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楚越平趴着的臀尖挺翘,刹那间冰凉了一下,像是突然坠入了万年冰窟。
  他臀缝一缩,摇了摇头。
  “义父都知道。”崔千钧一字一顿道。
  楚越:“???”
  义父知道什么?
  他双眼瞪得楞圆,直溜溜的盯着崔千钧的薄唇。
  崔千钧薄唇微动,语重心长的贴进楚越的心海:“三次都是为了我才和他们大打出手,是与不是?”
  楚越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解释,可义父却解释了。
  “战甲加身,镇守的是破碎动荡的山河得以安定,应付的是虎狼盘踞其间的大晋得以安宁。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区区流言蜚语,还影响不到你义父我。”崔千钧摸了摸楚越的头:“好儿子,三日后就要启程回京都了,你若是再不收敛你这性子,到了京都,义父怕……”
  怕?楚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义父向来铁骨铮铮,有时候就像炸了毛的刺猬,一言不合就要开打,从来没怕过谁。
  楚越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怕这个字。
  竟还是为了他这个义子。
  楚越心神动荡,在满腔烟雨中抽搭了几下。
  义父从来都是愿意打一巴掌给一甜枣,楚越一般等的是后来的甜枣,所以挨打的时候,楚越几乎不吭声。
  起先不知道崔千钧知道自己是因为那些人口无遮拦和他们动的手,现在都知道了,更不能坐以待毙。
  思索间,又听到崔千钧说:“你怎么就学不会“忍”这个字呢?”
  许是被崔千钧的话刺激到了,楚越握紧拳头不甘的盯着崔千钧,说不出口的“该死”二字急转了一个弯,在风雨变幻间,成了不清不重的话:“我并非学不会忍,只是他们骂的人是义父。就不行!”
  营帐内静如暗夜。
  “你……”崔千钧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给他盖好了被子独自一人守在营帐外。
  炎凉的雨落在身上,隔着心事与代沟的帘子,化作漫天飞舞的思绪,散了满天。
  他回眸看了眼营帐内的人,接着便转身离去了。
  第二日一早,烟雨回暖,天气放晴。
  有人来营帐中传话,说崔大将军要楚越去练箭。
  楚越知道真正的甜枣来了,屁股上的伤顿时不疼了,他如同惊弓之鸟般飞速的下床,一路扬着高马尾来到了箭台上。
  戍甲营以刀枪为主,向来不设箭台,楚越一看就知道箭台是义父昨晚特意搭的。
  他笑着扑上去,高兴的喊着:“义父!”
  崔千钧第一次给别人当义父,所以很宠楚越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义子,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崔千钧也默许了楚越投怀送抱的行为。
  他拍了拍楚越的背,在楚越的耳边哈了一口气,温声细语道:“你先下来,今日义父教你开弓射箭。”
  楚越兴高采烈的咧开嘴角,旋即爽快的从崔千钧的身上跳下来,装模作样的拿了一张弓。
  他比量着“狠心”拉了几下没拉开,转头看向崔千钧,好像在说:义父,孩儿拉不开这弓,义父可得手把手的教我。
  第3章
  日光如瀑,情丝泻了万缕烟火,无声无息的炸在箭台上。
  崔千钧按部就班的走到他身后,俯下身来。
  楚越的后背贴在崔千钧的胸膛上,仿佛心脏洞穿了背后的蝴蝶骨,扑腾个不停。
  楚越默然。一只手被崔千钧拖住弓,另一只手紧握着弓弦,两只手的手背上都覆上了一只大手,将他的手紧紧包裹在内。
  泛着茧的指腹抵在楚越的指骨间,楚越的心跳扑通一闪,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身子往后一缩,还没好利索的屁股正好碰到身后之人的左腿上。
  楚越:“……”
  紧致的触感在丰腴的臀上炸开一阵温烫。楚越猝不及防的皱眉闷哼了一声。
  “屁股还疼吗?”崔千钧岿然不动的问。
  楚越向前迈了小半步,摇了摇头,心口不一的说:“不疼了。”
  “不疼就继续。”
  话音刚落,楚越便看到崔千钧右脚一抬,踢起来一只箭,覆在他右手上的大手抽了出去握上箭。
  铁箭在指节灵活的转了一整圈,才被扣在弦上蓄势待发。
  铁箭离弦,箭头正中靶心,箭尾还在回味的震颤。
  楚越惊呼一声,带着周遭站立的士兵鼓起了掌。
  他睁大眼睛看着崔千钧,只见崔千钧扯动嘴角,又从身侧弹出一支箭,递到自己手里。
  楚越发懵的接过箭,有样学样的按照崔千钧的射箭方式拉弓引箭。
  恍然间,未握紧的箭在一股强力的作用下射了出去。
  ——此箭还是正中靶心。
  楚越当然知道不是自己射的,在箭离弦的最后一刻,是义父抓住自己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箭射了出去。
  “看清楚了就继续练习。”
  射完此箭,楚越回过头,看着崔千钧得意的离去,左手撑起弓,在离去之人的背影上摆弄一番。
  他又扫视一周,眼神示意周遭的士兵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士兵们各正其位,箭台上只剩下楚越一个人。
  楚越握着弓来到了无人的角落里,两指微微一用力,弓弦便断裂开来。
  他嘴角弯起弓箭的弧度,“开弓没有回头箭。”
  随后,他利落的翻身上了马,往匪寨的方向奔去。
  少年扬鞭策马,有意无意的韵味间多了几分风流稚气。
  刚从江南督军府回来的谭飞瞅见楚越骑上马飞奔出去,就告诉了崔千钧。
  崔千钧不以为然:“小孩子贪玩很正常,还有两日就要回京都了,不如让他好好感受一下江南的好风景,就随他去吧!”
