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这样的状况,很快就被几位夫君看出了端倪。
  “天要下雨,妻要走。”秦慕容哼哼唧唧的,“留不住了。”
  “眼前的总是没有天边的好。”洛花莳磕着他的瓜子,嘴角撇着仿佛在生气,但眼神里却满是调笑的意味。
  南宫珝歌尴尬着,求助的眼神看向君辞,颇有些可怜。
  君辞忍住笑,“是到清音生产的月份,你坐立不安了吧?”
  自从君辞的嗓音好了之后,他的话也比以往多了起来,南宫珝歌则在这声音里,又找寻回了往年的感觉。
  她温柔多情的君辞啊,那声音真是让人听不够,也正因为此,她甚至不择手段,在某些最让人难以忍耐的时候,逼迫着君辞出声呼唤她的名字。
  “嗯。”南宫珝歌也不隐藏,“我想回神族,修改阵法。”
  清音到了生产的月份,几乎是随时可能生,即便她知道就算自己错过,任清音也不会怪罪她,可她还是不愿意错过。
  清音能理解她暂时修复不了阵法,清音也可以为她着想让她不要急切打开两界同道,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在身边,再是坚强的男人也还是会失落的。
  她不想让清音失落,也不想让自己遗憾。他们给了她极致的完美,她也不应该让他们留下不完美。
  两个月,也是她等待的极限了。
  “我陪你去。”君辞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说出他的决心。
  “我得去看看阵法修复没有,毕竟我还有一堆族人。”洛花莳依然磕着瓜子,仿佛只是当做一场出游。
  “我也得去,见证一下我娘还有没有机会。”秦慕容懒懒地靠着,连表情都没动一下,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决定。
  “朝堂如今稳固,暂时不需要我,我也该休息休息了。”就连一贯置身事外的凤渊行,也难得表态了。
  南宫珝歌呆了呆,看向了楚弈珩,“你不会告诉我,京师防卫也不需要你了吧?”
  “那倒不至于。”楚弈珩微微一笑,“但楚京他们足以应付。”
  就在一个月前,边境安定之后他将楚京调回京师,原来却是为了这个。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都做好决定了,我除了点头,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也许是上一次带来的阴影,也许是真的想陪陪她,他们的心情她当然能体会,又如何说得出让他们继续等待的话?
  她也没有更多的迟疑,只是点了点头,“好。”
  说是陪她,但当南宫珝歌看到整整十几车东西的时候,不禁咽了咽口水,凤渊行不愧是“南映”的皇子,行为就是大手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次是搬家呢。
  不仅凤渊行,南宫珝歌也备了十几车的东西,一路上真是浩浩荡荡,好不招摇。
  这一次重回魔族之境,南宫珝歌没有更多的感慨,如今肆意外泄的灵气消失,这里只剩一片孤冷的遗址,短短的几个月,便有杂草肆意地生长,显露出一片荒芜的感觉。或许再过上几年,就会彻底坍塌成废墟,再也找不到任何前人存在过的痕迹。
  但当南宫珝歌踏足这里的时候,她惊愕的发现,魔族之境里和外面杂草丛生的感觉截然不同,那些石头缝里才滋生的野草,显然被人为地清除过。那些破败的石头,也被人一点点地垒了起来。
  她甚至能够远远地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搭建的小屋,不过显然搭建的人能力不够,这小屋搭的颇有些潦草,也就仅够栖身而已。
  什么人?
  南宫珝歌念头一闪,黑山没有了灵气的支撑,那些迷幻的阵法,凶猛的异兽也许都不会成为威胁,但这么快就被人寻到了地方还在此栖息,却是让她有些意外的。
  众人与她一样,在看到小屋的时候尽皆一愣。
  倒是凤渊行微一沉吟,失笑,“我大概知道了。”
  “知道什么?”南宫珝歌只来得及发出疑问,就看到了人影从小屋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身简朴至极的衣衫,犹如下田的老农,裤腿高高地挽起,裤腿下的肌肤不再是雪白细腻,而是被阳光晒过之后的小麦色,原本阴柔苍白的脸,也显得极为健康,甚至不见了眉宇间的狠戾之色。
  在与南宫珝歌诸人视线对上的瞬间,他的眼底先是一阵错愕,旋即变得有些狼狈,却又很快地遮掩了这种情绪,“你来这里干什么?”
