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温长荣好赌,且脾气不受控,好起来的时候,对女儿也曾真好过,但大多数是赌输了把所有窝囊都洒在原主身上。
  温锦其实猜到了温长荣的结局。
  只是当初在筒子楼那几个月,温长荣虽然嘴巴坏,但终究竭力隐忍着坏脾气。
  温锦冷清嗯一声:“什么时候的事情?”
  豁牙齿:“就在他女儿酒吧闹事的隔天。”
  阮听枝爬在温锦肩头,忽然插嘴:“她……”
  语气一顿:“还闹事?”
  豁牙齿狐疑的盯了两人一眼,转身就要走。
  结果手指碰到门边,一颗石头都在手背上。
  嗷呜叫了声,豁牙齿摆着手,脸色一变,瑟缩着脖颈就要装晕。
  阮听枝拽了拽温锦的袖子。
  小声凑在温锦耳边说:“他怕你。”
  温锦睨她,纠正道:“怕的是你。”
  “那你还想不想恢复记忆?”阮听枝幸灾乐祸说:“他这样再过几秒肯定会碰瓷晕倒,你快想办法?”
  温锦:“谁叫你吓唬他?”
  阮听枝有点心塞,她怎么知道射出一颗石子,豁牙齿就要耍赖呢?
  正准备破罐子破摔抽鞭子威胁。
  结果温锦绕到阮听枝身后,拉开她的背包,从里面摸出一包叫不出名字的香烟,往即将晕倒的豁牙齿面前递。
  “大哥,我女朋友没别的意思,就想跟你打听打听温锦以前的事情。”
  豁牙齿接过烟,哎哟笑了。
  “这是v家的水果味香烟吧?艹啊,我这辈子只在一个客户面前听说过,听说贼好抽。”
  说罢蹲在墙角,点了支烟,飘飘然抽了两口。
  阮听枝担心温锦厌恶尼古丁味道,挡在温锦面前,再次凑了过去。
  抽了两三口传说中能让人感受到水果味的烟后,豁牙齿才冲温锦竖了竖大拇指。
  “果然不是吹嘘,真好抽啊。”
  豁牙齿咧嘴,露出满口缺损的牙:“你们是洛家的人吧,这两年没见有人再来打听温锦的事情,我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是她又犯什么事了么?”
  温锦没吭声,倒是阮听枝骤然睁眼:“哪个洛家?”
  “四大世家洛家。”
  说起这个,豁牙齿唉声叹气。他前些年因为住在温锦隔壁,又和温锦能说上两句话,被洛家主派来寻找温锦的人轮番监视。
  “小姐,我知道的四年前其实都交代得十分清楚。温锦那个时候刚从联邦大学退学没几个月,她不怎么出门,和她爸一样酗酒成性,但长得好看,夜色酒吧好些a/o都喜欢她。”
  “至于为什么在夜色设计引诱洛溪,致使洛小姐酒吧易感期发疯,大庭广众之下企图撕碎一个壮硕男omega的xiati。这事我都说了好多遍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啊。哎?不对啊。你们连这件事都不知道,下来调查什么的?”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阮听枝脸色都变了,把下巴从温锦肩头挪开,直视豁牙齿:“继续说。 ”
  “说……”豁牙齿牙齿有些结巴:“说什么?”
  “温锦几号退学?”
  豁牙齿小心翼翼想了想:“好像是……圣诞节后……隔天。”
  阮听枝睫毛颤了颤,竭力让急促的呼吸冷静下来。
  当年即便分手,阮听枝也没有真正恨过温锦,她嘴硬心软,用积分给温锦保留了学籍。
  所以为什么阮听枝出事隔天温锦就要退学?
  这些年阮听枝只知道温锦后来跟洛溪反目成仇,得罪了洛溪。
  以温锦扮猪吃老虎的性格,洛溪讨不了好很正常,阮听枝只当温锦退学是因为洛溪记仇,但她不知道温锦这么早就退学了。
  这些年身边的人对当年的事绝口不提,阮听枝也不太会问,因为一旦提起温锦有些东西会上瘾,阮听枝很大时候甚至下意识屏蔽掉一切关于当年的信息。
  “她?”阮听枝深吸一口冷气,压着酸涩继续问“和她爸一样酗酒?”
  豁牙齿点头,拎着烟棍在阮听枝面前逛了一圈:“不仅喝酒,烟也抽得蛮凶,一根接一根的点,啧,那味道苦的像黄连,我家狗闻着都跑老远。”
  阮听枝猛然想到塞壬小镇里再遇,温锦宿舍满排酒柜琳琅满目的酒精,关仪开玩笑说:“这些都是天仙给自己准备随时自杀的道具呢。”
  当时不信。
  阮听枝怎么去相信,温锦那么佛系咸鱼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颓废到命都不想要了。
  先得罪洛家,后醉生梦死?
