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席珩,席总?”
男人看了他一眼,又瞥开了视线。
长得好看的人就算赌气都这么可爱。
段珂毓心口一软,“我不能再让你为我做牺牲了,阿珩。”
“你从亿承卸任的时候,我就已经这么决定了。宋景焕昨晚看见了我们,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不甘心,这是个圈套!”
席珩想说无所谓,可眼前人义无反顾。
“我起码得为你做点什么。”段珂毓的鼻尖蹭过他的下巴,“你爱我,相信我,嗯?”
席珩的手搭在他腰上,看了他许久。
态度似是松动,他捏了下段珂毓的后颈,“先去把饭吃了。”
“……哦。”
他磨磨蹭蹭打开微波炉,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男人却没有陪他,而是不动声色地进了书房,像是急着去处理工作。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又从书房出来了,手里多了个丝绒的首饰盒。
席珩该不会要向他求婚吧?
单看那个尺寸,不算太小,应该不是戒指盒。
他正想开口询问,席珩已走到他面前,那张刀凿斧削的俊美面容竟也染上了几分局促,缓缓地打开了盖子——
红宝石色泽深邃,犹如秋日林间一抹绚烂的霞光,枫叶的纹理细腻自然,恍若水晶火叶摇曳生姿,精致的雕琢和设计在日光折射中璀璨夺目,耀眼无比。
“我找了阮子墨,从他手里买下的,应该……是正品吧?”
段珂毓迟缓地眨了眨眼,而后,轻轻点头。
秋月老师的枫叶系列连续推出了十三套饰品,红宝石胸针就被宋景焕拍走,送给了阮子墨。
众人皆知的事情。
席珩端详着段珂毓的神情,发现他只是愣着,既没有感动也没有不悦。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时间凝滞了,段珂毓才慢慢抬起头,顺便完成了吞咽的动作。
是的,他嘴里的食物还没有吃完。
“席总,这个时候送是不是有点太不浪漫了!”
席珩也笑了,伸手替他顺了顺。
“对不起,我太迫不及待了,本来打算昨晚送的。”
段珂毓接过他手里的胸针,“所以……这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以为那个木雕就是礼物了呢。
“阮子墨要卖,我就买来讨你欢心了。”席珩摸了摸他栗色的发,“我能为你做的事也只有这些了。”
段珂毓果然爱不释手,闻言转身问他:“他出价多少啊?”
“七千万,不算贵。”
段珂毓淡定地哦了一声,低头点开聊天软件疯狂输出。
可怜宿醉后刚醒的宁雨头疼欲裂,又被塞狗粮又被炫富。
那枚经典的红叶胸针最后被放在了展示柜最醒目的位置,它的意义太多,段珂毓为此甚至又做了好几次加固保护。
他坐在书房,一抬头就能看见那熠熠生辉的红宝石。
每每瞧见,段珂毓都会想起这个普通又平凡的上午。
他收到礼物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呢?大概也是在感叹吧。
席珩,你怎么就这么爱我呢?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好像如同水晶一般透明了,染尽笑意的眉宇诉说不虞的爱意,令段珂毓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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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再没有谈起过相关的话题。
梁律师仔细和段珂毓说了几遍调解时需要的问题,席珩有时也会听,也没有说过什么,好似默许了。
只是偶尔的一瞬间,段珂毓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他的不甘心。
不过席珩隐藏得很好,他的情绪鲜少外露,在恋爱中也是如此。
段珂毓因此也热衷于勾起男人不同的情绪反应,甚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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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这天。
段珂毓醒来时小狗就趴在床边,席珩早已上班去了,早餐也已照旧备好。
窗外日光明媚,空镜如洗。
段珂毓慢悠悠起床洗漱,吃饭,照常摸了摸狗头才下楼。
刚走出门厅,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喇叭声响。
闻声望去,俨然就是他的那辆代步车。
透过挡风玻璃,席珩那张俊美的脸好似阴沉异常,他的手腕搭在方向盘上,夹着一根烟。
见他看过来,席珩收回手,灭掉了烟。
段珂毓有些不明所以,走近几步。
他的司机正瑟缩地坐在副驾,朝着自己讪笑,那表情好似有苦难言。
席珩此刻的情绪非常外露,十分不爽,他言简意赅:“上车,我送你。”
司机看向段珂毓,见自家少爷点了点头,立马下了车。
席珩冷着脸发动汽车,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段珂毓却不怕。
他凑到男人耳边,凑得极近,“今天不去上班吗?”
