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听到沈云暮平稳的呼吸声,祁岁聿轻手轻脚地准备从床上起来。
可就在她刚起身,沈云暮却迷迷糊糊地转过身,一只手下意识地伸出去,拉住祁岁聿的衣角,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喃喃问道:“做什么去?”
祁岁聿弯下腰,凑近沈云暮,在她嘴角轻轻落下一吻,“我去接点水,给你擦一下。”
沈云暮的手这才慢慢从祁岁聿的衣角滑落到床上。
祁岁聿没有立刻离开,依旧维持着弯腰的姿势。
她看到沈云暮的手在床上无意识地摸索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
沈云暮的眼睫颤动起来,像是马上就要睁开眼睛。
祁岁聿赶忙将自己的手放到沈云暮的手上。
沈云暮感受到手心的触感,捏了捏掌心里的手,轻声念叨着,“我在,我会一直在。”
说完,便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睡去了。
祁岁聿看到这样子的沈云暮,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沈云暮这一次睡得极沉,就连祁岁聿给她擦身换衣服,她都毫无察觉。
祁岁聿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才又重新回到床上。
她刚躺下,沈云暮又像是有意识一般,自然而然地将祁岁聿搂进怀里,掌心温柔地一下一下拍在她的背上。
祁岁聿将自己的手轻柔地搭在沈云暮的小腹之上,低低的声音里包含着无尽的深情,“谢谢,姐姐。辛苦,姐姐。”
第38章
“禽兽。”林溪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祁岁聿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泛起一阵红晕,不自在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平日里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全然不见,难得地没有跟林溪呛声。
众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一脸茫然,直到视线落在沈云暮身上,这才恍然大悟。
这段时间天气酷热难耐,家里又都是女孩子,大家图凉快,穿得都比较清凉,基本上都是短袖或背心搭配短裤。
头发要么高高扎成一个丸子头,要么就随意地拿个发夹夹在脑后。
沈云暮习惯衬衫配休闲裤,以往也会把衣袖卷到手肘,领口敞开两颗扣子,显得随性又自在。
可今天却披散着头发,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那颗,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衣袖也整整齐齐地扣在手腕处。
随着她偶尔的动作,能隐约瞥见袖口下面青红交错的痕迹。
再瞧沈云暮的嘴唇,上面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众人神情各异,端着碗,安静吃起饭来。
整顿饭下来,祁岁聿都把头埋得低低的,要不是沈云暮给她夹的菜,她就只能吃白饭了。
吃完饭,祁岁聿主动收拾起碗筷。
她端着碗碟来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原本已经开始变得浑浊的水,竟然变得清澈了些。
祁岁聿呆呆地看着浇在手上的水,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这时,陈宁迈着有些犹豫的步伐走了过来,轻声说道:“你们感情好,大家都能理解。”
“理解什么?”祁岁聿下意识地随口一问,话刚出口,她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云暮的身体状况。”陈宁说着,伸手拍了拍祁岁聿的肩膀,一脸年轻就是好的模样,轻笑着走开了。
祁岁聿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辩解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无从说起,最后还是把嘴里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默默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林溪似乎对骂祁岁聿还觉得不解气,等到训练的时候,更是变本加厉地处处针对她。
不仅毫不留情地使用异能,甚至还亲自下场,一直逮着祁岁聿一个人“攻击”。
这一场训练下来,“战况”激烈。
两人都没少挨对方的招,到最后,两个人皆是鼻青脸肿。
祁岁聿的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眼睛周围也乌青了一块。
林溪也好不到哪儿去,头发凌乱,脸颊高高肿起,像是在嘴里塞了两个鸡蛋。
赵西和范萱缩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打斗,还时不时地评头论足一番,手里就差一把瓜子。
好不容易训练结束,大家都准备上楼休息。
祁岁聿和林溪恰好来到楼梯口,两人狭路相逢,谁也不肯给对方让路。
你推我搡之间,火药味十足。
最后,祁岁聿瞅准时机,偷偷绊了林溪一脚,趁着对方踉跄的当口,率先一步冲上了楼。
“鱼姨姨变成大熊猫了。”
正在低头给谢宁安检查功课的沈云暮,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
祁岁聿正站在不远处,白皙的脸上,两个乌青的眼圈格外醒目,乍一看,还真和大熊猫有几分相似。
沈云暮不禁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走向祁岁聿,“怎么弄成这样?”
“我没事,有些人比我更惨。”祁岁聿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她身后刚走上来的林溪,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
林溪轻哼了一声,压根没理会祁岁聿那副得意扬扬的样子,径直往楼上走去。
“没个正形。”沈云暮见祁岁聿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转身又走回了谢宁安身边。
祁岁聿看着沈云暮的背影,低下头,“嘿嘿”笑了两声。
只是,若有人能看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就会发现,那笑容仅仅浮于表面,根本没有到达眼底。
她的眼底深处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愁。
万籁俱寂,整个外面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过虫鸣声了。
屋内,众人也都沉浸在梦乡之中,静谧的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唯独祁岁聿,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满脸写着烦躁。
她的拇指重重地按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力度之大,将那处的皮肤都蹭得红了一片。
她又做噩梦了。
实际上,自从遇到那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后,祁岁聿便再难安睡。
只要一闭上眼睛,各式各样的噩梦便如潮水般涌来,反反复复,挥之不去。
以至于她现在都不敢睡觉了。
往往都是等到沈云暮入睡后,她就会悄悄起身,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估算着沈云暮快要醒来的时候,她再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装作刚刚起床的样子。
好在前几日被林溪打得乌青的痕迹,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她那浓重的黑眼圈。
再加上林溪这几日一直刻意针对祁岁聿,她便顺势将每日的精神不振都推脱为训练太累。
“呼……”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阵头疼,祁岁聿疲惫地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双眼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不知不觉间,竟又沉沉睡去。
在一片迷雾缭绕之中,祁岁聿隐隐听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在呼救。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瘫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面色如纸般苍白的婴儿。
女人的眼神中满是无助,当她看到祁岁聿的那一刻,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她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祁岁聿脚边,“砰砰”地连连磕头,嘴里不断哀求着:“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祁岁聿心中一紧,赶忙将那婴儿轻轻抱起。
然而,当她的手触碰到婴儿的身体时,却发现那婴儿的身体冰冷,显然早已没了气息。
“她已经死了。”祁岁聿一只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扶住女人,试图将她搀扶起来。
然而,女人听到这话,却突然像发了疯一般,眼神瞬间变得癫狂。
她用力将祁岁聿推倒在地,一把将婴儿夺了过去。
紧接着,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毫不犹豫地猛地划向自己的手臂。
鲜血如泉涌般瞬间喷涌而出,女人慌慌张张地将自己的手臂凑到婴儿嘴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不喝呢?你怎么不喝呢?不喝,你怎么能活得下去?”
祁岁聿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当她再看向那女人的脸时,心脏猛地一缩,女人的脸竟不知何时变成了沈云暮的模样。
“啊!”祁岁聿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冰冷而又难受。
她抬手擦了擦额间密密麻麻的汗水,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前方的地面,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茫然,仿佛还未从那可怕的梦境中完全脱离出来。
“叮铃铃,叮铃铃……”原本寂静无声的环境中,那串从来都没有响过的铃铛,突兀地响了起来。
声音清脆却又带着几分诡异,在这静谧的时刻显得格外惊悚。
沈云暮被这铃声猛地惊醒,却发现祁岁聿不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