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别说她此刻的身体做不到,便是做得到,她也不能。
分开他们,也只是暂时压制了彼此的怒火,终究没有消弭累计的恩怨,只会在压制中变成更大的芥蒂。
南宫珝歌的头脑飞快地转动着,眼下的局面俨然是两派对立,一定要争出一个高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第三方介入,打破这个彼此制衡的局面。
可这个大厅里,只有一个第三方就是她。而她,却恰恰是那个最不适合介入的人。
怎么办?
南宫珝歌的视线下意识地转向了凤渊行,凤渊行脸色平静无波,显然是暂时不想结束。
南宫珝歌又下意识地看向了任清音,任清音眯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般,只有她知道,他拒绝沟通,拒绝妥协。
就在南宫珝歌皱着眉头想办法的时候,她的视线不经意地看到,身边那个少年,露出了一双清澈干净的双眸看着她。
是那个叫小七的醒了?
那么透亮的一双眼睛,无辜又可怜,仿佛人世间最干净无瑕的水晶,不曾沾染半点尘世的污染,在看到她的时候,微微眨了眨,依稀还有些迷茫。
他保持着被莫言放下的姿势,乖巧得犹如一个娃娃,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对着南宫珝歌勾了勾手指,但也就是这么小的一个动作,便再也没有了力气般。
南宫珝歌知道他身体不好,在清音他们眼中,这个小七就是个薄胎的瓷器,别说碰了摔了,就是稍微拿捏重了些,只怕就碎了。
他眉目如画,精致得不像是人间之物,却又脆弱易碎,天然让人心怜。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存在。
在呼呼的剑锋之中,他微微蹙眉,犹如受惊的小兽。
南宫珝歌情不自禁地朝着小七的方向靠近,毕竟他是他们的弟弟,这气若游丝的少年,可不能在此刻出了岔子。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她又一次看到少年的手指勾了勾,很轻微、状若无心般。但两次重复的动作,还是让南宫珝歌看出了端倪。
她以为他身体不好,只能勉强动动手指,便又靠近了些,想要听听少年会说什么。
当她的脸靠近,她的耳边传来了孱弱却清晰的嗓音,带着些许玩味的气息,“想分开他们吗?”
南宫珝歌一愣,少年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你救我一命,当做对你的回报,这一次不收好处。”
南宫珝歌还没反应过来,椅子上的少年动了。
他艰难地抬起上半身,凑到了南宫珝歌的脸颊边,苍白的唇瓣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下,声音不大不小,“你漂亮,我喜欢你。”
“小七!”
“小七!!!”
几乎是同时,莫言和任墨予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只是来不及阻拦,只能发出不满的阻止声。
不仅莫言和任墨予看到了,可以说场中所有人都看到了,楚弈珩和莫言几乎是一个停手,一个回撤。
当莫言落回到二人身旁的时候,小七的唇瓣已经从南宫珝歌的脸上挪开,身体无力地摔回了椅子上,又恢复了那气若游丝的模样,勉强地挤出微笑,“二哥!”
可怜,无辜,纯洁。
如果方才所有的事不是南宫珝歌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人,会将所有的算计,在转眼间变成了无辜的模样。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微微蹙眉,手指捂上了心口,苍白的唇瓣微启,小口地凌乱呼吸着。
这般模样,谁忍苛责,谁敢苛责?
任墨予顿时急了,忙不迭地抱着小七,“你怎么样,是不是又发病了?六哥先给你血。”
小七不说话,只是无力而凌乱地呼吸着。
这突如其来的事件,让所有人都忘了争斗,就连从容的凤渊行,也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这少年不在之前打探的范围之内,来的无声无息,令人无从判断。
就在此时那原本双目微阖的任清音,也在不知不觉间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小七,不必惺惺作态,我才给你服了药,一时半会你发不了病。”
苍白的唇瓣小小地扬起一丝笑,“大哥!”
