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车内传出女子的笑声,“这京师里,还没有我家夫君不敢张狂的事。今日便是抢了你的小伺,又如何?”
  车帘撩起,南宫珝歌慢悠悠地下了车,却是冲着卫若打起了车帘,“卫若公子,莫要让我家夫君等急了,上车吧。”
  卫若还在迟疑着,南宫珝歌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这里交给她,她必给他一个好的交代。
  卫若知道再僵持下去也必是纷争,想着先上了车,再与云熹好好说说,若真是豪门显贵,为妻主说个情便算了。
  眼见着卫若上了车,南宫珝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主君脸上神色变幻着,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抖动,“虽说这京师里豪门贵胄多,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只手遮天的,这京师也是讲王法的。”
  南宫珝歌看向那妻主,“卫若与我们渊源颇深,所以我容不得他人欺辱于他。”
  那妻主似明白了什么,赶紧对南宫珝歌行礼,“阁下,之前是我们愚昧,错怪了卫若,才引起这不必要的误会,既然话已说开,不如还请阁下让卫若下来。”
  “不可能。”这一次说话的是车中的男子,车帘在风中被吹起,露出半张倾世之容,却是满面寒霜,“卫若乃我兄长,岂是能被你们随意磋磨的?”
  车内的卫若发出一声低呼,仿佛是要阻止般,“云熹……我不是……”
  “我说是,你便是。”君辞冲着卫若温柔地笑着,眼角扫过车外却是又换了一幅漠然的神色,“自今日后,他与你们再无任何干系。”
  那妻主似乎还想要什么,却在君辞一个眼神之下,生生顿住了声音。
  那强大的压迫感,竟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才你还说我妻主只手遮天,不讲王法是么?”君辞眼底满是森寒,“对不起,今日我就只手遮天目无王法了。毕竟在这个京师里,我妻主就是王法。”
  声音落,马车忽然前行,带着豪横的气势,从众人眼前离开。
  君辞的张扬,让南宫珝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这样嚣张的君辞,真是让她好喜欢啊。
  那主君显然是不能接受这样违背礼法的男子,而且……卫若的兄弟,想必也就只是个恃宠而骄的小伺,果真是……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咬牙愤愤地吐出一句。
  南宫珝歌眼神一眯,显然动了怒。但南宫珝歌并未当场发作,而是露出一个冷冷的笑看着那妻主,“希望明日,贵主夫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南宫珝歌跳上马背,正准备离开。
  那妻主跨前一步挡在了马匹前,“阁下,不论您身份如何高贵,但卫若,请恕我不能放他离去。”
  南宫珝歌打量着对方,看得出对方身上气质周正,在官场上也有多年磨砺理应圆滑通达,却没想到还敢与自己抗衡要人,看来对那卫若还算有几分真情。
  “想要卫若?”她懒懒地开口,“去求我家那个上不得台面的。”
  南宫珝歌一夹马腹,马儿撒开四蹄,瞬间远去。
  空地上二人面面相觑,直到此刻他们才恍惚反应过来,方才二人始终未报上来历,便是讨要卫若,又该去哪儿要?
  第452章 君辞番外:君辞身世(四)
  夜晚的房中,烛光跳动着,卸下了一天紧束的宫装,南宫珝歌的神色有些慵懒,她半倚在椅子上,手中的剪刀慢悠悠地剪着烛芯,随着剪刀下去,烛光一跳,房间内顿时明亮了不少,更映衬着她和身后人双璧生辉,眉目如画。
  君辞随意拢了件衣衫,站在她的身后,手中掬着她的长发温柔地梳着,偶尔抬眸与镜中她的视线对望,彼此莞尔间柔情脉脉。
  南宫珝歌转过身,双手搂住他劲瘦的腰身,君辞身上的香气萦绕满她的呼吸间,温暖的气息环住她,听着他稳健而有力的心跳,便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珝歌,我有件事求你。”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掌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
  她舒服地发出喟叹声,头也未抬,“你是想要给卫若讨个身份?那简单,明日我让皇亲贵族把族谱送来,你看上哪家,是要嫡子身份还是长子名头,都随你挑。”
  君辞愣了愣,他知道南宫珝歌会猜到他的意图,却没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还这么的偏私他。
  他的沉默让南宫珝歌误会了,她抬起头,“不够吗?那你是想要封号?我明日去一趟御书房拟个折子,县君的身份可以吗?”
