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房间里安静得很,祁漾以为他走了,转过身平躺着。
面前打下来一片阴影,谢忱言跪在床上,依依不舍地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就在这里等我。”
祁漾烦躁地抬手在脸上擦拭,想把头埋进被子里又不想闻到床上那些暧昧的味道,又翻过身背对着谢忱言。
谢忱言下楼迅速做了点饭菜,他收拾好端上去找祁漾,在房间里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浴室里也空空荡荡,如果不是床上那些来来不及清理的痕迹,谢忱言甚至要觉得刚才那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他放下东西,打电话叫陈森带着人过来。在陈森赶到之前,他仔细查看了监控,院子里的监控并没有拍到祁漾出来的身影,而且院子的围墙很高,祁漾根本不具备爬出去的能力。
“人还在别墅里。”
谢忱言松一口气,叫人仔细在别墅里寻找,同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叫陈森安排人明天过来把别墅里每个房间也装上监控。
房间里骚动了好一会儿,祁漾躲在谢忱言的衣帽间里,这里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摆着许多谢忱言的衣服,四个季节的都有,密密麻麻地挂起来,能够很好地掩盖住他的身影。
刚才他就缩在这个角落,双手抱住自己让自己的更不占地方,头埋在谢忱言的衣服里,蹲着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谢忱言的东西顺着往下流,在他大腿根和谢忱言衣服上都留下痕迹。
别墅的灯光直到四点多才熄灭,祁漾听见谢忱言进来换了衣服,然后在门边给陈森吩咐今天要做什么。
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祁漾原本想的是趁着别墅看守没那么严的时候跑出去,每天中午都会有人来别墅送菜,这时候大门是不关的。
结果别墅今天突然来了很多人,进进出出的,祁漾根本找不到离开的机会,同时他还听见钻墙的声音。
在这种噪音下,他竟然莫名其妙地睡了过去,倒在谢忱言的衣服里,一觉睡到了不知道几点。
外面又吵闹起来,祁漾似乎还听见狗的叫声,睁开眼,衣柜被打开,谢忱言在衣服的遮盖下精准地抓住了祁漾的手臂。
祁漾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谢忱言拖了出来。他跪在地上,谢忱言冷冷地看着他,眼神轻蔑。
“我小时候很喜欢一条狗,但是那条狗很不听话,爱吼人,爱嗤牙,有一次甚至差点咬了我。”
“当时有职业训狗师告诉我,狗不能太宠爱,该打的时候就要打,不然它不知道它做错了的。”
“我听了他的话,后来果然得到了一只听话的后。”
谢忱言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衫套在祁漾身上:“后来我就知道了,要真的想拥有什么东西,要驯化了才好拥有。”
“说实话,对于你的背叛我真的很生气。一声不吭地跑了三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祁漾,你真的是一个很没有道德感的人。我跟你分手了吗?你把我带上同性恋这条路,怎么又不想负责的?你勾/引我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负责?”
谢忱言似乎越说越委屈,给祁漾扣纽扣的手突然收紧,领口处勒得祁漾有点喘不上来气。
祁漾憋得脸通红,咬着牙不服软:“我从来没有勾/引你,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
“你当然这么说了。”谢忱言说,终于把最后一棵纽扣扣好,谢忱言小心地把他衣服上的褶皱抚平,“你不想负责,你当然这么说。”
他把祁漾拉起来,一只手就能把祁漾抱住。在祁漾的拳打脚踢中,他身上不少地方挂了彩,但是脚步一刻也没停。
他下了四层楼,祁漾才知道这个别墅还有一个地下室。
漆黑的房间密不透光,黑暗蚕食着小门推开后渗透进来的光芒。
祁漾被谢忱言扔在地上,听见谢忱言说:“你小时候刚来谢家也很不听话,他们是用这种方式驯化你的,对吗?”
门关上,只留下祁漾一个人在没有一点光源的房间。
第3章
祁漾真正到谢家那天是一个雨天。
闷热的夏季,雨势汹涌,闪电在天空劈开,一道白光吓得他不敢从车上下来。
接他的是他爸爸祁江山的同事,因为可怜祁漾如此年幼就失去了双亲孤苦无依地生活,这几日都忙前忙后地帮着祁漾处理祁江山的后事。
那时候祁漾也不过四岁,妈妈去世得早,他很早开始就跟着祁江山一起工作,对祁江山感情很深厚。
祁江山很早就在谢家工作,给谢家开车。那天是一场久违的暴雨天,祁江山开车去接谢照礼回家,雨天路滑,半路上出了车祸,祁江山保护了谢照礼一下。
谢照礼受了重伤,祁江山则当场去世。
祁漾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他无法理解什么是死亡,也无法知晓为什么爸爸突然被装进了小小的罐子里。
他只是在祁江山同事的照顾下,跟着他来到了谢家这栋看起来异常漂亮的别墅。
“下来呀,羊羊。”男人把祁漾从车上抱下来,指着面前这栋漂亮的四层别墅告诉他,“你以后就住这个大房子,高兴吗?”
