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几年后,相同的事情再次重演,祁漾随意地跪坐在地上。
谢忱言的形象在他心里多次扭曲变异,从少爷,到挚友,再到密不可分的情侣,到恨之入骨的前任,最后到现在莫名结合在一起的伴侣。
太扭曲太邪恶了,谢忱言就是一个这样恶心透顶的一个人。
祁漾眼睛里闪过一点泪光,照亮了漆黑房间里的一寸地方,四岁的祁漾被烧得神志不清倒在地上,祁漾疼爱地抬手撩开他因为发烧出汗而贴在额头上的头发。
“这一次能好好睡觉。”
黑暗中,祁漾如此说。
刚开始的时候,祁漾仅仅只是有点无聊,偶尔还会想起程枕,心里酸酸涩涩的就有点想哭。
谢忱言有时候会过来敲门,问他想不想吃饭。
祁漾说想。
谢忱言就说:“那你应该说好老公,我想吃饭。”
祁漾就闭口不谈。
被关起来的时候远超过祁漾的想象,他后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度过了多久,小时候的那种恐惧心理偶尔会占据他的理智,但倒在地上摸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时,祁漾又咬紧了牙关。
中途他也晕过去几次,有人会过来给他注射葡萄糖。每次晕过去醒来以后,他都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
“祁漾,今天外面有很好的太阳。”
谢忱言今天第三次敲响了地下室的门,祁漾抬头随便找了个方位看着,有没有太阳他也不知道。
时间过去得太久了,他似乎都忘记了被太阳照射着是什么滋味了。
祁漾软弱无力地爬起来,在没有一丝光源的房间里烦躁地行走,几次撞在坚硬的墙上。
人真的会被关疯的。
祁漾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道理,小时候的他被关了不到三天,而长大后,他又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被关起来。
时间不停地流逝,理智被撕扯,祁漾在黑暗中几次动摇,又在黑暗中几次对着过去的自己说对不起。
“阳光很好。”谢忱言又来了,“祁漾,你真的不想看看吗?”
祁漾站起来,刻板一般在原地转动,撕扯自己的头发,想和谢忱言同归于尽的想法再次翻涌,因为干涩而疼痛的喉咙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一个小时后,他用无力的拳头砸在门上,谢忱言被吸引过来。
门打开,谢忱言站在楼梯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开衫,里面是一件白色的t恤,脸上带着今日边框眼镜,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光线中笑着看着祁漾。
黑暗中的祁漾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没有受到阳光的照射,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他红润的双眼,谢忱言笃定自己又再次驯化出来了从前那样的祁漾。
于是他张开手,叫祁漾:“宝宝,过来。”
祁漾扶着墙走出去,虚弱的身躯走近光里仿佛被灼烧了一下,霎那间他还觉得身体有一种痛感。
他跌跌撞撞地倒在谢忱言怀里,扯着谢忱言的衣服:“老公,我想喝水。”
谢忱言把他抱起来,径直上了楼梯。祁漾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春节了,说明他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月。
别墅里装扮得喜气洋洋的,陈森和阿姨都满意地看着谢忱言带出来的这个听话的宝贝。
祁漾喝了很多水,囫囵吞枣地吃了一点东西。
谢忱言找人帮祁漾剪掉长长的头发,给他换上了一身柔软干净的衣服,在陈森的提议下,在院子里拍了他们重逢以来的第一张合照。
照片里,祁漾瘦弱的脸上扯出一道很勉强又尴尬的笑容,谢忱言搂住他的肩膀微笑着面对镜头,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晚上,祁漾躺在床上手里捏着那张照片沉默地看着,陈森和阿姨他们在外面放烟花,谢忱言跪在他双腿中间勤勤恳恳地想唤醒他的兄弟。
半晌后,谢忱言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祁漾,又扫过他瘦弱的身躯,拍着祁漾的大腿叫他:“腿夹紧。”
腿上有粘腻的东西流下来的时候,祁漾听见谢忱言说:“这一次,我们要好好在一起。”
第4章
春节的第二天,祁漾是在床上和谢忱言厮混过的。
傍晚他在谢忱言的书房找到了自己那部老旧的手机,他试了试发现还能开机,进去以后打开了和程枕的微信聊天界面。
两个人的对话停留在他收到程枕发的那条分手的短信以后他多次拨打语音电话而与人应答的界面。
那天晚上太过混乱,索取无度又一直指责的谢忱言,想逃跑又被抓着脚踝拖回来按在床单里面的祁漾,以及带着一千万提分手消失不见的程枕。
祁漾被谢忱言弄得精疲力尽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这种事竟然发生在同一天。
结束后他借口说自己要清理,蹲在浴室的角落里给程枕打电话,谢忱言冲进来把他的手机没收以后,黑沉着脸让他反省一天。
看着失而复得的手机,祁漾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他恨程枕吗?
