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冷静。”凌阖拉住楚越的袖子,“你去了也于事无补。”
  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凌阖已经和楚越处成了朋友,有些称呼也就能免则免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人还有些相似之处。
  但楚越能猜得透凌阖的心思,凌阖却看不透楚越的想法。
  事到如今,凌阖说的也没错,冰裂是天灾,非人力所能及。
  就算楚越去了,等赶到什刹河,估计早就“毁尸灭迹”了。
  但楚越还是不放心,他将战马一事全权托付给凌阖,自己骑上马去往什刹河。
  路上崎岖不平,十分难走,导致原定到达什刹河的时间推迟了几天。
  这一路上,楚越心惊胆战,生怕崔千钧出什么事,他一日不得安眠,撑着拖沓的身躯赶到营地。
  义父,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春日复苏,冰川蹈海。
  就是因为楚越晚到了几天,双方竟然厮杀了几十回合。
  最终导致崔千钧与凌彻两败俱伤,纷纷偃旗息鼓。
  楚越千里奔袭到崔千钧的营帐前,虚弱的喊:“义父!”
  第27章
  楚越一进营帐, 差点急得吐出血来。
  他满目愁容的盯着崔千钧,崔千钧的眼神里却写满了少年人为忧义父强说愁的滋味。
  “你怎么来了?”崔千钧满身伤痕的躺在榻上,一见楚越来了, 故作激动的说:“谭飞, 快扶本将军起来。”
  楚越,谭飞:“……”
  谭飞没敢动, 楚越招了招手, 示意谭飞退下, 谭飞倒是很听话。
  崔千钧:“……”
  “谭熠明, 自去领十军棍。”崔千钧撑着伤也不忘树立军威。
  楚越看着崔大将军好大的威风,嘴角微微上扬,也没有戳穿崔千钧。
  “末将领命。”谭飞慢慢悠悠的往外走, 倒霉催的眼神向楚越求救。
  楚越斜睨了谭飞一眼,又将目光汇聚在伤患身上:“义父,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您最是心软,就免了谭将军的责罚吧!”
  “本将军何时心软?”崔千钧眯着眼, 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别胡说八道。”
  楚越温柔的俯下身, 触碰崔千钧冰凉的唇,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
  崔千钧, 谭飞:“???”
  见到此情此景, 一向磨磨唧唧的谭飞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飞出去。
  崔千钧提不起力气, 唇如冰裂,只能满口谩骂:“你个小兔崽子……你,别!”
  “义父,省省力气吧, 别骂了。”楚越冷静自持道:“义父,你知道我听说什刹河冰裂之时,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在见到崔千钧受伤的那一刻,楚越悬着的心还没有放下,如今更是扑通到了嗓子眼。
  崔千钧没说话,楚越继续说:“我满脑子都是义父,我想着义父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否则,我定会殉情。”
  崔千钧:“……”
  越说越不像话了。
  楚越也是这么认为的,依旧大言不惭道:“义父,你可知道我喜欢你,我从江南初见的第一面就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辈子。”
  崔千钧:“…………”
  “闭嘴!”崔千钧用尽全身的力气说。
  楚越不以为然,“义父,我……想……”
  到底是心理防线不坚固,楚越思索这一会儿的功夫,营帐外传来谭飞的声音,“大将军,你的信。”
  “进来。”
  崔千钧朝着楚越使了使眼色,楚越将他扶了起来。
  他拆开谭飞送来的信,信上将楚越与西北三域的合作尽数脱出。
  崔千钧大怒,将信扔给楚越,没来得及说重话就吐了三口血,当即晕了过去。
  楚越哪里顾得上什么信,瞪大眼睛看着崔千钧:“义父!”
  军医挤满了营帐,楚越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
  他瞥见了躲在角落里的信,眼疾手快的抢过来揣进怀中。
  营帐里风声鹤唳,吵得楚越头疼不已,他走出营帐读起了信。
  看见信的内容的第一眼,楚越就知道了崔千钧因何被气晕过去。
  这信肯定是西北三域送出来的,楚越二话不说就去了敌军阵营。
  “凌彻,给我滚出来!”楚越叫阵道。
  凌彻等这一刻很久了,“放他进来。”
  “信是你送的吧?”楚越直接问道。
  凌彻没有否认。
  楚越抄起家伙就怼了上去,凌彻大抵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动手,一个闪躲不及,避无可避。
  鼻梁骨被打出了血。
  士兵们听到打斗的声音,纷纷赶来救驾,都被凌彻吼了出去。
  营帐里只有楚越和凌彻两个人。
  凌彻擦干净脸上的血迹,“二皇子气消了没有?”
