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楚越趁机请旨:“楚越自小在民间长大,爱好自由,一直待在皇宫里怕是……”
  “你随时可以出宫,只要多带几个侍卫,不耽误正事就行了。”太后望向宫外:“皇宫又不是铜墙铁壁,哪有只许进,不许出的道理?”
  “是。”
  崇和帝瞥了一眼太后,又将视线定格在楚越身上,“朕差人去收拾,你且在这里住下,朕让太子带着你好好逛逛。”
  “嗯,谢……父皇。”楚越一字一顿道。
  皇帝被这等了十几年的父皇唤的差点喜极而泣,但是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可就不得而知了。
  楚越也从不相信天家父子的亲情。
  在他看来,还不如和义父在一起待得痛快。
  只是这个义父太可恶了,竟然……
  现在已经追悔莫及,当时就不应该睡觉。
  御花园
  太子楚宣,字樘铭,世人称其温文尔雅,此刻正在御花园赏花。
  楚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他正面迎上太子,行礼道:“楚越拜见太子殿下。”
  “快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不用喊孤太子殿下,叫皇兄就行。”楚宣拂袖道:“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楚越认真道:“回皇兄,臣弟已年满十八。”
  “阿越,你都十八岁了,怎么还……这得在外面受多少苦啊!”楚宣扬起的手指又落了下去:“东宫里的……‘补品’,孤也吃不完,一会儿差人给你送去。”
  楚越笑着说:“臣弟多谢皇兄美意。”
  他和楚宣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回到了住所。
  御花园里好一场“兄友弟恭”,但是楚越更想和他的义父“父慈子孝”。
  也不知道义父现在怎么样了。
  前线一定很苦。但未必能苦得过这宫闱余生。
  他不能就这么耗下去,这宫里眼线无数,想做什么都不容易,在皇帝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也不能轻举妄动。
  每天都在皇宫里闲逛,先熟悉了皇宫,后又参加宫宴,熟悉了大臣。
  宫宴过后,太子真的送来了‘补品’,宫女们抬着几口大箱子进了院子,金渡镶边的箱子被染的通红。
  而楚越已经随口找了个理由出了宫,并未看到那些新鲜带血的所谓‘补品’。
  街道上湿漉漉的,飘飘洒洒的小雨落在地上,仿佛铺上了一层新装。
  也许是出了宫的缘故,楚越这雨下的,好像能够洗清世间的肮脏浊气。
  街道两边很是空旷,也不乏熙熙攘攘的叫卖声。
  宫内宫外都有眼线,楚越迫不得已打着伞,慢悠悠的走在京都的街道上,好似隐入水墨烟雨中。
  有人同他一样,也有人打不起伞,就任由雨水打湿衣裳,快步跑回了小巷里。
  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第一时间来到了崔府。
  这么大阵仗出宫,楚越也不习惯,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的甩掉了那些人。
  没等回到崔府的大门前,楚越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崔府有人监视。
  还不止一拨人。
  “这可有的忙了。”楚越自言自语道。
  他说要去宫外住上三天,好不容易软磨硬泡来的机会,可不能光处理这些人了。
  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与其分而除之,还不如一网打尽。
  他首先来到了胭脂楼,大张旗鼓的约了夏潇来此,也好有个交代。
  包厢里
  楚越看到一个屏风,就想起来崔千钧房中的屏风来。
  “你出宫不回崔府而是约小爷我出来,可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夏潇一上来就进入了正题。
  楚越摇了摇头,举起酒杯道:“不是宫里,宫里没什么事。”
  “那你出来是为了什么?”夏潇抢过楚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崔府。”楚越凑到夏潇面前,小声说:“不止一拨人盯着崔府。”
  夏潇狐疑的看着他,“崔大将军都不在,崔府只剩下一个老管家了,有什么好监视的?”
  楚越沉声道:“可能是因为虎符。”
  门外出现一道人影,被楚越及时察觉,“谁?”
