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早知也还是那句话。”安浥尘摇头,“天意不可违。”
“是啊,天意不可违。”任清音笑着摇了摇头,此刻的他早已没了执念,只是好笑。
他在意了那么久,与夜爹爹探讨了那么久,小心翼翼了那么久,早知是她,早知动情的滋味是这般,那些年的执念折磨又何必?
这么比起来,他机关算尽,还不如小六直接缴械投降,也免了那么多摧心肝伤神。
“我认输,家主可出气了?”
任清音一声问,南宫珝歌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孰料,安浥尘慢慢地摇了摇头,“没有。”
南宫珝歌心头一紧,她就知道她的夫君可没有那么好相与。
安浥尘的视线,缓缓停在了任墨予的脸上,“我入了红尘,便有了红尘的执念,所以当年令弟坏我婚事的帐,我得算。”
何止是算,如果南宫珝歌没记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安浥尘和任墨予对上了,这气可见是还没消。
以后谁要跟她说安浥尘是遗世独立,超然物外的修行中人,她就跟谁急。
“我人生中就这么一点执念,还让你破坏了。”安浥尘的眉目瞬间变得冰冷,“你兄长的账我不算,你的账我不能不算。”
看到他的剑锋,任墨予的眼底倒是没有半点退缩,他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当初破坏你婚礼,的确是我的错,要不……”
“要不你再成亲一次,弥补一下?”
他是个直接的人,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真诚到清澈,清澈到愚蠢,愚蠢到可爱。
任清音和莫言不自觉地别开脸,脸上就差写着:别说这个人是我弟弟,太丢人了。
饶是安浥尘这般清冷的人,也忍不住被这句话气笑了,“你是让我做个二婚头?”
这话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触霉头到和任墨予打起来,偏偏安浥尘看得出,任墨予真的不是在嘲讽他,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也是。”任墨予继续挠头,认真地想着,“要不将来我成亲,你来闹一次?”
“噗!”
南宫珝歌眼睁睁地看着洛花莳嘴边的瓜子皮飞了出去,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眯了起来,原本的不开心,因为任墨予的出现反而驱散了大半。
原本淡定端着杯盏的凤渊行,手中杯盖一滑,差点失了态。只好轻咳一声,端着茶盏遮挡住了嘴边的笑意——这个小家伙挺有意思的。
莫言揉了揉眉角,忍住了动手抽自己弟弟的冲动。
便是安浥尘,也在他认真的眼神里露出了好气又好笑的神色,“你想让我里外不是人?”
谁都看得出南宫珝歌对这个小子的喜欢程度,带回家的意思也十分明显,他去闹任墨予的婚礼,不就是闹南宫珝歌的婚礼,他再气任墨予,也不可能让南宫珝歌下不了台。
“那也是哦。”任墨予索性托着下巴,“你让我再想想。”
他说想,就是真的认真地在想,那脸上神情一会一变,叹气、摇头、纠结,可怜那本就不聪明的脑袋瓜子,真是想到抽搐。
而所有人看着他脸色变化,居然齐齐坏心地没有帮忙,而是真的在给他时间,让他想。
下人搬来了椅子,所有人悠然地坐下,淡然地喝起了茶,南宫珝歌甚至拿起了一旁的糕点递给了洛花莳。
这个家伙爱吃,方才心情不好,她笃定这家伙没怎么吃,如今看她送到嘴边的糕点,凑上嘴亲昵地咬着,眼神不是瞟着任墨予,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任墨予求救的眼神看向大哥,任清音慵懒的倚在椅子上,顺手接过南宫珝歌递过来的软垫放在后腰,对于他求救的目光视若无睹。
任墨予知道大哥放弃自己了,又把眼神转向了二哥,却看到了二哥更为嫌弃的眼神。
少年尴尬了!忽然他灵光一现,“要不,我认你做哥哥吧,你一辈子欺负我,命令我,指挥我。谁让我欠你的呢。”
这一下,换安浥尘呆了呆。
这个家伙,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个代价是不是有点大?
倒是任清音,扬起了暖洋洋的笑容,一切尽在猜测中的姿态。
对于他人而言,一辈子屈居人下,这承诺的确有些重。但是对于任墨予来说却是习惯。毕竟他上面有五个哥哥,自己脑子又不够精明,被欺负被命令被指挥是常有的事,甚至小七也常常绕着圈子算计他。但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脑子不好就听脑子好的,这不是应该的么?
