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伊尔迷在盘子里的牛排剩下三分之一时，再度放下银质的食具。
“对了，关于早上你以酒楼名义发表的那段视频，录制视频的过程，我倒是有几分好奇。”
“能和我说说，你是怎麽在对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以正面视角进行拍摄的吗？”
富江的视线由玻璃外墙不断流落的水珠，转向了光线轻暖的室内。
色调柔暖的光线下，伊尔迷肤色依然有种山顶化不开的，犹如积雪般的冷白，那些光线只起到柔和对方五官的作用，让高挑的眉弓在这一刻显得不那麽居高临下，缺乏神采的黝黑双眸也趋于平和，不再暗含令人紧绷的压迫感。
这样让人生出“宽和”错觉的伊尔迷，倒是驱散了富江从进门到现在的紧张，以及大庭广众之下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的渴求。
“那是百晓生研发出的产品。”他做出解答。
富江敲敲手腕上类似头绳的东西，激活后，头绳按照他的心意变换成一只蝴蝶在桌面上翻飞。
伊尔迷的注意力转移到头顶盘旋的蝴蝶，半晌，【他】伸出手，而蝴蝶则温顺地落在了那根修长如玉般的指尖。
“拟态的能力吗？除了这一点和录制的功能，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远程查看佣兵公司任务面板及交接的功能，是挂耳式通信器的再升级产品。”富江缓缓解答，“应该会经过一段时间的调试才会在公司进行售卖。”
是售卖不是发放，也就是说，这东西不是无限量可随意制造的，如果工艺更复杂一些，限定发售也不是不可能。
伊尔迷明显想到了富江话外的意思。
而富江这边，虽然不清楚伊尔迷为什麽对公司产品这麽感兴趣，却又不注册登记。但既然对方难得表现出那麽明显的情绪，他不介意博美人一笑。
“你喜欢的话，就给你吧。”
伊尔迷没有拒绝。
在富江解释更多的功能后，那只蝴蝶最终变成一条纯黑色长串珠，在伊尔迷肌肤纹理细腻的手腕绕了三圈。
黑与白的极致色调，眼前的美人仿佛被串珠绕上一层，仿似被蛛网束缚的独特美感。
而这条串珠，不到一分钟前还贴在他的皮肤上……
餐桌上的菜品又换了一批，尽管富江没有动一口，属于他的那份菜品照旧被人端上来又拿下去。
虽然表示过可以退掉他那份，可伊尔迷表现得不以为意。
“是事先就订好的哦，已经预付过订金，后续的尾款也会自动在账户上扣除。”
听对方那样说，富江也没再说其他，只是碰到感兴趣的餐品，也会吃上那麽一两口。
最后端上来的，是外表酷似樱桃的甜品。
“还有一件事。”
伊尔迷拈起餐盘中樱桃的装饰性枝条，并不食用，而是拈动着，看它在指下转圈。
【他】专注的盯着眼下的樱桃：“关于你那次宴会照片外泄的事件，你查到是什麽人干的了吗？”
那时候伊尔迷即便未在友客鑫地界，但对于富江的事，他依旧带着不同寻常的敏锐关注。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人比富江更清楚。
他的回答是：“不处理。”
场面出现短暂的空白。
伊尔迷回神般发出一声短促的“啊。”，旋即问他：“为什麽？是认识的人所以不好下手吗？”
【他】慢而轻缓的语气似乎在劝教他：“但是你要知道，优柔寡断是做不了生意的哦。”
伊尔迷的教导富江虽听了进去，但他的反应却有些古怪。
“也不是。”
他略带别扭的用手指蹭了蹭鼻尖。
“其实，那组照片是我让人卖给电视台的。”
宴会上出现的那些菜品，随便拎出来一样都可以作为其他餐厅的招牌菜，但刚打响名号，还未迎来客人上门就急于展示菜品，是不太理智的做法。
这一点伊尔迷能想到，富江自然也能想到。
对于手握《花家食谱》的富江来说，菜品的外观即便公之于众，也没人能复刻那些味道——因为缺少最基本的酱油，以及家家必备的十三种磨粉混合的香辛料。
但伊尔迷并不清楚这些“内幕”。
“为什麽？这样就失去了一些优势吧？让敌人有抄袭的可乘之机，就连创办宴会的目的也失去了意义。”
对于伊尔迷一针见血的评价，富江斟酌了一下措辞，随即回答。
“贩卖机中的包子、肉夹馍还有馅饼和烧麦不知道你吃过没有。”
