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深到就算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说。
  楚越也没有继续追问。
  经过崔千钧的描述后,楚越突然想快速的做一件事,问道:“那义父,你能帮我把夏潇请过来吗?”
  楚越像是在做那种能一笔勾销的事情,崔千钧看不出他的最终目的,也没有怀疑其他的。
  “好,我现在就去。”崔千钧爽快的答应了,摸着楚越的头说:“你先下来,好好休息。”
  楚越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崔千钧身上跳下来,回到床榻上。
  崔千钧给他盖好被子,就回了胭脂楼。
  夏潇被“请”过来的时候,他的嘴被布条绑的死死的,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传出一阵“怪叫声”。
  楚越可不管崔千钧是用什么办法请来的夏潇,反正绑住夏潇的嘴不让他说话,也正合楚越的意,毕竟夏潇一旦开口,楚越很难插得上话。
  “义父,我想……”
  楚越眼神涣散,他不想欺瞒崔千钧,可是如今的情势看来,还不应该过早的让崔千钧知道。
  “你们有体己话要说,我也不打扰。”崔千钧识趣的转身离开,“你若是有什么话想问,最好让他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楚越朝着崔千钧的背影招了招手,大喊道:“多谢义父,义父真贴心。”
  听到这话,崔千钧嘴角高高翘起,哼着小曲儿回了寝室。
  夏潇:“……”
  好一出父慈子孝。
  等崔千钧就寝后,楚越连拖带拽的将夏潇带到了旁边的书房。
  这是楚越第一次来崔府的书房。
  整个书房整整齐齐的,各种杂书层出不穷,却都崭新如初,像是根本就没翻过的。
  除了那些兵书有翻阅的痕迹外,楚越找不出其他书被人动过的痕迹。
  他扫视了一周,关上了门,眸底撕上了一层阴厉,书房的气温骤降了几分。
  夏潇只觉得凉风从四面八方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楚越转过头来,凤眸中的那层狠厉褪的彻底,又恢复人畜无害的样子:“夏小公子,想必你也听见我义父说的话了,你不用开口,只管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
  夏潇摇了摇头,表示抗议。
  随后,楚越不顾他死活的问:“你可想回家?”
  夏潇拼命摇头。
  楚越上下打量着夏潇的抗议,继续问道:“你可想在崔府长住?”
  夏潇沉默,既没摇头,也没点头。
  楚越心中明了。
  他几乎没有准备,突然脱口而出:“夏潇,我直说了,义父在朝中孤立无援,我急需夏阁老的支持。”
  夏潇:“!!!”
  本以为夏潇不会有反应,没想到夏潇坚定的点了点头。
  楚越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就绕到他身后,解开了他嘴里的布条。
  夏潇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呼哧呼哧道:“我的天哪,你不早说,崔大将军搞这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他要把我绑回夏府交给我哥呢。”
  楚越:“……”
  能不能说重点?
  “你现在是我在京都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帮我。”楚越朝着夏潇作揖,郑重的行了一礼。
  夏潇站起身,还了一礼,全了朋友间的惺惺相惜之意,笑声加上比之前更甚的肆意:“哈哈哈……行啊,我就舍命陪君子呗!”
  “其实我早就想过,崔大将军在这朝中举步维艰,但他的确是个好将军,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人心,他从不亏欠于世人,世人却亏欠他良多。”
  夏潇由衷的叹了几口气,就像是夏阁老当时在他面前叹的那几口气。
  即便身为内阁首辅,即便能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也有万般无奈。
  朝堂之上,多是身不由己。
  夏潇一时没忍住,越说越多:
  “我不止一次的和父亲谈过心,只是最后都不了了之,父亲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我知道他的心思高深莫测,他一个人撑着夏府,在这诡谲如地狱的朝堂上走到现在,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哎呀,早知道我就多孝顺孝顺他了。”
  楚越:“……”
  怎么越说越偏?
  现在的关键是孝顺不孝顺的问题吗?
  “说重点!”楚越握紧拳头道。
  “要想说动我父亲,我就必须要回夏府。”夏潇打了退堂鼓,颤颤巍巍的说:“可我又不想回夏府,这怎么办呢?”
  楚越灵机一闪,心想或许会有一个两全之策,问道:“有没有一种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夏府呢?”
