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嗯。”她缓缓出声,“我知道。”
“我曾下定决心,不入情爱之道,便是为了能够守护神族。可我动心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嗯。”她听着他的话,依然是简短地回应。
“我的人生里满是权衡,从未有过任性,选择你、怀下孩子,是我最冲动最任性的事了,我想要任性到底。”
南宫珝歌笑了,又是一声回应。
“但我的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听到了他的叹息,听到了克制着的不舍,“珝歌,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把她……把她留在神族。”
这一次,南宫珝歌没有回答。
任清音不敢睁眼,大概是不想看到南宫珝歌的责难,“我知道,她也是你第一个孩子,无论是仙族还是皇家,你也需要一个长女来继承,我的这个决定,会让你为难。”
他浅浅地叹息,“如果她不是女孩就好了。”
“任清音。”南宫珝歌的声音有些沉,“睁开眼,看着我。”
任清音睁开眼睛,刚刚生产过后的他,没有了以往身上的强势,这般仰头间,被南宫珝歌的气势压制得死死的。
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深沉,看到了她眼眸背后的怒意,他的心在缓缓下沉。
南宫珝歌咬着后槽牙,“这些日子你就是在纠结这个?所以不安,所以把自己弄的那般狼狈,瘦得不成人样?”
不等任清音说话,南宫珝歌又冷冷地开口,“方才你所有的话里,说的都是神族需要,仙族需要,我皇家需要,我只问你一句,你任清音舍得吗?留在神族,她从生下就与你分别,你放得下吗?他人不知我却知道,你一直以来多么想要一个女孩,守护着她成长。我不在乎孩子,我只在乎你的在乎。你回答我,你需不需要这个孩子!”
任清音怔神,又一次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隐约有水光闪过。
他的长发落在她的身上,他仰首无力,喉结不住地划动,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南宫珝歌只说了一句重话,就又一次心疼了起来,明知道此刻是任清音思绪最为凌乱的时候,她却动了怒,委实该死。
她亲了亲他的眼角,将那抹水光吻去,“对不起。”
她听到了他吸了吸鼻子,却没说话。
“清音,还记得之前我说过什么吗?”她温柔地哄着他,“我说让你相信我,把一切交给我,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休息,剩下的交给我。记住,无论结局如何,都是我南宫珝歌的决定,不是你任清音的。所以,你没有亏欠任何人,不要背负任何愧疚和负罪感,不要承担任何的怨怼,因为那是我南宫珝歌背负的。”
他不说话,只是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
南宫珝歌怎么会不知道,带走孩子任清音会觉得亏欠了神族,留下孩子任清音会觉得亏欠了孩子,不管是什么决定,他都会背负这个愧疚一直下去。
从她决定要任清音这个人开始,他的事就是她的事,所以这是她的责任,不是任清音的。
“嗯。”这一次,换任清音低声应了她。
她将他身体放平在床榻上,身体却包裹着他,“乖,睡吧。”
在她的声音里,任清音的疲惫终于涌上,闭上眼睛静静地睡了过去。
南宫珝歌直到确定了他睡安稳了,才悄悄放开了他的身体,平静地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临出门前,她转身眷恋地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微笑。
清音,你放心。你想的我都给你争来,你不敢要的圆满,我南宫珝歌给你要!我的清音,不会有任何缺憾!
第435章 留一个
房门外,一群人陷入了短暂的狂喜和慌乱中,只有任霓裳眼眸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平静却又笃定,随后便与南宫珝歌对上了视线,“该聊聊了。”
“好。”南宫珝歌迎着她的视线,点头。
对于这一次的阵仗,饶是南宫珝歌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也还是会被震撼到。毕竟偌大的大厅里,一个人面对十三个人,还是有些孤身作战的悲壮感的。
即便任霓裳身边的那些男人,似乎只是来看热闹的。
“恭喜。”任霓裳的开场让她意外。但是南宫珝歌还是很顺着话题地还以笑意,“同喜。”
任霓裳噙着笑,却让南宫珝歌背后有些发凉,这笑容委实有些不怀好意。
“你资质不错,这么短时间里重新修习功法,还开启了阵法,可见我当初没看错人。”
任霓裳出奇的温和,到让南宫珝歌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果没有任霓裳,她早就是一缕不甘心的孤魂,不知道去了哪里,可以说没有任霓裳,就没有她这一段精彩的人生。
这是她欠任霓裳的。
“多谢。”她吐出两个字,眼中的感激是真挚的。
任霓裳哼了声,“但你恩将仇报,拐我儿子。”
声音酸溜溜的,带着很多不满。
“呵呵。”南宫珝歌笑了,“我配得上他们,他们喜欢我,只能说佳偶天成姻缘注定,哪里来的仇?”