席珩瞥了他一眼,冷淡地把他推回了座位,“安全带。”
啧,好冷酷,好无情,好带感。
段珂毓嬉笑一声,扣好安全带,开玩笑道:“你不会把车开去别的地儿吧?”
车头左转,席珩看了他一眼,声线凛冽:“你今天心情很好?”
“没有。”
段珂毓连忙摇头,“一般心情,一般心情哈。”
男人没有再理他,目视前方,段珂毓频频转头,也只能看到他紧绷又好看的下颌线。
他不说话,气势却尤为震慑,段珂毓不免有些发虚,只好时不时偏头欣赏那帅得掉渣的侧脸,聊以安慰。
车子平缓行驶,来到民政局。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席珩拿出了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
段珂毓:“……”
确实蛮有必要的。
“那我进去了?”
席珩看向他,没有说话,段珂毓看不见墨镜和口罩下的神情,站在车旁并不动作,好像非要等到他开口一样。
“嗯。”
“那你会等我吗?”
熠熠生辉的眸光扑闪又扑闪,席珩轻轻点头,段珂毓顿时喜笑颜开,“爱你!”
席珩被这敞亮的表白冲击得头昏脑胀,愣愣看着段珂毓推开了大门。
踏进大厅,说明身份后,工作人员领着他前往调解室。
宋景焕早就等在了那里。
应是听到了脚步声,座位上的男人直起身子,朝门边看来,正和段珂毓四目相对。
他有些激动,下意识想起身,下一秒却硬生生忍住了,灼热的目光一刻不停地投射过来。
段珂毓像是被烫到一样,立马偏过了视线。
调解员是一位很和善的大姐,面容慈祥,态度温和。
按照流程,两人相对而坐。
宋景焕终于有机会,再次光明正大地端详他。
那眼神毫不掩饰,近乎贪婪,“小毓……”
逃避终究是没用的,段珂毓正了正心神,迎上了男人的视线。
宋景焕今天将自己收拾得很正式,笔挺合身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虽然消瘦但依旧帅气的面容。
甚至久违地戴上了戒指。
段珂毓的目光在他的无名指上停留了一瞬,宋景焕似有所觉,他顺势低头,看到了青年空落落的十指。
心底仿佛塌陷了一块,失重感在刹那席卷而来,宋景焕的手肘砰的磕在桌角,又痛又麻,仿佛毒蛇向上攀延。
调解员的声音温和有力,瞬间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两位可以沟通一下,我看了调解书,两位的矛盾点主要是在……”
调解员主要在劝解段珂毓,仔细分析着各种局势,还给他举例了各种案例。
无非说些和和美美的话,劝慰着即将分裂的家庭,试图让碎掉的镜子复原。
宋景焕偶尔附和调解员,在说起第三者的问题时表示绝不再犯,他望向段珂毓的眼神溢满了希冀,期待他的态度有所松懈。
可惜段珂毓心如止水,他今天来不想破镜重圆,只是有些话需要说清楚。
调解员话术告罄,段珂毓才开口:“我们想单独聊一会,可以吗?”
对方自然乐得其成,后面还排着别的几对夫妻,她离开调解室的时候还向宋景焕眼神示意,似乎对这次的调解成功抱有很大期望。
门轻轻被带上,震得空气中的微尘飘荡,在成束照耀到地板的阳光中飞舞肆虐。
对视间,段珂毓没有说话,把桌上的一个小礼袋推了过去。
“这是……”
“戒指,还有那个手串。”
宋景焕想伸出的手顿时收了回来,“你什么意思?”
段珂毓平静的目光落在礼袋上,没有答话。
二人沉默,仿佛无声对峙。
宋景焕紧抿着嘴唇,忍不住打破了僵局,“没用的,下个月还会有二次调解,我们不如商量一下……”
“你给我打过电话。”
段珂毓打断了他,“在御阑的那天,你说你看到我了。”
宋景焕蹙眉,放松身体靠回了椅背,“是,我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