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祁漾一点也没有因为他不在而变得不高兴。
  相反,没有他的日子,祁漾过得很自在。
  最近气温日渐攀升,祁漾已经换下来了那些厚重的毛衣,身上穿着宽松的圆领卫衣,端着水杯仰头喝水的时候,衣袖滑落下去,露出他手腕上那只玉镯。
  谢忱言放大了看,玉镯上面有一点磕碰的痕迹,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冰块上骤然被摔出来一个洞。
  摔了?还是不小心在哪里磕着了?
  谢忱言摸到旁边的烟盒,在漆黑的房间里长久地陷入沉默,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目光长久地落在坐在沙发上的祁漾身上,一直没有点燃一根烟。
  祁漾是在洗澡的时候才注意到玉镯上那点小瑕疵,他思考了很久自己究竟在哪里撞到的。
  今天去到餐厅以后就把玉镯取下来放在柜子里面,也没有磕磕碰碰的机会。
  他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昨天在程枕那里摔的拿一下,就是这只手,在茶几上撞到了。
  站在热水下,祁漾用流动着的水清洗了玉镯,瑕疵很明显,但其实一般人也注意不到这个。
  就连他自己都只过了一天才发现。
  谢忱言也不一定会发现,而且就算发现了,他也能说自己是不小心磕到的。
  洗完澡,祁漾擦着头发走出去,身上穿着一件谢忱言买的不合身的睡衣,时不时弯腰就会不小心露出点什么,他经常看见谢忱言一本正经地坐在他面前趁着他弯腰的时候偷吃。
  陈森在外面敲门,祁漾开门之前还紧张一会儿,怕谢忱言今天突然回来了。
  “陈叔?我还以为今天不喝了呢。”
  看见门外是陈森,祁漾松一口气。
  陈森端着一杯热牛奶,这是最近才突然进行的活动,祁漾每晚睡觉前,都被安排喝这么一杯奶。
  不过今天晚了一点。
  他拿过来,一口闷了。
  他也不讨厌喝牛奶,而且每天晚上喝了牛奶以后他都6能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天亮,中间不会因为其它的事情惊醒。
  就是这种行为让他总有种自己还是小孩子需要长身体的感觉。
  陈森看着他喝完,关上门出去了。
  那杯才喝完的牛奶,壁上还挂着一些来不及融化的粉末。谢忱言今天通知得太迟,他来不及准备得太充分,这个时候谢忱言已经快到了。
  好在白色的牛奶混着白色的药粉也不太能看出来。
  祁漾吹干头后又玩了一会儿,靠在床上随意地把玩手腕上的玉镯。
  没多久,他被突如其来的困意席卷,连灯都没来得及关就倒下了。
  同一时间,谢忱言风尘仆仆地推开门。这两天有点倒春寒,他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阵寒意。
  祁漾安稳地躺在床上,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吃了药。
  谢忱言把他抱起来,手指艰难地挤在下面。
  不像是和别人做过的样子。
  他抓着祁漾的手对着灯光仔细看,玉镯从他瘦弱的手腕上一路滑倒手肘处,上面那一点碰撞的瑕疵很显眼。
  谢忱言放出蛰伏已久的东西,让软弱无力的祁漾面对面坐在自己怀里,抓着他的腰让他起伏,摸着他薄薄的肚子感受自己的形状。
  后来又压着祁漾啃咬他的嘴唇,一只到尝到铁锈的味道才肯罢休。
  一直到后半夜,谢忱言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祁漾第二天罕见的要迟到了,他从梦中惊醒,天光大亮,风吹得窗纱轻轻飘动。外面很安静,偶尔有鸟叫声,一片祥和的样子。
  但是,祁漾不平静地冲下楼,飞速吃完早餐,急急忙忙地开着电瓶车出门。
  一直到在餐厅的电梯上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有些肿胀的嘴唇和酸痛的腰。
  他怀疑是自己睡姿不太对,嘴很痛,可能是喝水喝少了。
  电梯停在三楼,门开的一瞬间,他手腕上那只玉镯毫无预兆地就断了,掉在地上,碎成了四段。
  祁漾吓了一跳,也来不及细想,上班马上要迟到,他只能马马虎虎地把玉镯的尸体捡起来塞进口袋里。
  慌慌张张地冲进更衣室,发现大寸头不知道怎么把他的柜子打开了,周围站了不少人,连老板也在。
  看见祁漾进来,他们纷纷转过头来。
  “来得正好。”大寸头说,“我丢了一样东西,其他人的柜子都检查了,只有你的没查。你又迟迟不来,我着急用,只能先冒昧打开了。”
  大寸头人比较高大,弯着腰低头朝着祁漾的柜子伸手。
