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墨香瞧了眼快被姑娘抓折了的画卷,试探着开口,“姑娘,要不还是奴婢拿着吧。”
  “不用。”
  沈夫人被长公主留下说体己话了,让她去马车上等着,瞧那神情,定是给她说亲的。
  主仆二人沉默的走在青石小路上。
  沈安安眉目阴沉,一向勾着的唇角此时微微下撇着,能看出她心情很差。
  “哎呀,沈姑娘。”不着调的声音从另一条岔路兴奋响起。
  “……”沈安安嘴角一抽,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哎,你别走啊,好歹我们一起施粥,也算的上朋友吧。”
  李怀言也快走几步追上她。
  沈安安沉着脸停下步子,回身看向李怀言,不出意外的,萧渊也在。
  他往日冷峻的面容,今日破天荒的带着丝丝淡笑,走路也悠哉悠哉,似心情极好。
  二人视线对上一瞬,沈安安立即移开,她十分笃定,这个狗男人在嘲笑她。
  她抓着画卷,心中抓心挠肺的气闷。
  怎么就那么倒霉,偏遇上了他。
  李怀言兴冲冲的跑过去,“真人不露像啊,听说你今日夺了画技比试的魁首?”
  “……”沈安安木着脸。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有事?”
  “没啊,瞧见你就莫名高兴。”想上来同她聊聊。
  “那位是不是陈姑娘,好似在等你。”萧渊敲了敲李怀言的肩头说。
  李怀言抬眸朝那边看去,蹙眉,“哪有啊。”
  “走过去了,你现在去还能追的上。”
  “不去。”李怀言笑嘻嘻的,“她们哪有沈姑娘有意思啊。”
  “啊,嘶~”
  话刚说完,他突然扶着腰躬下了身子。
  “是不是那姑娘暗暗诅咒你呢。”萧渊面上浮着笑,“快去瞧瞧吧。”
  李怀言扭头,恶狠狠的瞪了萧渊一眼,在对方极具威胁性的眸子里发怂,“哦,我这就去。”
  “沈姑娘,我们改日聊。”李怀言朝沈安安打了个招呼,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萧渊阴沉沉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淡淡瞟了眼她手中画卷,勾了勾唇角,“沈姑娘,恭喜啊。”
  “同喜。”沈安安木着脸说。
  “确实同喜。”萧渊唇畔勾出的弧度是沈安安两世都不曾见过的。
  下一瞬,他突然倾身,靠近了沈安安些许,灼热的呼吸距离她很近很近。
  “听说沈姑娘为了得到彩头,还与端三姑娘发生了争执,看来是对我的画卷十分喜爱。”
  沈安安倏然抬眸看着他,“你故意的?”
  “嗯?”萧渊挑眉,“我听不懂沈姑娘意思,但……沈姑娘欲擒故纵的意思,我清楚了。”
  “……”
  她长呼了一口气,又长吸了一口,突然对着那张清隽的脸尽数吐出,“我说怎么瞧着四皇子哪里熟悉,原是和端三姑娘一样的嘴脸,自视甚高。”
  若是知晓彩头是这狗东西的画作,她连提笔都是侮辱了自己。
  萧渊蹙着眉,嫌弃的后退了几步,戏谑化为了阴沉。
  “前些日子说是破烂,今日又费尽心思夺魁,沈姑娘一贯如此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吗?”
  东西在她手里握着,好似解释什么都有些可笑,沈安安什么都没说,倏然转身走了。
  她咬牙切齿的,仿佛想将脚下的青石小路踩烂一般。
  “嘶~”她身子倏然一歪。
  萧渊下意识上前一步又在墨香扶着住她以后倏然顿住。
  沈安安心情差到了极点,方才只顾生气竟是忘了脚上的拉伤。
  端梦梦,萧渊这对狗男女,遇上他们就准要倒霉。
  萧渊看着她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唇倏然勾了勾,轻笑出声。
  “四殿下,公主唤您过去一趟。”
  “嗯。”萧渊淡淡转身,朝内院走去。
  前厅,他刚走上台阶,就遇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沈夫人,满面春风的模样。
  “四皇子。”沈夫人福身行礼。
  萧渊扫了她一眼,眸子锐利的眯了眯,“嗯。”
  他抬步进了厅堂,沈夫人抖了抖身子,又笑着快步走了。
  “你来了。”长公主瞧见他进来,将手中小画卷起,递给了一旁嬷嬷。
  萧渊视线在小画上定了一瞬,眸子一沉。
  长公主收集了许多官家子女的小画用来说亲。
  他状若无意的开口,“我瞧沈夫人方才一脸的喜气,是姑母又当月老了?”