南宫珝歌身边,一名紫衣男子笑着轻声低语,“好厚的脸皮。”
倒不是在骂,只是在调侃,还带了几分亲近的欣赏,眼角似有若无的瞟了眼任霓裳。
任霓裳的脸上,闪过一丝讪讪。
“那咱们现在一个个谈。南宫珝歌,我家小六还小,脑子又直,现在说不定对你只是脑子发热,我要他留下,再想想清楚。”
“小六不适合做族长。”流波倒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不过你说他脑子直我接受。”
任霓裳眼神一亮,“所以你也觉得小六需要清醒清醒?过几年再说?”
“我不!”门外爆发出一个声音,随即大门被推开,任墨予冲了进来,站在南宫珝歌的身边,一脸的不赞同。
任霓裳头大,“小六!”
任墨予站在南宫珝歌身前,一副护卫的模样,“娘,我是没有大哥二哥的头脑和沉稳,也没有三哥四哥的周全,直白不等于傻,单纯不等于会移情,我从第一眼认定了珝歌就不会变。爹和我说过,人若是选定了自己要守护的,就守一辈子。”
他胸膛起伏,显然是面对娘亲不敢太过放肆,但情绪骗不了人。
南宫珝歌低头握住他的手,轻轻抚了下。任墨予转头看她,眼神里有些委屈。
他不介意被人说单纯,也不在乎被说脑子不够用,但质疑他对南宫珝歌的爱,不行。
南宫珝歌拽了拽,将任墨予拉到了身后,低声安抚道,“小六,交给我。”
任墨予嘴唇瘪了瘪,他知道眼下情况的危急,他不愿意放南宫珝歌一个人面对母亲和爹爹。
南宫珝歌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坚定地眼神仿佛在告诉任墨予,要相信她。
任墨予终于不再开口,而是默默地看了眼流波和莫沧溟,那是他最为亲近的两位爹爹,他害怕的是他最相信的两个人,此刻也会和娘亲站在一起,欺负他的珝歌。
流波垂眸,仿佛在追忆什么,“我脑子也直,不知情为何物,便立下誓言守护我的族长,那时候我更小,才十岁?”
他抬起眼眸,仿若询问般地看着任霓裳,“你说是不是太小了,其实得好好思虑思虑,也许这一守一辈子,是我没想清楚?”
任霓裳脸上的表情难看了,这都成亲十几二十年了,孩子都要出嫁了,流波要考虑自己是不是爱错了人,这麻烦可就大了。
“认定了守护的人,就守一辈子,是我教给他的。”流波蓝色的双眸,盯着任霓裳。
言下之意,你敢质疑我儿子的选择,就是质疑我的教育,也是质疑我当年的选择,那我就换个选择!
任霓裳无奈了,流波一向话少,也唯她的话马首是瞻,但突然这般维护南宫珝歌,态度已然明了。
任霓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流波。流波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任霓裳的心思他明白,他只是不忍心。
他冲着任墨予招招手,任墨予乖乖地走到流波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软软的,“爹。”
流波只是温和地询问,“不委屈?”
任墨予猛地抬头,坚定回答,“不委屈!”
“好。”流波点了点头,“委屈了再来找爹。”
南宫珝歌听着父子之间的对话,“不会的,小六有他独一无二的好,我不会忽略他让他委屈。我也不需要他守护我,我会护着他。”
流波笑了,“能答应我,让他一直单纯吗?”
一直单纯便是永远不受苦难,不看到人心阴暗的一面。这可不是单单的保护能做到的,而是要宠着,要疼着,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南宫珝歌郑重点头,“能!”
有些事,她南宫珝歌还背负得起。
流波看得出,她不是在轻许诺言,她的眼神很坚定,那身上张开的气场,比任霓裳还像老母鸡护崽。是个强悍的女人,配得上他的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