  南宫珝歌没有丝毫为难的模样,反而是认真地在思考,“郡君也无不可,只是要配合着身份来了,我找个远方皇族许点好处,保证没人质疑他的出身,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君辞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样,会让我觉得祸乱太女府,连皇室宗亲的高贵血脉也敢染指。”
  “什么皇室宗亲血脉。”南宫珝歌嗤笑一声,“靠着祖上的运气几代人吃着俸禄,既未对朝廷有所建树,也未曾对黎民百姓有所爱护,更未曾戍边立下功劳,有什么高贵的?卫若为人温厚,为了护你甚至不肯说你们的过往,既然那主君看不上他的出身,我就偏要让他知道,被他看不起的人压一头是什么感觉。”
  君辞失笑,看到南宫珝歌脸上那张扬又桀骜的神色,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骄纵的小太女,不亏我今日难得仗势欺人了一回。”
  南宫珝歌仿佛被表扬的孩子,露出娇憨灿烂的笑容,“你肯仗我的势欺人,那是我的荣幸。不过……”她站起身,唇瓣贴上他的耳边,“你下午的称呼,能不能再叫一遍?”
  君辞了然,双臂抱起她的身体走向床榻,在她耳边低声温柔唤了句,“妻主。”
  那声音就象个小爪子,挠着她的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都说不出的通透爽快,南宫珝歌心摇神荡,仿佛不满足般撒娇,“还要。”
  “妻主。”
  “再叫一声。”
  “妻主大人。”
  ……
  …………
  南宫珝歌被叫声迷了魂,也不知道这一夜她到底纠缠了多久,让他说了多少遍。幸亏翌日无朝,否则太女殿下懒朝的事又要被传的人尽皆知了。
  韩羽朱带着主君战战兢兢地站在太女府的大门外,昨日她急匆匆地去吏部挂名,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吏部的官员,京师里是否有一位张扬霸气的官宦之女?依照昨日那女子的气焰推断,绝不会是第一次惹是生非强抢人夫,若是能打探出一二,她也好想出应对之策,将卫若讨要回来。
  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才刚入京师不该与人结怨,但卫若是她的人,她不能怕得罪人便将卫若随意送人,那太轻贱卫若了。
  可吏部尚书思量再三,却是摇了摇头,告知她太女殿下治理朝堂清明,京师里虽有不少权贵高门,嚣张跋扈的却无。还告诉她若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去太女府,太女殿下会为她做主。
  因着所有入京的官员家属也要拜见太女府府君,韩羽朱急急带了她府君登门拜见殿下和府君,孰料……
  “还没起?”
  “嗯,殿下起得早会让府君休息不好,所以一贯起得迟。”门口的太女府管事淡淡地回答,似乎并不觉得说出这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韩羽朱的神色有些怪异,她是个勤勉的小官,每日寅时便起身忙碌,这日上三竿还懒散未起的太女殿下,委实不像是传说中手段霹雳,将江山治理的河清海晏的人。
  她心头虽然有瞬间的嘀咕,却不敢深思,生怕冒犯了太女殿下。而她的主君显然与她同一样的想法,脸色有些不大痛快,心头大约是觉得这样的府君,也太不知收敛和检点了吧。
  管事却恭敬地行了个礼仪,“不过殿下有交代,若是二位来的早,可以去偏厅候着。”
  “偏厅?”二人对看一眼,眼底都是满满的惊诧。
  “是。”管事回应,“殿下和府君通常都在偏厅接见拜谒的人,府君还常在偏厅处理事务,为了方便就只好令二位去偏厅了。”
  这回答反而让二人更加震惊了。府君一时间没能忍住,“府君与殿下处理政务,不分开吗?”
  在他的想法里,府君嫁人了就该避讳些,与殿下共用一个偏厅不仅冒犯殿下,若是遇到外女臣子什么的,更是对名节不好。
  管事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不卑不亢地回答,“这位主君似乎忘记了,我们凤府君是‘南映’十三皇子,更是皇上钦点的左相,朝堂都入得,如何需要分开?楚少将军更是诸多军务,与政务休戚相关,时常要与殿下讨论,如何能分开?”
  太女府的管事,说话间温和有礼,恭敬地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可韩羽朱却觉得对方仿佛在提醒自己,太女殿下和府君不是他人能够编排的,也不是他们可以用世俗礼教去鄙夷的。
  二人不敢再说话,小心翼翼地跟着管事入府,长长地回廊里,所有人的下人见到二人,也是恭敬行礼,半点不见太女府高贵倨傲之感。但清雅的庭院,小桥流水碧波幽竹,雅致得让二人深感太女的风骨与品味,从而开始察觉到自己的小家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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