  所有的反常都是在阮听枝被抓入废星之后。
  但眼下,有一个答案在脑袋里滚动了很多下,呼之欲出。
  阮听枝张了张嘴,发现嗓子有点干涩。
  来来回回只能问出一句:“为什么?”
  “不知道啊。”豁牙齿以为问的是自己,想到被跟踪那段,道听途说的消息,于是摇头晃脑说:“说是给什么人报仇?姓阮……”
  第74章
  被阮听枝牢牢紧盯,浑身不自在,豁牙齿弹掉烟灰,把目光转向旁边和善的温锦脸上。
  “哎?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抱歉,我有女朋友。”话落温锦顺势揽住阮听枝。
  豁牙齿有些尴尬,正准备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温锦睨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带了话题,问:“你知道温长荣在哪个监狱吗?”
  豁牙齿给温锦写了个地址。
  两人简单交谈几句后,温锦抬脚准备拉阮听枝离开,阮听枝却一反常态挣开温锦手心。
  堵在豁牙齿面前。
  “刚才的话题还没有交代完,你说温锦为谁报仇?阮什么?”
  原本就是道听途说,这个问题倒是真的难倒豁牙齿,当年的事情,他仅仅听一耳朵。
  眼见着阮听枝不依不饶死死盯着他,目光逼视带了些古武大能真气威压。
  头顶一脑门汗水,豁牙齿双腿发软,歪在墙角,烟蒂都没有含住,吧嗒从嘴巴里掉下来。
  露出两排烟熏的黑牙齿,哎哟连续叫唤两声,这才警觉到危机,一个劲儿撇清关系,说自己只知道这些了,很多年温锦都没有回来过,他能提供的信息再没有其他。
  阮听枝的身体由怔然到发抖,旁边腰侧徒然伸过来一只手将她往怀里带,这才能堪堪站稳。
  “就问到这里了。”温锦语气淡淡:“别吓他。”
  阮听枝浑身都在抖,她从温锦怀里挣了一下,挣脱不开,只好就着这个姿势侧过脸,与温锦仍懒洋洋没心没肺的眼睛对视上,好半响,才开口。
  语气有些变调:“温锦,你……你当年为什么跟我分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难以启齿的秘密,温锦的秘密是她是快穿者。
  关于快穿局一切信息,她从当快穿者清理bug的第一天就牢牢记在心底,泄露天机必遭天谴。
  没有办法开口告诉阮听枝,又并不觉得这件事能瞒得住,温锦只能让她自己去看。
  “我现在对你不好吗?”
  阮听枝咬着牙,一字一顿,竭力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好,太好了。”
  “可是还不够。”
  好到阮听枝发现心都是满的,患得患失,害怕突如其来的温柔是做梦,甚至宁愿回头去手撕当年伤疤,用来补全她们相遇相识的所有记忆。
  她以为,即便过去有恨,当下、未来她拥有满满的爱。
  可……事实跟她想象的并不一样。
  豁牙齿说的话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温锦在不着痕迹带话题,连正视她问题的眼神都不肯给。
  那证明什么呢?
  阮听枝眼圈酸涩,强行抽一口气,才将胸口涩意憋回去。
  对视片刻,额前的刘海被温锦弹了弹:“做人不能那么贪心。现在未来我都会对你好,还不够弥补过去的不好?”
  “我现在倒宁愿过去你对我是不好?”阮听枝仰着脸,眼眶通红,直视温锦,她把语气放的很轻:“可……是这样吗?是我曾经以为的那样吗?”
  “我看到的,以为的、兴许都不是真的。”
  很大时候阮听枝在温锦面前都表现出性格中骄傲别扭的一面,以至于温锦时常错判了她的聪明。
  当年那件事,阮听枝要存心去查,温锦很清楚瞒不住。
  所以阮听枝提出帮她恢复记忆,温锦欣然同意,由着她慢慢去发现,原本以为一步步寻找过去的记忆,至少让阮听枝心底有个预判,再去拔除心口最深的那根刺。所有步骤周全,真相剥开缓慢一些,便不至于像扎进去时伤筋动骨。
  结果没有想到,仅凭豁牙齿只言片语,阮听枝便联想到当年分手另有原因。
  眼下被阮听枝鹿一般通红的眸逼视盯着。
  温锦沉默片刻,无言以对,只能莞尔。
  她不说话,阮听枝只有更笃定。
  用手遮住眼睛,竭力让眼泪不要掉下来:“看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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