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楚越上赶着往上凑,双手被崔千钧的大手覆盖住。
义父就站在他的身后,他还哪有心情射箭啊。
满心思放在崔千钧身上,就连箭是怎么射出去的都不知道。
就连箭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崔千钧看出了他的不在状况,俯身道:“好儿子,想什么呢?”
想你呢!
温热的气息在楚越耳边滚烫,他整个人犹如被逼仄到角落里。
耳窝发烫,满脸燥热。
楚越起身,绕到了崔千钧身后,“义父,你……”
他背对着崔千钧,满脸通红的像一朵娇羞花。
“昨日的那番交谈,我还以为你彻底长大了。”崔千钧强行将他扭过来,囫囵吞枣的说:“没想到还是个孩子。”
楚越:“…………”
一听到义父还管他叫孩子,楚越心生不悦,力图证明自己,“义父,我今日就让你看看。”
楚越抽出铁箭,没过高扬的马尾,全力一扔。
铁箭在眼前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蜻蜓点水般点了离亭,跃至风弦间。
“不用弓?”崔千钧双眼紧紧的盯着手里的弯弓:“有意思。”
楚越下巴抬起,高扬的马尾随风飘动:“杀鸡焉用牛刀。”
他以自身为弓,射出了离弦之箭,也激发起一阵风弦。
风如弦刃,割尽萧索。
崔千钧也被激发了兴致,挑弄起楚越的下巴来,“好啊,今日义父就陪你玩玩。”
义父,你这是……做什么?
楚越喉间滚动,走神未归:“玩……玩什么?”
他也不想多想,可是崔千钧为何做出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暧昧不明?
崔千钧左右晃动了几下,哄人似的说:“小孩子家家的,你想玩什么?”
想玩的多了去了,最想玩的嘛,当然是……
楚越还没回过神来,叫了一声:“义父。”
崔千钧皱眉:“……”
“那个,不是。”楚越迎风而立,混杂着弦外之音,他越解释越慌乱,暗戳戳的说:“我没有想玩义父的意思。”
他是这么说的,可并非是这么想的。
崔千钧:“……”
“好好练习。”
说完,崔千钧就回到了寝室。
楚越慌乱的不知道忙什么,一会儿拉弓,一会儿丢箭的。很忙,但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每日忙里忙外的,很快,就到了春猎当日。
天气晴朗,日光打在楚越身上,如同春光邂逅了华年,潋滟的少年在阳光下涩涩生花。
参加春猎除却皇室子弟就是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各有各的特色。
此次春猎三人为一组,猎物最多者胜。
天大的好事都让楚越赶上了,虽然队伍里有夏潇这个拖后腿的,可有崔千钧这样百发百中的大将军坐镇,楚越已经开始沏茶倒水了。
茶水滚烫在桌面上,楚越也不收拾,只是紧紧的盯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夏潇盯着茶水看了半天:“我说二殿下,你还真是坐怀不乱啊!”
坐怀不乱?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再说了,本殿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之人,本殿的心,乱着呢!
楚越放眼望去,指指点点道:“你看这场面,还不够乱吗?”
他这么一指,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被远处的太子看在眼里。
夏潇可看不出来:“???”
顺着楚越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实看到了些不该看的。
就在不远处,太子射伤了一人,鲜血染在青草堆上。
看那人的打扮,虽是个纨绔子弟,可他父亲的官职应该不小。
“不是说好了不许伤人吗?”夏潇不理解的气愤道:“为何……?”
还没等楚越回答,一支冷箭直冲夏潇而来。
夏潇满心都用在学医上,从小娇生惯养的,就是不肯吃苦练功夫,所以他的武功稀松平常,躲明箭还可以,躲不过暗箭。
危急时刻,楚越一把拉过夏潇,将他整个人裹成一团,连滚带爬的绕着桌子转了一圈。
此时,罪魁祸首太子殿下慢慢悠悠的走过来,假模假样的关心楚越:“你没受伤吧?”