  南宫珝歌失笑,“怎么还是这么独占欲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私闯了你家府邸呢。”
  言麟之脸上神色微变,却很快地又收敛了,“你把阵法封印了,这里最终会成为一片废墟,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了,现在我打理我住,当然我算得上主人。”
  “半个。”南宫珝歌淡淡地纠正,“我不跟你抢,但这里的阵法是我镇压的,圣器上还是我的血,我有半个地盘不过分吧?”
  言麟之咬了咬牙,不说话了。
  南宫珝歌继续说着,“无论你是否讨厌我,但我最后做的事,多少也是遂了你的意,所以你住你的我过我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言麟之不再搭理南宫珝歌,又转身进了屋子,一幅懒的跟她继续纠缠的模样,只是在进屋前,他看了眼秦慕容,但又很快地抽回了目光,并未有太多的神色波动。
  南宫珝歌扫了眼秦慕容,“他好像真的放下你了。”
  “但是没放下讨厌你。”秦慕容笑盈盈地接嘴,不轻不重地戳了下南宫珝歌。
  南宫珝歌无奈,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生遭人这般讨厌,言麟之还是第一个,不过依照他们之间的交集,说不讨厌也不现实。
  “所以‘东来’朝堂失控,和他隐退有关?”南宫珝歌感慨,“想不到,他这么野心的一个人,居然也会突然隐退。”
  凤渊行笑了笑,“他的野心是被不甘和憎恨逼出来的。若非言若凌,他何须那般苦苦挣扎,你死我活的斗争,若不狠毒就活不下来。所以造就了他偏激和疯狂的内心,如今言若凌死了,‘魔族之境’被封印了,他最为痛恨的点没有了,又怎么会回到那个让他恶心的朝堂?”
  南宫珝歌沉默了,她的确没有凤渊行看得透彻,言麟之的人生是被强迫的人生,被他人强迫,被自己强迫,他只是想要活着,他只是想要为自己报仇,只是这种强迫最终成为了偏激,让他变得扭曲。
  可是当心底的那个执念消失,对他而言“魔族之境”的封印不啻于大仇得报,心结已解,他在逐渐的平静之后,内心的本我开始出现。也许他不再单纯,不再善良不再天真,但他可以选择平静。
  回去就是面对自己的过往,时时刻刻想起那些不堪和恶心的画面,他本就是个偏执的人,“东来”朝堂若乱,他比任何人都开心。
  “‘东来’若乱,诸国必受影响,征战是少不了的。”凤渊行带了些许看好戏的笑意,“你若想要天下安定,得先说服他出山。”
  让一个言麟之最讨厌的人,说服他去最讨厌的地方,难怪凤渊行的笑容会这么戏谑了。
  “说服?”南宫珝歌漫不经心地哼了声,“不用。他这种人一身反骨,你去说服他,他越发不会搭理你。对付他这种人,只能抢他最在意的东西,逼他。”
  一旁的洛花莳摇头,“不觉得有些残忍了么?抢了他想要的魔族族长的位置,抢了他喜欢的人,人家都避世了,还要抢他最后的栖身之所。”
  话说的可怜,神情上却没有半点同情言麟之的意思。
  南宫珝歌眉眼一抬,“走,去阵眼看看。”
  几人脚步不停,朝着阵眼的方向走去。不过几人倒真象是来游玩的,南宫珝歌指着各处的风景,说着魔族之境里的布局,引得凤渊行不断露出好奇和向往的神色。
  南宫珝歌说的很仔细,甚至指着前方的一片竹林,“我喜欢那边,以后在那边我们做个屋子,住在那好么?”
  凤渊行明了,点了点头,“好。”
  这一路上南宫珝歌细细的解说已经表明了一个态度,她喜欢这里,也想着将来长居于此,所以她想要把这里的美好都告诉凤渊行,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一路观赏着风景,畅想着未来,不经意间便走到了阵眼所在的地方,重回故地,南宫珝歌看到坍塌成一片废墟的山头,很有些惆怅。
  “这么多石头,挪开得多累啊。”她幽幽地叹气,“幸亏我不傻。”
  凤渊行低笑,“那十几车?”
  “火药。”南宫珝歌凉凉地回答,“不然挖山要挖到什么时候去?”
  在南宫珝歌的动作下,不过一两个时辰,所有的火药和引信就铺设好了,随着一阵地动山摇乱石崩飞,原本坍塌的山洞又一次被炸开,露出了里面凌乱的山路。
  满地还是碎石,不如最初时的通途,但也勉强可入。
  南宫珝歌微一沉吟,“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我和花莳公子可以在外面。”凤渊行淡淡地开口,“但他们陪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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