  楚越冷笑道:“早听闻凌中大殿下凌彻为人和蔼,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也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你喜欢崔千钧?”凌彻直言道。
  楚越:“……”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此举,不过是祝你一臂之力,说到底,你还要感谢我。”凌彻嘴角上扬道。
  感谢你个大头鬼!
  义父都被气晕过去了,估计醒来也不会理他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楚越握紧拳头问。
  楚越越来越看不清眼前之人的心思,那双深沉的眸子里好像将心思藏匿的很深,谁也挖不出来。
  “我想退兵。”凌彻嘘声说。
  楚越:“???”
  “这和那封信有什么直接关联吗?”楚越皱眉道。
  他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其间沟壑纵横,完全一股要把凌彻吞噬殆尽的气势。
  “二皇子殿下,你懂人心,但你却小看人心了。”凌彻呵呵一笑,道:“你与崔千钧之间始终隔着伦理纲常,你若是再有什么肮脏事情瞒着他,别说他现在不知道,等将来知道了,只会更怨你。所以,万事开头难,但只有跨过开头这道坎,一切都会苦尽甘来的。”
  楚越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不过是经验罢了。”凌彻镇定自若的说。
  楚越神色不明,总觉得眼前之人藏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阁下有什么高见吗?”楚越虽然对凌彻的做法嗤之以鼻,但总归还是相信他说的话的。
  若不是情非得已,怎能知晓其中利害?
  若不是苦尽甘来,怎能得出这般结论?
  “把你之前所作的事情都承认了,把最真实的你展现在他面前。”凌彻语重心长的说。
  楚越总觉得这经验不太靠谱,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你且去吧!”凌彻摆了摆手道。
  楚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敌军营帐,临走前不忘吐槽:怎么这么爱给人说媒?
  他回来时,崔千钧已经醒过来了,经过无数个军医的连夜吊命,崔千钧已经脱离了危险。
  “义父。”楚越跪了下来,“楚越有罪,请义父责罚。”
  “你当然有罪。”崔千钧坐的笔直,“以前个人恩怨也就算了,你怎么敢拿天下开玩笑?”
  怎么不敢?义父都下狱了,他还能如何?他心中可没有那么多的天下苍生,他在乎的从始至终只有崔千钧一人。
  崔千钧生,他便喜乐。
  崔千钧死,他便让这天下陪葬。这就是他奉行的“君令”。
  在两难面前,世人都会取其轻,好像为了救天下人而牺牲一个人的性命是理所应当的,可人的生命怎能用高低贵贱来衡量,又怎能用数量来衡量呢?
  楚越心底的那股子拧劲儿又上来了,“我早就说过,你要是有事,我定让天下大乱。”我说到做到。
  “你……”崔千钧被气的捂住胸口,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也许是因为这几声咳嗽唤醒了楚越的底线,也许是因为想起了凌彻那番话,楚越认栽了。
  毕竟他是来认错的,不是来和崔千钧吵架的。
  楚越低着头,满脸羞红,“义父,我想同你坦诚几件事。”
  他本来想观察崔千钧的神情,可是在崔千钧面前,他犯了错就抬不起头来。
  “什么事?”崔千钧明知故问道。
  楚越攥紧拳头,浑身肌肉紧绷在一处,拿出“成败在此一举”的气势。
  “义父,江南军械府,江南制造局,江南督军府,还有……”
  楚越话还没说完,崔千钧就严肃的抢着说:“还有玉箫,荷包……这桩桩件件……”
  义父,怎么会知道?义父怎么会这么轻松的说出这些话?
  刚才义父说的个人恩怨,原来就是这些吗?原来我所作所为,义父从来都心知肚明?
  我是个怎样的人啊,心狠手辣,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而义父呢?
  他出尘不染,是个满怀正义,为国为民的大将军,怎么会容忍我?
  楚越一惊,双手移到胸口前,从中掏出荷包,“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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