  那人影跑的极快,楚越不想暴露功夫,也就任由他逃之夭夭了。
  楚越回到包厢里,“还真是虎狼环伺,也不知道义父现在怎么样了。”
  “崔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夏潇安慰道。
  “但愿吧!”楚越闷声说。
  他心里还藏着一句话,没好意思对夏潇说,他想义父了,很想很想。
  想到几乎夜不能寐,日不能歇。
  他每天都在给自己找事情做,一旦闲下来,满脑子都是崔千钧的人影。
  在那深宫之中,隔着的宫墙里,是无处安放的相思。
  “夏小公子,还请你帮我一个忙。”楚越拍了拍夏潇的肩膀。
  “你想让我替你查清楚监视崔府的人?”夏潇皱着眉头问。
  楚越“嗯”了一声,凑到夏潇耳边:“还有……”
  “你这是铤而走险。”夏潇瞪大双眼:“不行,太危险了。”
  “义父回朝,肯定不会太平,我只能这么做,也只有这么做。”楚越恳求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夏潇,我在京都只有你这一个朋友,算我求你……”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你想做的事,一定就会去做。”夏潇拍了拍胸脯保证:“我帮你这个忙,只是,千万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
  楚越轻轻“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京都少雨,可楚越出来后,天空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到如今大雨已经瓢泼而落,噼里啪啦的砸向地面,像人间讨债似的。
  而在东城的一角,雨水伴随着惊雷,正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个东洲六城。
  东城位于东洲最西边,与大晋近乎接壤,背靠赤霞山,腹临天水池,是难得一见的世间盛景。
  而此时的东城,已经染了一城血色。
  天水池中尸骨无数,赤霞山下埋骨英魂,戍甲营一骑踏破了半城,一剑劈开了东城的城门。
  崔千钧此人英勇善战不假,也是心怀无辜百姓,可一旦打起仗来,就是拼了命的猛。
  他只讲求速战速决,只要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必要时,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天水池易攻难守,再加上崔千钧有什刹河的作战经验,直接绕过东城城墙从天水池进入,打的东城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的他已经杀红了眼,东城内负隅顽抗的士兵都死在他的刀剑下,整个人如同杀神。
  雨中的博弈费心更费力,越是恶劣的条件,戍甲营就越是亢奋。
  “戍甲营全体听令,杀他个片甲不留!”崔千钧下令道:“冲啊!”
  “片甲不留!”戍甲营全体喊道。
  雨中的战甲已全部浸透,在尸山血海中厮杀出一条血路,由崔千钧开辟而出的血雨,伴随着腥风斩下东城城主的头颅。
  旌旗猎猎,插上了大晋的军旗,自此,东城收归大晋囊中。
  捷报传到朝中,引起一阵哗然。
  崔千钧得胜自然是好事,可是他回来之后呢?
  楚越与朝臣据理力争,与那群文官舌战了三日,朝堂上才堪堪消停下来。
  安定好朝堂之后,楚越又出了宫。之前派夏潇调查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这帮老狐狸做事天衣无缝,身边的死士也是忠心,楚越也没打算从他们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他只是想杀了这帮死士而已。
  无论是谁的人,他们通通服毒自尽,楚越又回了崔府。
  给崔千钧写了一封信,只有寥寥数语:义父,雨落怅惘,百感交集,唯有长相忆。
  京都离东城不远,书信很快就到了东城。
  “大将军,信。”
  而此时的崔千钧已经失血过多,神志不清的躺在床上。
  自天水池一战胜利后,东洲就派使者来和谈。
  三天前,赤霞山脚下
  “崔将军,别来无恙。”东洲使者离辛道。
  说起来,离辛也算是崔千钧的“老朋友”了,崔千钧第一次打到东洲老巢的时候,也是离辛前来和谈的,那时候的崔千钧根本没见他。
  后来,崔千钧第二次打到东洲老巢,离辛与他三次交手,皆败在崔千钧手底下。
  这是崔千钧第三次打到东洲,虽然没打到东洲老巢,但是直接抢占了东洲。
  东洲派离辛来和谈,就是为了让崔千钧放松警惕。
  离辛是个谋士,不会武功,唯有好酒,且千杯不醉。
  他自称酿的酒是天下第一,上一次,崔千钧有幸尝过,这一次也必然不会放过。
  而在赤霞山下,离辛趁崔千钧喝的醉意初显之际,第一次在酒宴上拿起匕首,直刺入了崔千钧的胸膛。
  匕首离手,手抖不止,但手法极其迅速,快到崔千钧都没反应过来。
  离辛笑的张狂:“我今日就算是血溅三尺,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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