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靠着墨香,心慌的浑身浸满了冷汗,她自己都来不及思考自己过分的慌张害怕代表着什么。
  她摇了摇头,指甲死死的扣进了掌心中,她想不到,她想不到半月前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可有办法医治?”
  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此类病症实在罕见,下官唯一能帮得上忙的,就是用汤药和名贵补药,减慢内脏的衰亡。”
  “去开方子抓药。”
  太医被墨染带了下去。
  “庆安,庆丰。”
  二人红着眼进屋,方才太医的话,二人在外面都听见了,“去,把宫里资历老的太医都带来,还有民间坐堂大夫,凡是有些名声的都叫来。”
  “是。”
  “等等。”沈安安突然叫住了二人,紧攥的拳头里出满了薄汗,“不能如此兴之动众,若是让那人知晓,定会趁机出手,我们时间不多耗不起,若是我万一护不住他……”
  “你们一定要小心些,莫让人察觉什么,就说是我身子不适,事后将那些人口封死了,一个字都不许露出去,即刻派暗卫守死了梧桐苑,不能透出半丝风声,都记住了。”
  “是。”
  二人刹那间消失了踪影。
  ——
  傍晚时分,整个梧桐苑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皎月初攀上树梢,散发出淡淡光芒,伴随着微风捎带进屋中。
  榻上男子紧闭着双眼,在他冷硬的五官上投下一片小小的暗影。
  “给我吧。”墨香从丫鬟手中接过汤药,沉声吩咐,“让所有人都离主屋远着些,皇子妃身子不适,这几日都听不得吵闹。”
  “是。”丫鬟恭敬的退下,墨香这才推开门走进去,她先点燃了烛火,才在床榻旁瞧见沈安安单薄的身影。
  “皇子妃,您坐了一下午了,先吃些东西吧,切要以身子为重。”
  “我不饿,把药给我吧。”沈安安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没有一刻舒展过,那张娇俏的小脸此刻都是疲惫和焦虑。
  她从小凳子上站起身,双腿突然传来虫蚁啃食般的麻木,脚步控制不住的踉跄了一下。
  “皇子妃。”
  沈安安轻轻推开墨香,端着汤药坐到床沿边,不紧不慢的搅拌着,低声自语,“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也一定要撑住。”
  她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哽咽,那总是温柔轻哄她的人,依旧无声无息的躺着,许是并没有听见她的无助。
  第256章 解药
  黎明时分,随着缓缓从太平线升起的朝阳,梧桐苑中也来来往往,只是每走一位,沈安安的心,就冰冷一分,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之中,眼中只剩绝望的茫然。
  “没办法,没办法,老朽行了一辈子医,从不曾见过如此病症,当真是稀奇。”
  最后一位大夫提着药箱连诊金都没要就离开了。
  “皇子妃。”庆安沙哑开口,“京城中有些名气的都请遍了。”
  可惜,没有一个人能治。
  沈安安轻嗯一声,缓步走进里屋,在床沿边坐下,仔细凝视着男子的容颜,“萧渊,若躺在床上的是我,你会怎么做,你教教我可好?”
  屋中死一般的寂静,庆安,庆丰死死攥着拳,双眼红肿,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看不出是哪里的病症,”沈安安怔怔呢喃,“那会不会是毒,是什么从没听说过的特殊手法,我听说西域有不少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死去的手段。”
  “若是你,你一定会像当初打进二皇子府一般,将我救出来的,对吧。”
  她眸中绝望慢慢化为锋锐,冰冷开口,“庆丰,召集人手,咱们,去要解药。”
  “去哪?”