  祁漾心一跳,柜子里还装着那张银行卡和手机:“不许动!”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大寸头一把就把他柜子的东西都扯了出来。
  工作服被扔在地上。
  最中间的,是祁漾买的那部黑色的手机。
  第16章
  祁漾一瞬间慌了神,跳进人群把地上的东西一股脑全都抱在怀里,慌乱间手机还是从手臂之间滑了出去。
  慌张和无措霎那间涌上他的心间,迷茫地在房间里四处张望。
  更衣室没有监控。
  祁漾把手机捡起来,指尖还在发着抖,周围的每个人都看戏一般围着他,仿佛生怕错过他脸上每个心虚的表情。
  大寸头把柜子里所有物品都拿了出来,地上凌乱地洒着祁漾的东西。
  水杯、围巾、还有一张银行卡。
  祁漾还没有从紧张中缓过神来,整个人处在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中,此时此刻,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敏感。
  随后他就看见了四周的人怪异的眼神。
  “看完了吗?”他问,“我没有拿你的东西,也不屑拿你的东西。”
  老板今天不来,谢忱言只和老板有过联系,如果老板不来的话,他们私下处理好了,不会闹到老板那里去的话,谢忱言大概也不会知道。
  祁漾看着大寸头,狠狠把心头的怒气压下去,把手里抱着的那些东西一下子全塞进柜子里面,然后弯腰把地上那些东西也捡起来。
  “你丢了东西心里着急我能理解。”祁漾拿着钥匙把柜门锁上,歪头对大寸头说,“大家都是一起共事的同事,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既然没在我这里找到什么东西都话,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吧。”
  大寸头呆呆地盯着他,身后有人拉了他一把,他扭过头,叫着其他人出去了。
  人都走完以后,祁漾抖着腿跌坐在地上。
  都说玉能替人挡灾,今天手上这个玉镯坏了还真替他挡灾了。
  事情发生得太巧,偏偏是今天大寸头来闹事。但凡今天闹得再大一点,或者是今天老板今天恰好在,这件事可能都会闹到谢忱言那里去了。
  到时候就不是低头服软这么简单了。
  他缓缓移动到门口,将门关上,把柜子里的银行卡和手机拿出来。
  东西不能再放在这里了。
  于是中午,他带着它们去找了程枕。
  程枕又偿还了一笔债务,这几天确实消停了下来,连续几天都在租的那套房子里做好饭菜等祁漾去找他。
  当祁漾把那张银行卡交给他的时候,他放下手里的碗筷,眉眼间涌上几分按捺不住的笑意:“这是什么意思?”
  “这卡里是我这两次叫大哥转的几万块,本来留着我们离开以后用的。”祁漾说,“但是今天在餐厅里发生了点事,只能放在你这里保管了。”
  程枕目光炯炯地看看银行卡再看看祁漾,从他这句话里品出来点意思。
  为什么会自己再单独转几万块钱出去呢?
  无非就是对他不放心。
  程枕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那张薄薄的卡,对祁漾这种行为有点不爽,好像自己被背叛了一般。
  因为祁漾之前很听他的话的,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以前从来都是祁漾身上有多少就拿多少给他。
  他就说,祁漾跟了谢忱言这种人,怎么会不变心。谢忱言家世样貌样样都拿得出手。
  他呢,虽然外貌并不丑陋,也算得上出众,可是气质上被谢忱言压了一大头。要家世没家世,要能力没能力,就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祁漾嘴上说着爱他,心里可能早就住了谢忱言了。
  说什么要自己带他离开,心里指不定在想什么。
  两个人吃了一顿各怀心思的午饭,祁漾以为自己都表忠心到这种程度了,程枕一定会带着他离开。
  吃完饭以后,他承担了洗碗的任务,穿着围裙脱掉外套,里面只穿着一件薄体恤。故意踮着脚把碗放在很高的碗柜里。
  程枕站在他身后,看见他细瘦的腰,有时候动作汹涌一点,能从他薄薄的肚子上摸出自己的形状。
  “后天晚上,能过来吗?”
  祁漾听见程枕的声音,转过身,看见他已经起立的地方。
  他冲干净手,扑进程枕怀里:“我试一试。”
  他在程枕耳朵边亲了一口:“我会做好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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