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楚越知道这是逼着自己挑明身份,他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恩公临死前,告诉我说,我是大晋的二皇子。”
  “这就对了。”夏阁老浑身绷紧,老谋深算道:“他有没有说当年失窃的另一半虎符在什么地方?”
  楚越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他是真的没听说过,甚至两位恩公和义父都没和他提起过虎符失窃之事。
  还是都拿他当孩子。
  “那可是他用来保命的东西,难不成真的就丢在一边了。”夏阁老小声咂摸着,“没道理啊!他那么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
  用来保命的东西?楚越好像有些印象。
  但他真的不知道大晋的虎符丢失了一半。
  虎符一分为二,一半在崔千钧手里,一半不知所踪。
  难不成,丢失的另一半虎符在鹰爪里?
  这么一想就想通了,怪不得恩公临死之前让他去找崔千钧,原来是这个意思。
  夏阁老还在皱着眉头思索,楚越已经把来龙去脉想通了,叫了声:“阁老。”
  “你先回去,容老夫好好想想。”夏阁老捋着胡须,若有所思道。
  楚越回了崔府,与他同时出来的,还有一道谁也没有察觉到的黑影。
  回到崔府之后,楚越见自己的寝室里亮着灯,他立感不妙,心想大抵是逃不掉了。
  楚越推开门,压低呼吸声走到崔千钧面前,崔千钧也没回头,楚越不敢开口。
  义父在寝室里等着他,明摆着就是要兴师问罪,楚越故作镇定的喊了一声:“义父?”
  崔千钧背对着他,一身白衣如仙,墨发似瀑,高大威猛的身影直立在烛光映成的灯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越聊越兴奋了。”楚越捻着衣角,烛火照的红衣更盛,试图掩盖他的尬笑。
  崔千钧转过身来,眸中沾上血丝,如同残霞瞬间刺入楚越全身,“可怎么据我所知,夏潇回了夏府?”
  第19章
  暗夜寂静的出奇。
  楚越推开门, 压低呼吸声走到崔千钧面前,崔千钧也没回头,楚越不敢开口。
  义父在寝室里等着他, 明摆着就是要兴师问罪, 楚越故作镇定的喊了一声:“义父?”
  崔千钧背对着他,一身白衣如仙, 墨发似瀑, 高大威猛的身影直立在烛光映成的灯下,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越聊越兴奋了。”楚越捻着衣角, 烛火照的红衣更盛,试图掩盖他的尬笑。
  崔千钧转过身来,眸中沾上血丝, 如同残霞瞬间刺入楚越全身,“可怎么据我所知, 夏潇回了夏府?”
  豆大点的灯火摇曳着,如同迷离在神魄殿里的幽魂倩影。
  烛火映在楚越的脸上,瞬间僵硬了几分。
  楚越没想到崔千钧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 看来是瞒不住了,他在想要不要直接坦白。
  若是坦白, 有些话该不该说, 有些话该怎么说, 这些都囫囵吞枣的塞进楚越的脑海中, 在崔千钧的审问下乱窜。
  楚越没有回答, 抬起眼皮看向崔千钧,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崔千钧坚定的坦然道:“是夏……弓长告诉我的。”
  楚越:“……”
  果真人如其名,真是下流。
  他收回震惊的目光,双肩放松的耷拉下来, 往崔千钧面前跪了下来,拱手承认道:“义父,我去了夏府,见了夏阁老。”
  崔千钧:“……”
  承认了就好。
  楚越跪的直挺,纤薄的身子骨像一张坚硬的床榻,横亘在崔千钧面前。
  崔千钧没有很生气,心底仅剩的怒火也被这薄弱的身子骨平息的彻底,他压低声音说:“你白日问我夏阁老的喜好,是否也是为了此刻?”
  楚越默不作声。
  他跪姿如摇摇向上的青竹,额间渗出些虚汗,高挺的鼻梁如同檐上泠月,似是突兀的插在凤眸下,也似隐匿峰丘间。
  他神色微变,凤眸扩至崔千钧的桃花眼中,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
  “楚越。”崔千钧蹙眉,双指如剑一般指向楚越,冷冷道:“你若不想说去夏府的目的可以不说,可你不该骗我说你没去夏府。”
  楚越:“……”
  可我若是不骗你,你会怎么想?会想着我应当是为了巴结夏阁老去的吗?