祁漾看见天边又闪过一道亮光,缩进男人怀里,声音闷闷地说:“高兴。”
特别好看的房子,祁漾没见过。院子里还有秋千,有小水池,还有漂亮的花园草坪。
男人把他抱起来进去,祁漾甚至来不及拉住他的腿他就转身出去了,留祁漾一个人不安地原地罚站。
祁漾没见过这样的房子,高高的房顶,好像到处都铺着柔软的地毯的房间。明亮的水晶灯从楼上垂下来,照得房子里很亮堂。
楼梯是木质的,从楼上慢慢旋转下来,祁漾听着楼梯上传来的越来越近脚步声,抬眼看见一个体型高大的男孩走下来。
男孩穿着黑色的小礼服,戴着红色的小领结,头发一丝不苟地打理好,墨色的瞳孔里暗藏着轻视。
他走到祁漾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你是我爸的第几个私生子?”
祁漾当时并不知道私生子是什么意思,只是听见了我爸这两个字,他仰起头看着谢忱言,手捏成拳头说:“我爸爸睡着了。”
谢忱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把他推翻在地,房间里站着佣人和管家,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把他扶起来。
在谢家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谢照礼其实根本没有收养祁漾的意思,他外面那么多私生子都顾不上,又怎么会在意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的孩子。
不过是迫于外界的压力,勉强把祁漾带回了家里,说是养子,更像是随随便便收养了一条狗,带回来之后,所有的人都按照谢忱言的意思把他归为了私生子的类别,用有色眼镜去看待他。
祁漾也不知道谢忱言为什么那么笃定他就是谢照礼的私生子,反正刚到谢家的时候,谢家家里所有人,都在谢忱言的暗示下,决定给祁漾这个冒昧的私生子好果子吃。
不仅是谢忱言身边的好朋友好兄弟会欺负祁漾,就连家里的下人也会欺负祁漾。
祁漾才四岁,虽然家里不富裕,可是祁江山从来没有让他受过委屈。父亲给他的宠爱让他在短期内无法独自消化这些委屈。
所以一开始他会反抗,然后遭到更变本加厉的惩罚。
有一天,他被人带到了别墅下的一个地下室,谢忱言的一个朋友告诉他这里有一只猫,让他去找。
祁漾走进去,门被关上,漆黑又密不透风的房间,祁漾一个人从上午被关到了第三天的傍晚。
时间在这个黑暗的房间仿佛不存在了,因为祁漾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里面待了多久。晚上还有什么动物叽叽喳喳叫的声音,叫破了嗓子也没有人来找他。
祁漾被吓得尿了裤子,在黑暗中分辨不清方向,只能无助地坐在原地哭泣。
脱水加上饥饿,祁漾被吓得发高烧,几次晕厥。
又一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祁漾听见有人说话,几秒后,地下室这扇厚厚的铁门被推开,外面的光争先恐后地跳跃进来,空气中漂浮着一些灰尘,光明中站着一个漂亮的谢忱言。
祁漾双手抬起来,在脸上擦拭几下,听见谢忱言叫他:“过来呀,乖小狗。”
于是祁漾站起来,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这个光里的人的怀里,并且在未来的十几年里盲目地跟从他。
他身上有些很重的尿骚味,走过去的时候谢忱言嫌弃地捂住鼻子,却没把他从怀里推开。
祁漾亲昵地在他身上蹭,感激涕零地说:“好少爷,好少爷。”
少爷少爷,祁漾那时候根本不懂少爷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后来才知道,这个词背后藏着的是他和谢忱言之间巨大的身份差异,是云泥之别。
也代表,谢忱言可以吩咐任何人来毫无人性地整蛊祁漾,然后再假惺惺地出现,看祁漾感动得哭鼻子后赢得和朋友的赌约。
花三天时间,谢忱言只需要站在那里几秒钟,就获得了祁漾这一条会忠诚十几年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