其实一点也不恨,就算程枕为了钱把他推进深渊,他也还是想回到程枕身边。
程枕带给他的幸福和安心,是别人不能给的。
祁漾缩在谢忱言书桌下,把谢忱言的椅子搬过来挡在自己面前,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给程枕发消息。
“新年快乐,老公。”
后面跟上了一个猫猫亲亲的表情包。
上面的“老公”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祁漾眼睛骤然亮起来,头在书桌上狠狠撞了一下,眼冒金星中,他看见那行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不见,可等了几分钟,程枕什么都没有发送给他。
谢忱言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祁漾!”
只要五分钟没看见谢忱言就开始四处寻找他。
祁漾把手机关机,用袖子擦干净上面的痕迹,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把手机放回去。
下了楼,谢忱言不满地坐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和祁漾身上的是同样的款式,明明是很休闲的衣服,偏偏减少不了半分他身上那股狠戾疏离的劲。
谢忱言对他招手:“过来。”
祁漾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谢忱言不悦地瞥他一眼,手穿过他的腰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桌上摆着一些糖果,什么水果糖硬糖软糖巧克力糖都有,祁漾小时候爱吃,谢忱言依着记忆里买了许多回来。
谢忱言从桌上随手拿了颗水果糖剥开塞进祁漾嘴角:“去哪里了?大过年的不陪着家人随便乱跑什么?”
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祁漾现在其实不爱吃糖了,在医院里吃的那些糖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后面就不爱这些东西了。
嘴里的是橘子的味道,祁漾把糖用舌尖抵在牙口处,伸手拿纸想吐出来,谢忱言抓着他的手问他:“什么味道,好吃吗?”
祁漾说:“橘子味。”
谢忱言的目光落在他水润的嘴唇上,眼底一片柔软:“我尝尝。”
“唔……”
谢忱言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祁漾无奈地抓住他身前的衣服稳住身形,没让谢忱言借此机会成功把他压倒在沙发上。
免去了谢忱言用舌头撬开他牙关的这一步,祁漾主动张开嘴。
他明显能感觉到谢忱言兴奋起来,嘴唇都变得烫了几分,随后他用舌头裹着那颗橘子味的水果糖,将糖抵进了谢忱言嘴里。
不过几秒,祁漾推开谢忱言,端起桌上的水猛喝了几口终于把嘴角那股粘腻的味道清洗下去:“你吃吧,我不爱吃。”
谢忱言有点动情,喘着气看着他,因为他刚才的主动而心情大好。身体后倾,靠在沙发上,在安静的空间里,祁漾听见硬糖碰撞牙齿的声音。
“不喜欢?”
谢忱言问他,拉着他的衣角把他拉过去。
祁漾说:“太甜了。”
谢忱言不信地盯着他:“你以前很喜欢。”
祁漾把水杯放下,余光看见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主动贴过去坐在他大腿上:“小时候都爱吃甜的。”
说完,纠结着在谢忱言的下巴上啄了一口。
祁漾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哄好,反正谢忱言从小到大就爱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发脾气,很难哄。
谢忱言宽大的手掌贴在他的背上,柔软的毛衣仿佛掩盖不了他手心粗糙的小茧,祁漾背挺得很直,想摆脱一点这种酥麻的感觉,谢忱言就得寸进尺地把他的拉开,摸到他瘦弱的腰。
晚上,别墅里的众人都退散,谢忱言把祁漾按在沙发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祁漾身上。
结束后,祁漾随手捞起旁边的毛衣穿在身上,穿上了才发现衣服大了不少,是谢忱言的。
祁漾懒得管,迫切地想去洗澡。
谢忱言靠坐在沙发上,半眯着眼去看他,相比祁漾的忙乱,他则平静得多。
客厅开着一盏蓝色的氛围灯,是祁漾刚才趴着觉得无聊的时候按的,七八种颜色,最后在这个颜色这里停留得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