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唯一的被人类得到的鬼之王的血液,也是珠世小姐所赠与。
作为鬼之王曾经倚重的医生,珠世小姐在背叛了鬼之后,一直致力于研制出能够将鬼变回人的药物,撰写了大量的关于鬼的资料,尤其是鬼之王鬼舞辻无惨的。
在她死后,她将这些全都无偿赠给了产屋敷。
西川雾音至今对鬼舞辻无惨所有的了解,全部是来自于珠世小姐留下的这些文献。
而她曾在卷轴里看到过一幅绘制的人体动脉分布图。
那幅图不是画在人身上的,是画在地图上的。
左下角还留下了【鬼舞辻无惨】其名。
时至今日,后人已无法知晓当年的鬼之王为何要绘制这样一幅图,可如果今天有人效仿,必是不怀好意,想要再次掀起波澜。
西川雾音无比郑重地看着自己的同期:“五条,我想以个人名义请求你帮忙。原野这座山上所有带有咒力残秽的支流一个都不能留。”
“我有办法祓除掉藏在这座山里的上弦之伍,但是需要你帮我。”
五条悟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她,而是用那双蓝色的眼睛注视了她一会:“你会死吗?”
“什么?”西川雾音有些愕然。
“老子说,你说的那个方法,祓除掉那个咒灵的方法,你用了会死吗?”
被那双通透又明悟的眼睛注视着,西川雾音的长睫快速地扇动了一下,她垂起眼睛,再抬起来:“不会。”
“那些人想要我的身体。他们不会让我死的。”
“哈,”五条悟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可理喻,“你这家伙,果然是要用什么奇怪的方法吧?对吧?”
“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们完成这幅人体动脉分布图。”西川雾音轻声道,“我的使命便是如此。”
她说着,神情几不可闻地蹙动了一下。
明明手腕上已经带了那件咒具手环,她仍能感受到体内的诅咒在肆虐。
从见到上弦之伍的那刻开始,诅咒便好像开始不受控制,叫嚣着要冲出体内。
她还尚无法长时间维持全集中呼吸。
尽管有手环的加持,在经历了长达18个小时不间断地控制呼**度来抑制躁动不安的诅咒后,西川雾音实际上已经精疲力尽。
她垂着眼睑,再一次缓慢又沉重地呼出白色雾气,浅碧色的瞳仁上也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然而下一秒,一双透蓝的眼睛就这么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白毛同期维持着俯身斜向上的姿势,钻在她散下来的头发里看她。
噼里啪啦。
从五条的口袋里掉出好几个浑圆的咒灵玉,滚到了西川雾音的手边。
“杰让我给你的。”
同期用夸张地表情和口吻说着,“哇你这家伙……明明知道老子是六眼吧知道的吧?全身上下咒力闪得,都要把老子的眼睛晃瞎了,想无视都不行。昨天半夜去尿尿的时候,隔着墙都能看到一团蓝色,太恐怖了吧你?吓死人了。”
“真是……”五条悟站起身,一副嫌弃到不行的样子,“炸山这种事,老子本来就准备做。那些家伙要杀的是我,要祓除也应该是老子来,老子可是最强——不需要你这种笨蛋碍手碍脚。”
“老老实实跟杰呆在一起。老子可不想一边跟咒灵打架,一边还要救你。”
第31章
好像是同类?不确定,再看……
五条悟当真没再让西川雾音参与到后续所有的祓除计划中。
阳光艰难地扒开叶缝,泄露点点金色,摔在已经枯烂的褐色泥地里,溅起无声的尘埃在光雾中飞散。
棕色的皮鞋将断枝踩成两截,原本几不可闻的声音,也因为这片幽深寂静的密林,格外突兀起来。
远处,不知道山里的哪处已经开始响起爆炸声。因为隔得远,传到这里时只惊起了栖息的鸟群骤飞。
西川雾音仔细地探查着先前上弦之伍出现过的这片树林。
可惜她没有【六眼】,尽管能感受到这里浓到令人心悸的气息,可仍无法准确地辨别出咒力轨迹。
她只能按着记忆里上弦之伍曾藏身的树干位置,寻找着蛛丝马迹。
骨节分明的大手先一步替她举起了头上垂下的树枝,清朗低润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小心。”