楚越整理好仪容,拱手道:“皇兄,臣弟无事,多谢皇兄关心。”
“是皇兄的错,箭没对准,射偏了。”楚宣装模作样的扔掉弓箭,一脸轻松愉悦的说。
楚越内心:确实射偏了,这箭本该是冲着我来的。
“皇兄的猎物倒是跑的很快。”楚越指着跪在地上的夏潇玩笑道。
“猎物跑的再快,也在猎人的股掌之间,逃不掉的。”楚宣“俯瞰”了夏潇一眼,赏玩似的说。
楚越垂眸低首:“皇兄教诲,臣弟记下了。”
“阿越,小时候父皇告诉过孤一句话:放下屠刀,是坐不稳帝位的,今日孤就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你。”楚宣撇了一眼楚越搭建的桌台,皮笑肉不笑道:“这里是春猎围场,你倒是好雅兴。”
茶香袭来,为血腥的风股出一阵清甜。
楚越摊手指向尚未凉透的茶盏:“臣弟陋技,让皇兄见笑了。”
早知道楚宣这么早就冲着他来,就不演这一番了,还泡什么茶啊,直接赢了太子岂不更好?
既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就没必要藏拙。
“来都来了,让孤尝尝。”楚宣顺着楚越的目光望去,视线定格在一盏茶上。
楚越亲自倒了一杯递给楚宣,楚宣毫不怀疑的遮袖一抿。
旋即,上了马继续打猎去了。
这场春猎也是没意思,楚越也不打算赢,就当让义父练练手。
在场的诸位,也都没有敢赢过太子爷的。
注定好的结局,还要开设一场谄媚的春猎,这就是义父口中的京都水深罢。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威风凛凛的太子殿下竟然晕倒了。
太医们手忙脚乱的给太子殿下诊脉,说是中毒。
问题是太子殿下今日吃食都没有问题,唯一没验过毒的就是楚越的那盏茶。
太医前来取了样,一用银针试探,银针果真变成了黑色。
楚越:“……”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下,真是谁受伤谁有理。
楚越被禁足宫里。
他被禁足的地方,冲天的动物尸身的恶臭味在院子里徘徊。
大块生蛆的腐肉在箱子里躺着,惹得楚越恶心阵阵,当场将刚喝过的茶尽数吐了出来。
看这箱子楚越才想起来,原来这就是太子殿下那时候送来的补品。
又或许,不是那一批。
冰块是新鲜的,肉却是腐烂的,看来这位太子殿下,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真是好算计啊!
楚越又想:原来……他这么早就开始算计了。
也或许,更早。
果然是生在皇家,身不由己。
在这种地方,楚越吃不下也喝不下,只能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
两日后
太子醒了,楚越被带入东宫,太子百无聊赖的倚在床上,太后和崇和帝都不在。
楚越挣脱开束缚,太子吩咐其他人等都下去,整个寝殿内就只剩下太子和楚越兄弟两人。
寝殿内静的出神,却又暗藏汹涌,下人们都屏退以后,楚越和太子也相顾无言。
二人僵持了片刻,谁都心知肚明,这次的事情孰对孰错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
楚越知道太子不会怪罪他,太子此人心机深沉到无可救药,觉不可能现在就暴露。
一想到这里,楚越的心情突然就舒爽了几分,请罪道:“皇兄,臣弟有罪,请皇兄……”
他话还没说完,楚宣就打断了,“此事与你无关,孤不怪你。”
楚越:“???”
皇兄这是连装都不装了吗?明明知道毒不是我下的,还演什么?
既然不怪罪,为何还要整这一出,目的何在?杀鸡儆猴吗?
此时,太子招了招手,让楚越凑近些,楚越慢慢挪动过去。
他停留在距离太子几步的地方,用余光打量了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暗探以后,趁机试探道:“皇兄可查到凶手了?”
“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人,除却你我兄弟两个,剩下的不就是凶手吗?”说完这话,楚宣气色好了许多。
楚越:“……”
原来他想动的是夏家。
夏阁老是三朝元老,在朝中威望极高,谁都会敬重三分,连太子也不例外。
太子要想动夏阁老,只能从夏潇下手。
但楚越不相信太子不知道此时动夏家,绝不是最好的时机。
夏家根深蒂固,岂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连根拔起的,说不准还会自掘坟墓。
那太子为何这样着急?
楚越看出了太子的心思,“皇兄,此事……”
楚宣招了招手,驱赶似的说:“行了,想必你义父也着急了,快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