富江以这种方式开头，原本只想举个恰当的例子，没想到对面的伊尔迷真的点点头，表示吃过。
这样的答案令富江感到惊喜，他有种酒楼被对方稍稍认可的开心，可想到没说完的话题，便收敛情绪，继续解释下去。
“那你应该清楚市面上已经有很多高仿的包子、馅饼、烧麦和肉夹馍了吧？”
话题转换到富江熟悉的经营主场，他的姿态明显放开了很多。
“啊。”
伊尔迷不动声色的将这些看在眼里。
“那它们的味道呢？”
这句话，令伊尔迷陷入了沉思。
“原来如此。”
【他】恍然般竖起一根手指，语气依然是娓娓道来又不蔓不枝的淡然平和。
“高仿的食物对酒楼也是一种宣传，现今的酒楼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对。”富江轻轻地笑，眼下的泪痣又开始绽放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魅力，“他们复刻不出我菜品的味道。而网上因为照片的事多争吵一天，只要我不公布真相，那麽那些争吵就会令酒楼的热度多存在一天。”
富江顿了顿，注意到伊尔迷并没露出反感的情绪，继续开口：“加之便利店老板对我的助攻，现在全民对我充满愧疚，如果在经营上，我再添一把火，不论是朝哪个方向烧，都没什麽问题。”
他的解释说完，伊尔迷并没有立即开口。
“这样啊。”
直到富江感到了一丝微妙的不自在，怀疑对方是不是认为自己的作风有些卑鄙时，伊尔迷才抄着轻松的口吻说话。
“在经营方面，你的做法总是令人感到惊讶。”
“那……你会反感吗？”
富江问出了心中的不安。
“怎麽会。”
“说实话你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性格，让人总觉得会吃亏。但更多时候，你反击回去的样子，倒是意外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用平铺直叙的口吻说出煽诱的语言，是伊尔迷一贯的风格。但富江还没适应，他在顷刻间就败退了。
此时，伊尔迷话锋一转。
“经营上的问题，不会吃亏是好事。”
“但也不要因此忽略了佣兵公司的发展。你很久没更新庄园的果蔬品类了吧？在我看来那些果蔬的价值反而大过现今的酒楼，奉劝不要捡了芝麻就丢了西瓜哦。”
。
当富江和伊尔迷在36层餐厅享受二人时光，网上关于富贵酒楼的话题依然没有结束。
对便利店两口子的人品口诛笔伐过后，网络对于富贵酒楼的道歉接力还在继续，归根结底，大家依然希望曾存在于友客鑫各地的爱心早餐，还能够奇迹般的再次出现。
但是，真的能出现吗？
有些人呈现悲观心理。
【推博—兰林安：我们当初将富贵酒楼骂成那样，大概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些贩卖机的身影了吧？】
【推博—鼠李皮：老板对我们失望透顶了吧。富贵酒楼的早餐贩卖机大概永远也回不来了。抹泪。jpg】
【推博—门特：如果贩卖机能够回来，我每周末休息都会光顾一次富贵酒楼作为报答！】
【推博—好汉：楼上+1。只要贩卖机能回来，休息日我就带着老婆孩子来酒楼吃饭报答！】
【推博—鲁兰科：楼上+1】
【推博—米奇：+1】
【推博……+1】
【推博……+1】
但面对网络上众人的请求，富贵酒楼的官方账号依旧没做出回应。
倒不是两人约会中途，他没去看网上的情况，富江只是还没想好贩卖机的安排。
约会结束后，车子再次停在接他的巷口。
那时雨还没有停，两人在巷子深处交换了一个湿濡的吻。
伊尔迷的手在拥吻时探进了衣服，握住了他纤细的腰肢。
手指冰冷的触感令富江发出难耐的低哼，属于“富江”的独特魅力在这一刻释放到了极致，他不由发出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笑声。
断断续续的娇笑透过交接的唇齿流泻，伊尔迷一直没有闭眼的注视着他，而富江诸如挑衅的笑声也令【他】抬手托起富江的后脑，偏过头，不太客气地加深了这个吻。
等到两人分开，富江的嘴唇都是咬破的血痕，舌头也麻到没了知觉。
中午了。
但他并不感到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