西川雾音扶着树干站直身体,回头去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那束阳光恰好跌在他身上,皙白的面容笼罩在光下,和光同尘。
西川雾音看了他一眼,又扭回头去,继续往前走。
夏油杰露出稍显无奈的笑容,跟在她的身后,轻松跨过地上高高耸起的树根,也不介意对方的不搭话,只在需要的时候从后面伸出手护着她。
这样竟也相处和谐。
在林中毫无线索的两个人很快穿过密林,来到了上弦之伍曾消失的河边。
西川雾音踩在有些松软的黑泥土上,微微倾身去看平静又微碧的水。
又在水面上浮起雾音影子时,视线下意识轻撇,好像生怕会看到不该出现的东西。
但好在身边很快站立了另一个人。
于是她的目光就有了理由投到对方的身上,却发现对方也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怎么了?”夏油杰轻声问着,视线也跟着扫过平静无波的水面。
真是个敏锐的人。西川雾音这般想着。
另一边的爆炸声还在此起彼伏,脚下也隐隐能够感觉到震动。原本无澜的河面开始起了涟漪,一圈又一圈,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从水里浮出来。
连带着原本虚无缥缈的气息都凝实起来。
是上弦之伍。
西川雾音眉眼凛冽,目光如冷箭直插进起伏的水中,手指也下意识扶在腰间,如临大敌。
一只手轻轻按压在雾音的肩上:“没事的,雾音。放轻松。”
夏油杰站在她的身侧,声音缓和:“他不在这里。”
西川雾音紧盯着随着夏油杰的话,重新又平静下来的水面,浅碧色的眼睛警惕地望着浑不见底的河水,唇却抿起:
“杰不该由着五条。”
终于说出口了。
看着女生从出门一直憋到现在的夏油杰有些想笑,但是面上不显,只一味的懵懂:“悟怎么了?”
西川雾音总算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颇有些气势汹汹的意味:
“你知道的,那些人有多么不好对付。我是最了解他们的人,应该让我去,而不是让五条一个人。”
“悟可不是一个人,”夏油杰纠正她,“硝子,庵学姐都在那里。辅助监督也在。”
“这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
“……”西川雾音一时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夏油杰却极有耐心,“明明悟跟雾音一样都是咒术师。如果论咒术和咒力,悟更是远胜我们一筹,即使是看起来好像开了挂一样的鬼舞辻人,在【六眼】面前也无处遁形。”
“……”
“……”
夏油杰看着面前蹙起眉头,一副不认同却又反驳不了的女生,忍住笑意,再次开口:
“悟不可以去,那我可以去吗?我去祓除……”
“不!”西川雾音猛地拉住他的手臂,“杰不可以去!”
“那为什么我不可以呢?”
大手覆在紧紧攥着袖口的手指上,这一次夏油杰俯下身,与西川雾音维持在同一个水平上,认真地望着那双清透的碧瞳,轻轻开口:
“为什么雾音,不愿意让我去?”
上弦之壹逆着光的背影、曾经见过的被咒灵虐杀的场景以及黑红的扭曲的倒影在西川雾音的眼前交错闪过,她颤了下唇:“……”
夏油杰仍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将她的每一个神情、动作都看在眼里,像是深山雪地里娴熟又极有耐心的老猎人,等待独属于自己的深冬礼物。
“……担心……”
她开合着唇,嚅嗫着,像是自己也无法确定,却仍凭着本能开口了:“因为担心……”
是的。
是担心。
原来是担心。
为什么会因为五条一个人去迎击上弦之伍而不悦,为什么会独自生闷气。
是因为担心。
担心自己朋友的安危。
因为她最清楚那群人有多难对付,如同跗骨之疽,难以根除。
夏油杰终于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按在雾音黑色的头顶,声音轻松:“不用担心。”
“雾音忘了吗,无论是我,还是悟,我们可是最强啊。”
“悟会赢的。”
夏油杰如此笃定,他使劲揉了揉女生柔软的头发:“要学会将危险扔给我们,知道吗?我们是可以与你并肩的同伴,是你完全可以依靠的人。”
可以并肩的同伴。
可以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