任墨予简单而真诚的眼睛,热烈地看着安浥尘。
安浥尘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过火了,欺负一个“小孩”干什么,他垂下了剑,失笑,“算了。”
所有的心结,就在这么一瞬间解开了。
任墨予眼睛一亮,“那你是答应了?我叫你安哥?尘哥?浥尘哥?浥尘哥哥?”
他就像一只小鸟,蹦蹦跳跳追在安浥尘身后,扑腾着。
南宫珝歌无声地笑了,真诚,永远都是大杀器。
第399章 又一根搅屎棍
“所以,安家主是消气了?”任清音怡然地打了个呵欠,“下一位。”
他这态度,是真打算车轮战了!
凤渊行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眼中跳动着笑意,“谷主这是真打算靠本事杀进太女府的门?”
任清音懒懒地开口,“这样不是很有意思吗?”
说到底,他的兄弟要进太女府的门。但南宫珝歌已娶夫,若是他们点头相让,固然是和平,却总有低人一头的感觉。
神族的儿子,可是不能低头的。
凭本事杀来的夫君位置,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踏进太女府的那一刻起,不,应该说从任清音答应来到太女府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这个打算。
他想要的东西,决不能是别人让给自己的。很显然,凤渊行和他想到一起了,而南宫珝歌,也在这种极度纠结的状态里,看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打吧。”她能怎么样?反正谁也打不坏谁。
毕竟真被打坏的那个,才是让她心疼的那个。所以,不能给对手增加好处的结果,就是打架也得盘算着打。
她才这么想完,就听到了任清音的话。
“我知道你们顾忌我的身体不敢下重手,没关系,老二你陪他们玩。”任清音的口气丝毫不把莫言当自己弟弟似的,“他身子骨强健,你们尽管下重手,打死算他没本事。”
这真的是兄弟?
南宫珝歌忽然有些明白了莫言每次对任清音都没有好脸色的心情,还有时刻吊在嘴边上的那三个字:阴险脸。
是够阴险的,卖兄弟毫不留情,还让莫言没有拒绝的余地。
莫言的性格是不可能后退、也不能让别人高抬贵手放他入门的。
莫言将怀中抱着的小七放在了南宫珝歌身旁的椅子上,对着南宫珝歌低声细语,“替我照看一下他。”
那少年安安静静地睡着,发丝遮挡了半边面庞。
南宫珝歌点了下头,“好。”
莫言的视线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楚弈珩身上,彼此心有灵犀地一笑。
论战,楚弈珩才是所有人中最心无旁骛、最不讲情面的人,他若动手必定不会留半点情面,毕竟战场之上是没有情面可言的。
面对彼此他们不用顾忌什么,可以全然地释放。尤其是任清音把所有的仇恨拉得足足的,又全部甩给了莫言。
楚弈珩可没忘记,当年自己身负重伤的时候,被任墨予追杀,而沙漠那一场算计,更是来自与任清音与言麟之的配合,心头的火早就弥漫了眼眶。
两个人之间甚至连客套都没有,直接便是杀气瞬间迸发,剑锋对峙,刹那间割裂肌肤的剑风就弥漫整个大厅。
与任清音的弯弯绕绕比起来,莫言要直接的多,他不是任墨予的单纯清澈,他是看得懂,却不屑玩心眼。
他当然明白任清音的心思,也明白三兄弟的未来,势必是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厮杀来堂堂正正地踏进太女府的门,而这一切只能他来应对。
三兄弟、三个人、还带着一个不可言说的孩子,落在楚弈珩这边,若是轻而易举点了头,则是他们无能了。
都是霸道的主,都有自己要维护的尊严,这一场必是毫无保留。
场中的人谁也没有说话。之前在面对任墨予时轻松的姿态早已经收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打得风生水起的两个人。
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剑锋刮过头顶,在墙面上留下道道深刻的痕迹,地面上一块块碎裂的花砖,还有令人窒息的空气。
南宫珝歌有些紧张了,她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失误了。她错误地估计了莫言背负着的必胜的决心,错误地估计了楚弈珩背负着的尊严。
她的身体动了动,不由自主朝前欠了欠身体,似乎是想要介入战局之中分开他们,但这个念头只是刚起,就被她自己按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