“你方才在做什么?我记得你有妻主的。”
“你们打架吵着我睡觉了,所以只好想办法阻止一下,免得扰我清梦。”少年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冲着南宫珝歌挤了挤眼睛,“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任合欢,你也可以叫我小七。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又一个搅屎棍。”
南宫珝歌的嘴角,抽了抽。
第400章 别闹,乖
此话一出,南宫珝歌下意识地看向了任清音三人。
三个人的表情似乎都不是太好,南宫珝歌心头,莫名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有那么一句话,越是鲜艳漂亮的东西越有毒,越是美丽的人越可怕。作为任家的孩子,即便如任墨予般单纯,也绝不是好欺负的主,这种玻璃美人,还能让几位兄长露出如此神色,可见一斑。
“小七。”任清音难得收敛了笑意,“我的地盘,不许胡来。”
任谁都能听出任清音此刻话语里的认真。
合欢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呼吸平复,才悠然地询问了一句,“是你的地盘不准胡来,还是你的人不准胡来?”
那气弱的嗓音,还有艰难地呼吸声,这分明是一个随时随刻都可能死去的人,怎么也看不出半点威胁的感觉。
还让人情不自禁地心怜,心疼。
“都不准。”说话的是莫言,亦是难得的严肃,“不管你无聊还是难受,没有我和老大的批准,什么都不准干。”
“你要是无聊,我陪你玩。”任墨予眼睛弯了起来,看上去十分开心,“等一年后老大把你治好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回去翻天都行。”
合欢轻声笑了下,闭上了眼睛,“好吧,我现在的确折腾不动了。”
他答应的很爽快,但南宫珝歌却看到他们三人之间飞快地递了个眼神,大约是不相信的。
不过被合欢轻描淡写几句话,这架眼见着是打不下去了。
“后院独立也清净,听闻谷主需要休养,那边可愿意住?”凤渊行没有更多的纠缠,而是先说了安排。
“多谢。”任清音也没有推辞和客气,朝着后院走去。
任墨予蹲下身体,“小七,你要我抱你还是背你?”
“背。”合欢懒懒地抬起手,搭在了任墨予的肩膀上。任墨予熟练地一用力,将人背在了身后,
“小七,你长大了不少。”任墨予掂了掂背上的人,有些说不出的开心。
背上的人闭着眼睛,虚弱中依然笑了笑,“傻瓜,你也长大了呀。”
两人絮絮叨叨的,仿佛两只啾啾欢快的小麻雀,旁若无人地说着话,画面温馨又和谐。
任清音走出两步,忽又停下了脚步,回首看着南宫珝歌,“晚饭后过来,给你施针,调理筋脉。”
南宫珝歌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她知道清音留下她,是因为她需要跟凤渊行他们交代太多,就连南宫珝歌都认为,会面对又一次三堂会审,甚至比三堂会审更加惨烈的局面。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凤渊行他们对于任清音的事,并没有更多的询问,仿佛在他们踏入后院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再问了。
反而他们更在意的,是圣器、是秦慕容,是南宫珝歌的伤。
南宫珝歌简单地表述自己和秦慕容的推断,就是在这一次争夺圣器之后,言麟之的野心和不安,会让他担心夜长梦多,一定会立即赶往“魔族之境”,开启封印。
她等的便是那个机会。而距离这个时间,一定不会太远,所以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筋脉,然后赶往黑山。
她与言麟之的决战,便也就在此一举了。
没有了圣器,身体还处于如此虚弱的状态,但南宫珝歌的脸上,却是志在必得的自信。
或许说她从来没有不自信过。顺境、逆境,都不过如此,得失也只是刹那的结果,她相信那个最后踏入魔族,修复“魔族之境”的人一定会是她。
当她走入后院房间的时候,任清音应该刚刚为合欢施完针,正在房中等她。见到她来,随手拿出了针包。
南宫珝歌按住了他的手,“不着急,我有话与你说。”
他垂着眼眸,声音平和,“你要去‘魔族之境’和言麟之斗,在询问我的意思,是么?”
有时候,人太聪明真的很舒服,那些为难的、尴尬的、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话,对方清清楚楚地知道。
南宫珝歌一点头,“是。”
她此行,那几位夫君势必是放心不下要追随而去的,凤渊行一心朝堂,洛花莳不愿成为负担,他们都会自觉留下。但任清音却是难题,若说他身体有问题,无论是功法还是阵法,他都那么强大,安胎保胎之说,对于一位名医而言,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