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太宰治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他大笑不止,用自己的手覆盖在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上,他插·入五指扣住,带着她的手上移,最终在掌心落下一吻。
  他贴着她的手说:“看右边。”
  山崎荣嘢回头看去。
  下一秒,耳畔传来比螺旋桨更为吵杂的响声,一声声像是不会停歇,一发接着一发,看不清模样的海面被照亮,绚丽的烟花划破黑色天空,倒射在她不知所措的双眸中。
  摇摆在海上的船,承载着数不清的烟花礼炮,根据设定好的时间被点燃、启动;那声音在整个奈罗塞回荡,堪比花火大会规模的庆生烟花在这一刻以最绚烂的姿态绽放,燃尽所有只为呈现最美的瞬间。
  这样的动静。
  这样的规模。
  这样的……一瞬。
  山崎荣嘢不敢置信地看向太宰治,“…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太宰治拉她入怀,脑袋靠在她的身上问:“这个视角的烟花,小荣嘢应该还是第一次看吧?”
  她说不出话来。
  视线又看向窗外,耀眼的光没有停,数不清的颜色照亮天空,连云彩都看得一清二楚。“嘭嘭”声不绝于耳,在最盛大的一朵烟花落下后,才有了几秒安宁。
  山崎荣嘢以为就此结束了。
  然而才不过十秒钟,眼前又出现了让人移不开双目的烟花。
  这一次,是文字。
  「生日快乐,山崎荣嘢。」
  第833章 结局
  “对不起…”山崎荣嘢抱着太宰治道歉。
  她是真的有想过他又想去殉情。
  完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太宰治将脑袋靠在她的头顶上说:“我知道。”
  导致这样的猜忌出现,他才是做错的那个。
  太过于年少气盛的十八岁,将自己的意志凌驾于他人身上,控制着不愿意去死的她陪自己结束生命……真是混蛋。
  什么不后悔。这是他做过最后悔,也最错误的一件事情。
  “走吧。”太宰治牵着她的手:“到最后一个地点,今天就结束了。”
  下了顶层的停机坪,两人下楼。
  电梯里,山崎荣嘢问他:“准备了多久?”
  “大概是小荣嘢说生日一起过的时候吧。”
  听到这个回答她笑了笑,用一种十分困惑的语气说:“我总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爱我。”
  太宰治何尝不是如此。
  他捏着她的手,与她对视:“不论结局如何,我爱你。”
  他在保证。
  山崎荣嘢却垂下眼帘,幅度微小地摇着头:“我害怕。”
  她承认自己的恐惧。
  电梯到了一楼,太宰治带着她走出去,离开了亮如明昼的大厅,漆黑的夜晚再一次袭来。
  晚风吹过,他拉着她朝着人迹罕见的地方去,在远处的沙滩上,地上摆着与场景十分不符的草莓蛋糕。
  “熟悉吗?”太宰治问。
  山崎荣嘢朝着四周看去,夜晚的视力受限,她认不太出来这是什么地方,便摇摇头。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三年前的初秋,他们两个人便是在这里打了照面。
  他讲起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刚到奈罗塞还没一个月,这里的事情多又杂,一切都要慢慢进行。等待的期间简直无聊得要死,就想着,啊,那就试一试自·杀吧。于是在那天,我思考了很久到底在哪里实践,一直到下午,找到了这个地方,但是我没有立即跳下去。”
  说到这里,太宰治转过头看向山崎荣嘢,接着他笑了,“某个人在另一边坐着,看着浪花拍打上岸消失盯了半个多小时,期间什么也没做,连动都不动一下。”
  他所说的‘某个人’显而易见是山崎荣嘢。
  那段时间山崎荣嘢刚开学,上课上得烦死也不想回家呆着,就来海边发呆。是真的发呆,什么也没做,就是找个地方坐着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啊,我就这样看着那个人发呆,猛然发觉自己也真是无聊,盯着你看了这么久,也想起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最后就是干脆利落地跳了海。”
  “我想着呢,你肯定会来救我,这样我就可以感叹着‘今天又是死不了的一天啊’,然后责怪着好心的路人质问‘为什么要救我呢?’”