  “是啊,那姑娘,我怎么瞧怎么喜欢,刚巧手里有几家合适的儿郎,就同沈夫人说了说。”
  “然后呢?”萧渊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水抿了口。
  然后?长公主愣了愣,他什么时候如此爱八卦了。
  “还没有然后,婚事可是女儿家顶顶重要的,自当慎重。”
  萧渊淡应一声,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脸色的和缓。
  第18章 心有所属
  “我叫你过来是为着那幅画。”长公主示意丫鬟将桌上的秋菊图呈给了萧渊。
  “你瞧瞧,这是沈家姑娘画的。”
  萧渊漫不经心的眸子掀了掀,最终伸手接过轻扫了一眼。
  “我原本是要将那幅画给端三姑娘的,可……又觉得沈家姑娘的画更胜一筹。”
  “嗯,”萧渊目光不离画卷,淡淡轻应。
  长公主一愣,不曾想他如此好说话,“要不…你看有什么贴身之物,我替你送给端三姑娘。”
  萧渊面色一顿,抬眸看向长公主,有些疑惑,“送她做什么?”
  “……你给那幅画不就是为了送端三姑娘吗?我也不曾想中间会杀出个沈大姑娘,她的画技,着实让我连偏袒都偏袒不了。”
  “谁说我是送端三姑娘的。”萧渊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会儿轮到长公主莫名了,“不是送端三姑娘,那是送谁?”
  他可从不曾参与过这些小事,还以为他今年主动提及是冲端三姑娘,毕竟若非沈大姑娘突然出现,她稳是第一。
  “既是彩头,当然是送拔得头筹的魁首。”萧渊拿着画卷起身,“我府中还有些事要忙,就不陪姑母说话了,告辞。”
  “嗯,好。”长公主点头,又突然觉得不对。
  “渊儿,我的画。”
  可人已经走远了,又或许听见了装聋。
  凌辰逸倚在游廊上,瞧见他拿着画卷出来,眉梢挑了挑。
  “这就是沈姑娘的画作?”
  萧渊淡淡点头,抬步往外走去。
  凌辰逸倏然从他手中抽走,“给我瞧瞧。”
  他和母亲一样都是惜才之人。
  “啧啧啧,这功底比起你也不遑多让了吧。”凌辰逸盯着菊花上的那只蝴蝶,连连发出惊叹,看了好久都不曾移开眼。
  “沈家姑娘竟有如此才华,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正呆呆看着,画卷却突然被抽走。
  萧渊垂眸将画卷卷起,递给了庆丰保管。
  “哎,我还没看够呢,这好歹是我永宁侯府的东西,你拿走就算了,还不给我看。”
  萧渊瞥了凌辰逸一眼,“这是同等交换来的,何时成了你永宁侯府的东西。”
  “……”
  凌辰逸说不过他,一双眼睛却眷恋的流连在庆丰的怀里,看的庆丰不自在的直抖身子。
  “伽关那边最近有消息送回来吗?”萧渊沉声问。
  凌辰逸回过神摇头,“暂时还没有,我派人加急去了一趟,还没回来。”
  “嗯。”
  凌辰逸又轻叹,面上浮出忧虑,“如今各方安定,也不知锦平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安定就代表着不用人看守,回不来只不过是有人不想让他回来罢了。”萧渊声音冷冽。
  齐锦平是他的小舅舅,是他外祖家所剩唯一的血脉了。
  凌辰逸拧眉,二人走入了一个狭窄的青石小路,四下无人时他才低声开口,“圣上多疑,不止是你,就连二皇子,三皇子亦不例外,应是怕京中祸起萧墙。”
  其他两位皇子势力也都被禁锢,更何况齐锦平手掌军权,若是与萧渊聚在一处,于皇上而言更是隐患。
  萧渊似嗤笑了一声,没再言语。
  都说皇家富贵,多少人做梦想生在皇家,可又哪知其中的凄凉。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将萧渊送上马车,凌辰逸回了长公主院子,一路上都还在惦念着那幅画。
  萧渊是个吝啬的,一眼都不肯再给他看。
  “世子爷。”游廊上,丫鬟给他行了一礼,掀开了珠帘。
  凌辰逸还未踏进门,就听长公主在和华笙谈她的婚事,显然是对那个书生十分满意。
  华笙垂着眸,脸色苍白,“女儿都听母亲的,怎么都好。”
  “什么叫都好,这是你的终生大事,得你喜欢才行。”长公主脸色惆怅,纵使要低嫁,她也不想太过委屈了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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