故事，他们所有沙漠中的部落，信奉着的月光女神，会指引她们前往富饶的绿洲，带给他们充沛的水源，让他们养育肥壮的牛羊。月光女神永远只会在暗夜里出现，在指引出方向后，转瞬便会消失在月色中。同样，传说中月光女神体内留有魔血，是神魔合体之神，所以脾气并不好，若有人违背她，她会立即降下灾祸，让整个部落灭亡，一袭红衣便是反叛者的鲜血所染。
不知道为什么，古安贵娜在见到南宫珝歌的时候，心头飘过的便是神魔合体的感觉。
“她真的好像月光女神啊。”她低声喃喃自语着，“真的是女神来指引我们了吗？”
南宫珝歌是不是月光女神她不确定，但她有一点十分确定，与南宫珝歌抗衡，拓跋夏必败。
而“惊干”的皇宫里，拓跋夏随手掀翻了面前的桌子，那实木的大桌在拓跋夏的力量里翻滚着，落地时已是四分五裂。
拓跋夏的脸已经扭曲而狰狞了，眉头倒竖，厉声问着面前的人，“没有人来？一个部落都没有来？”
手下低垂着头讷讷不敢说话。这个反应对于拓跋夏而言，已经不言而喻。
十万大军，还是“烈焰”最精锐的十万大军，就算赌上“惊干”所有部落联盟的军队，也未必是对手。而她们甚至都不敢出现，不敢支援。
“报！”手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跪倒在拓跋夏的面前，“‘烈焰’军队、军队围城了。”
什么！？
拓跋夏匆匆地走上城楼，入眼是一片火光霍霍，在月光与火光之中，黑压压的大军一眼望不到边，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但就是这样夺目又压抑中，那道红色的身影分外清晰。
南宫珝歌抬起眼，拓跋夏与她的视线，穿过万军，穿过夜色，在空中交汇。几乎是同时，南宫珝歌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
那笑容里，是睥睨，是嘲弄，是猫逗耗子般的气定神闲，与拓跋夏脸上糅杂着的恨意与狰狞相比，高下立见。
南宫珝歌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笑意更浓。
拓跋夏依稀听到身后一人低声呢喃了一句，“月光女神。”
红衣，美艳，妖异，杀气。都是传说中神祇的形象，那对反叛者毫不留情的女神，踩着月色而来，将反叛她的人斩杀。
拓跋夏怒从心底起，猛地抽出佩剑，刺入身后那人的体内，凶狠的眸光扫过众人，“什么月光女神，她是我们的敌人！谁敢再乱军心，和她一样的下场。”
拓跋夏拎着剑，鲜血从低垂的剑锋上流下，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她能够统一众部落，果然与杀伐决断自是非常人能比，她太清楚沙漠里流传的传说，对女神信奉的力量会带来什么后果。她不能动摇军心，决不能！
但她显然也低估了南宫珝歌，在这一夜震撼露面之后，南宫珝歌并没有强势地攻打，而是围城，围而不打。
说是围城，她又似乎并不想完全困死拓跋夏，她围了三面，留了一面。这一面的方向，正对着的是“东来”的方向。
她仿佛是在告诉拓跋夏，“我给你一条求援的活路，也给你一条逃跑的活路。”
就是这一条希望的路，日日夜夜在煎熬着拓跋夏的心。
南宫珝歌的大军营帐之中，南宫珝歌悠闲地等待着，甚至还能与身边的少将军谈笑，“你说，拓跋夏会不会逃？”
少将军锋利的双眸里，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他爱她，爱她的不羁爱她的潇洒，爱她的张扬也爱她的从容，但在领军征战上，楚弈珩从未服过谁。这一次南宫珝歌亲自出征，他自信自己有强大的能力为她兜底，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决策，他都可以扭转战局立于不败之地。
但他从未想过，她在战局的控制上，也拥有这般强大的能力。
月光女神，是那夜她无意中从古安贵娜的口中听来的——一个被完全压制的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脱口而出了什么。但这话被南宫珝歌记住了，顺道打听了一下传说故事，便又顺便给自己营造了一种身份，一种仿佛在呼应什么，让人猜测什么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