  会想我是怎样的人。
  楚越想了许多,但没开口说话,容光印在高马尾上,在光影下溉出一抹红。
  是羞愧,亦是羞涩。
  “你可知夏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夏阁老要是把你当成刺客杀了,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崔千钧逼近道。
  崔千钧如神明立在楚越身前,周身散发着鸿光。
  那样近的距离,楚越默然欣赏着,一时忘记解释。
  他哑然失措。
  说到底,楚越心底还是不服气的,他是皇子,夏阁老可不敢真的杀了他。
  也许是心中有鬼,楚越想着反将一军,把这事糊弄过去,“义父,你觉得我为何去夏府?”
  这一反问,崔千钧懵了,攥紧拳头问:“你什么意思?”
  楚越没有顾及这句话,直接在崔千钧面前发狠道:“义父这样质问我,不就是从心底里是觉得我是为了巴结夏阁老去的?”
  “你……”崔千钧紧握的拳头松了片刻,掌心间的血丝飘到桃花眼中,如同嚼蜡道:“我何时这样说过?”
  楚越心头的气翻涌上来,崔千钧还没怎么样呢,他倒是反客为主了。
  “在义父心里,我就那么不堪吗?”楚越缓缓起身,熊孩子一样的在崔千钧面前“指指点点”,颇为不服的说:“既如此,我承认了便是。我白日向义父打听夏阁老的喜好,又让义父把夏潇找来,我就是利用你们去巴结夏阁老的。”
  高扬的马尾在一次次话语的蜕变中泻了满目愁容,破罐子破摔似的。
  崔千钧当即一脚踹了下来,踹到楚越的胸口上,踹的楚越大吐几口气,愣是没躲也没动。
  楚越只觉得心底的情愫被这一脚搅得浑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他掌心擦了血,指甲嵌入皮肉间,划出一道洇痕,烫了满身伤疤。
  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又不想在崔千钧面前喘,只得压下齿腔里的残血,咬碎了血珠,咽了下去。
  崔千钧何等的力气,就算是刻意收了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虽然踹完就后悔了。
  这满屋的陈设好像都乱套了,崔千钧眼前天旋地转,再也容不下一个义子。
  楚越没哭也没闹,甚至连眼泪都没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脚将他的勇气踹了出来,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崔千钧,好像在说:义父踹的好!
  崔千钧:“……”
  “好小子,你真行啊!”
  说完,崔千钧就摔门而去。
  楚越在寝室里跪了一夜,也没等来他的甜枣,反而等来了崔千钧被召入宫的消息。
  “我说,你在这跪着有什么用啊?”夏潇一早火急火燎的跑过来,“陛下半夜就把崔大将军叫走了,不只是大将军,还有我爹等文武百官。你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楚越:“???”
  完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楚越这才知道可能是自己闯了祸,他不应该这么着急探夏府的。
  想必如今这消息已经传到了宫里,他的身份应该也瞒不住了。
  可他现在更担心的还是崔千钧,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楚越拉住夏潇的手,所有的明谋暗算都化作利剑,射入夏潇的眸中,夏潇白衣翩翩,却如同沾了污血。
  为朋友该如此。
  “夏公子,我要救义父,需要你帮忙。”
  楚越声音颤抖的厉害,咬字颠三倒四的,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堪堪站起来又跪了下去,还是夏潇搀扶着起来的。
  “好。”夏潇什么也没问,就傻乎乎的答应了,“我手头上还有几个忠心的人,若是不够,我去求我哥,一定不会让崔大将军有事的。”
  “那倒不用,这忙,你哥帮不上,只能是你。”楚越挽着夏潇的胳膊,一字一顿的说。
  夏潇忽然心生不详的预感,什么忙是他哥帮不上他却能帮上的忙。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忙。
  夏潇咬咬牙:“说吧,什么忙,为了救大将军,我夏潇豁出去了。”
  实际上,此刻的夏潇已经快被吓尿了。
  楚越望着皇宫所在的方向,仿佛处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茫茫阴府中,他眸光瞬间蹉跎了十年,“去散播谣言。”
  夏潇:“???”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忙他哥帮不上,只有他能帮得上了。
  “就说义父喜好男风,无意子嗣之类的话。”楚越拍了拍夏潇的胳膊:“对了,不要说的这么明显,尤其是不要提子嗣二字,要让他们去猜。还有……不要留下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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