  说到这里,太宰治的笑意加深:“事与愿违,那天并没有好心人出现。”
  山崎荣嘢也笑了。
  是啊,她没有去救想不开跳海的人。
  不但如此,还专程起身去看了一眼热闹,确认这人有没有死。
  “所以……”太宰治将话抛给她:“小荣嘢到底为什么没有救我,甚至是看了我一眼后才走的呢?”
  这个问题的具体答案山崎荣嘢已经忘记了。
  但她还是思索一番后回答了他:“可能只是单纯地想看一看死人吧。”
  “应该,大概。”她不确定地重复道。
  “完全没有担当的人。”太宰治如此吐槽道。
  她不否认。
  到了那个她曾经喜欢坐着发呆,看海浪的地方,两人面对面坐下。
  山崎荣嘢精心制作的蛋糕摆在地上,太宰治小心地拆开包装盒上的丝带,她则是打开数字蜡烛的包装将1和9分别插在蛋糕上。
  是他们的十九岁生日。
  她点燃蜡烛。
  跳动的火光驱散小片黑暗。
  他们都没有说话。
  太宰治从西装内侧拿出一个褐色的文件袋,受限于能携带的大小,信封比a4小了快一半。
  是礼物,给她的生日礼物。
  而山崎荣嘢准备的是白色信封。
  看见相似的东西摆在眼前,二人都忍不住笑了。
  真的撞了。
  山崎荣嘢接过比自己那一份大了不少的文件袋,掂量几下,感受到了还有不属于纸张范围的东西在摆动。
  老实说,这一封信很重。
  扯开卡着扣子的丝线,打开避光信封,山崎荣嘢伸手拿出里面的物品。
  一打文件,还有……一本护照————?
  “这是什么?”她轻声问。
  海浪声伴随着太宰治的声音一起出现,他缓缓地解释:“有限期十年的护照。”
  打开封面上印着菊花图案的护照本,她的照片和个人信息赫然映入眼中。
  一本伪造护照。
  而到期时间就如他所说的那一般,是十年后的一个夏天。
  “为什么送我这个?”
  太宰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因为我知道小荣嘢要离开我。”
  山崎荣嘢咬紧牙关,最终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道:“是。”
  “十年内,如果发什么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在日本等你。”太宰治盯着她,像是在看最后一眼,语气是如此坚决:“一定要来,一定。”
  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哽咽:“…我不知道。”
  “不要因此觉得负担而感到痛苦,小荣嘢。”太宰治拭去那滴泪水,“这是我的选择,个人的选择。”
  他继续说:“而另一份,是财产转移同意书与我的意外死亡保险。”
  “什么?”
  山崎荣嘢的泪水几乎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望着他的浅色双眼,再一次问道:“什么?”
  太宰治拿出一支笔,接过她手里的那份文件放在沙滩上,正对着她说,“只要在上面签下你的名字,小荣嘢不仅能在我死后得到我名下所有的遗产,还能额外获得死亡险的赔偿。”
  “如果我死了,我也希望小荣嘢过得很好,至少,不用为了钱财的事情发愁。”
  “还有。”海风将纸张吹得哗哗作响,太宰治不厌其烦地翻到最后一页,将纸面压平,说:“签完字后,小荣嘢的账户能立刻到账620万欧元。”
  他说笑着将笔递到她的手里:“超过五百万了呢。”
  山崎荣嘢捂着眼睛不想让太宰治看见自己在哭的样子,“我说让你买保险只是开玩笑的啊!还有五百万……”
  随口一说想要吓他的话被当了真,此时此刻这一份协议就摆在眼前,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哭。”太宰治拉开她遮挡着脸的手,用手背带走眼泪,“现在是真的了。”
  “你混蛋!你无耻!你不讲道理!”山崎荣嘢扑进他的怀里呜咽着,闷闷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你太无赖了。”
  用这种方式让她记住他。
  “我混蛋,我无耻,我不讲道理,也很无赖。”
  太宰治紧紧地抱住她,“可是我更不想你忘记我。”
  “我知道小荣嘢要离开,这个想法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被改变,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哪怕是以这样不入流的方式也好。”他在她耳边道。
  “往后我该要怎么活下去……?”
  山崎荣嘢红着眼睛,努力平复情绪,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我不能这样,我也背负不了你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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