  儿行千里父担忧,在谭飞走后,崔千钧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不得安眠。
  “谭熠明,出来练箭。”崔千钧大吼道。
  “……”,正在睡梦中被薅起来的谭飞:“大将军,我求你了,让我睡一觉吧!”
  崔千钧一臂挽着谭飞,一臂架着弓弦,“箭台搭都搭了,也不能白费。”
  谭飞睡眼朦胧:“崔大将军,儿子哄好了就不算白费。”
  崔千钧推开谭飞,精神抖擞道:“越发放肆了。”
  谭飞冷哼几声:“大将军,他放不放肆先不说,末将要是再不睡觉,就快死了。”
  崔千钧摆了摆手:“罢了,你退下吧!”
  谭飞心不甘情不愿的挤出一丝笑容:“末将告退。”
  崔千钧回到营帐。
  楚越到了匪寨,一道黑影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楚越被吓了一跳,心惊道。
  “自然是来索命的。”那人说的轻巧。
  楚越扯动嘴角,看穿一切的眼神对着那人:“你要是想索我的命,早在两年前就动手了,何必用那不入流的东西控制我,又何必等到现在?”
  “二皇子殿下,你也要体谅老臣的一番苦心啊!”
  “我不是什么二皇子,也不屑于当什么殿下,你再威胁也没用。”楚越笑着说。
  “二皇子殿下这是翅膀硬了,与两年前大为不同了。”那人也笑着说。
  楚越转动手腕,鹰风爪凌空而出:“少废话,去死吧!”
  “就凭你?”那人还是两年前的那句话。
  “对,就凭我。”
  楚越腕间鹰风爪破空向那人袭去,将那人逼退半步。
  “看来不曾懈怠是真的。”那人一边躲闪一边说。
  楚越抓住拂尘丝,“这便是索命的弦,现在,便是你我的清算之时。”
  那人黑衣如墨,隐在暗夜中。
  “清算?哈哈哈……”
  楚越高扬的马尾煽动着热血,“去死!”
  那人轻轻一闪,就躲开了致命一击。
  楚越心有不甘,眯着凤眸虎视眈眈的盯着黑影中的那人。
  “练了两年,就这点本事吗?”
  自然不止。
  楚越手中的鹰风爪凌厉如开了刃的弦月,割风般去取那人的黑色面罩。
  那人腾空一跃,“还不够。”
  “是啊,还不够!”楚越收回鹰风爪,卸下腕上的小铁盒,“再加上这个呢?”
  小铁盒迅速收缩,从中射出一枚银针,射到了那人的肩颈上。
  “啊……”那人躲闪不及,惨叫声连连。
  楚越气沉丹田,双手死死的钳住小铁盒,“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又一枚银针射出。
  那人像是早有预料般躲了过去,在地上滚了一圈。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那人扶着柱子,挣扎着起身说。
  楚越脸色微变,心想他是怎么知道这小铁盒中总共三枚银针的。
  来不及想更多,他集中精力瞄准一射。
  鲜血滴答在地,如同密雨砸石。
  中了。
  那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楚越走到那人面前,右脚踩在那人的胸脯上,“就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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