  “钻狗洞?”夏潇思索了片刻,不好意思的说。
  “夏府还有狗洞?”楚越瞳孔顿时放大,凤眸圆滚滚的成了墨点旭日,“……真的吗?”
  “原本是没有的,钻的次数多了,就成了狗洞。”夏潇一本正经的说。
  楚越:“……”
  原来这狗洞,竟是夏小公子钻出来的。
  “瞅瞅你这嫌弃的样子,狗洞怎么了?”提起狗洞,夏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指着楚越的鼻子说:“只要能自由,别说是做狗了钻狗洞了,就算做尸体被扔出来都行啊!”
  楚越拨开他是手,眼前迷雾退散:“那今晚,我们就夜探夏府。”
  “好。”夏潇一锤定音道。
  崔府与夏府离得并不远,几乎以胭脂楼为分界线,分别折在两条线上。
  时间也差不多了,楚越走到崔千钧寝室前,敲了敲崔千钧的门,支支吾吾的问:“义父……那个,你睡了吗?”
  “没有,进来吧!”
  崔千钧放下手中的兵书,平铺在枕头底下,走下床榻坐到椅子上,抬头望向门口处,见楚越推门而入,凤眸忽闪忽闪的,一看就是有什么心事。
  楚越背对着崔千钧关上门,好似犯了错一般,低着头走到崔千钧面前。
  他第一次进入崔千钧的寝室,整间屋子里布置的十分简洁,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一张策马凯旋的屏风。
  少年将军左手攥着虎符,右手握着一把沾着鲜血的刀,纵身于马上,策马狂刀前。
  高扬的马尾如同高高升起的扬帆,少年将军脚下的腥风血雨如同血花海浪,拍打在少年的战甲上,栩栩如生。
  这少年的背影,和崔千钧有七八分相像,楚越崇拜之意越发浓重。
  他想着屏风后应当就是床榻。
  屏风能遮得住床榻,却遮不住床榻的两侧,也遮不住床的两边分别挂着的一把刀和一把剑。
  绕过屏风偷偷瞄去,床的一侧是柜子,柜子的门几乎都是敞开的,唯有一台小是上了锁的。
  柜子的一旁摆着两个花瓶,花瓶里没有一朵花,这两个精致的花瓶在烛火的点缀下如白玉般发亮,怎么看都像是摆设。
  床的另一侧是红色的大箱子,箱子口半开半闭着,里面是断刀残剑。
  屏风前就是并排着的两把椅子,崔千钧正坐在右边的椅子上。
  楚越低着头,凤眸流转间,余光扫视了一周,之后将目光定格在那双金靴上,从那双金靴裤袍底部往上瞥,还是对上了崔千钧的目光。
  桃花眼在烛火微明中炽热燃烧着,盯得楚越难以开口,还是崔千钧先开口问道:“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越顿了一会儿,“义父,我想和夏潇出去看会儿星空,顺便谈谈心。”他眸光在暗夜中耀起星光,千万色混于凤眸中,在剑眉下擎出请求之意,“可以吗?”
  他双指蜷在掌心里,心跳扑通扑通的,在崔千钧面前,像是一只没有任何獠牙的小兽。
  崔千钧面色不祥,并未有任何表示。
  大将军不说话的时候,出色的棱角削的水到渠成,端坐于正椅之上,有从龙之威。
  楚越眨巴着眼睛,嘴唇抿成干巴巴的一线,心里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揪的发紧,明明没有犯错,却像是在和崔千钧请罪。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后,崔千钧站起身来,背对着楚越:“你们少年人之间的事情,义父不便过多干涉,去吧,早些回来。”他招了招手,又转过头来颇为慈祥的说:“若是有什么心事,记得和义父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听到这句话,楚越的掌心已经出了汗,整个后背也被这句话捻出了虚汗,一身红衣如火,虚汗开在后背蝴蝶骨上,如同绚烂的烟花,他不是害怕,只是从未和崔千钧谈过心事,有一些多余的震惊。
  崔千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坐下来搂过楚越的腰,逼着楚越靠近自己的胸膛。
  楚越:“……”
  义父!!!
  楚越闷哼一声,知道崔千钧拿自己当孩子,这个动作根本不觉得出格,可是楚越不这么想,他本来就很难自控。
  梦里都想着搂着义父的腰,将义父吃干抹净,醒来还是意犹未尽。
  如今义父真的主动搂着他的腰,就像是梦里发生的那样,楚越心惊如雷。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