  “申府。”
  是不是他们搞的鬼,打一顿便知。
  庆丰火速领命去准备。
  “你好好躺着,等我回来。”说完,沈安安便起身离开了梧桐苑,
  不要,安安——
  萧渊近乎在用尽全力嘶吼,可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半点声音,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只能听着属于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像是被困在一个黑暗的牢笼中,任如何努力的挣扎都无济于事,令人绝望的是,他可以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却没有能力给与回应和安慰。
  那些大夫的唉声叹气,安安在偷偷的哭,她的绝望,无助,茫然,像是潮水般充斥着他的大脑。
  别去。
  他眼角流下两滴清泪,只是这会儿都在院中准备着杀去申府,并无人注意。
  萧渊开始暴躁,在那片无尽黑暗的荒野中大吼大叫,他想回去,回去护着她,如今的京城四处波云诡谲,没有他,她将面对何等的艰难。
  可并没有人回应,黑色在慢慢缩小范围,一点点将他吞噬,随之光芒骤闪,一个个片段开始在眼前演绎。
  “我该怎么救你,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这个画面萧渊熟悉,是他这些日子的梦魇,梦中的一切像是烙印一般,狠狠折磨着他的心神。
  “萧施主何苦,前世的因果,又何必用今生弥憾。”
  萧渊抬头看向说话那人,却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他像是隐在浓雾中,只有影绰的轮廓,“你是谁,你在说什么。”
  旋即,片段中的他说,“我愿以一切代价交换,只要她能活过来。”
  浓雾中的人似是重重叹了口气,身影开始慢慢隐退,萧渊这回听清了他的声音。
  “闻音,是你是不是,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应他的怒吼,片段中,他的话在无限次的重复,“只要她能活过来,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交换。”
  “前世因果,今生弥憾。”
  他沉思呢喃良久,仿佛是明白了什么。
  他不再挣扎,只是盘腿坐在那片荒野中,一遍又一遍看着那不断重复的画面,神情渐渐平静,甚至唇角缓缓勾起了笑意。
  前世因果,摇椅中躺着的,该是上一世对他深恶痛绝的安安,是被他的冷漠绝情害死的安安。
  ——
  申府。
  “大人呢。”
  “回陈公子,大人从回来后就一直待在书房中,一直不曾出来。”
  陈天抬眸,看了眼依旧亮着烛火的书房,眸中闪过黯然,“用饭了不曾?”
  丫鬟轻轻摇了摇头。
  “去厨房取些饭菜来。”
  丫鬟领命离开,陈天犹豫片刻,还是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亮着昏暗的烛火的书案上,颀长挺拔的身影正在奋笔疾书着什么。
  只是他似乎对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并不满意,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用力撕毁后扔在了地上。
  陈天看了眼满地的狼藉,微微抿了抿唇,“大哥,时辰不早了,你身上还有伤,不能久坐,吃些东西休息吧。”
  “我不饿。”申允白头都不抬,苍白的脸色显而易见的在极力隐忍疼痛。
  “大夫说,你的伤当躺在床上静养,如今你已经坐了两三个时辰了,大哥,若是连命都糟践没了,还如何筹谋别的。”
  申允白顿了顿,才终算是放下了笔,轻轻揉着太阳穴,“我需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将你推进朝堂,再拖下去,就算有皇帝的助力,我们也斗不过那夫妻俩。”
  陈天没有言语,走过去将申允白从书案后扶起来,顺便瞟了眼桌案上的朝堂关系图,“大哥还想拉拢大臣帮忙?”
  “嗯,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我们抓到那些人的把柄,就可以为我们所用。”
  书房门被叩响,陈天走过去从丫鬟手中接过食盒,给申允白盛了一碗白粥。
  “先用些东西吧,你身上有血,应是伤口又裂开了,待会儿我给你包扎一下。”
  申允白接过白粥,犹豫片刻说道,“你这几日无事的时候进宫里坐坐,那人应该很希望你能去看他。”
  “嗯。”陈天面无表情的应下。
  申允白喝粥的手一顿,蹙眉抬头,“外面什么动静?”
  “我去看看。”陈天站起身出去。
  外院,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倒了一地的府兵小厮,他们抱着身体的各个部位,痛苦哀嚎着,丫鬟婆子吓的四处逃窜,整个申府乱的厉害。
  庆安,庆丰跟在一侧,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初跟着主子攻入二皇子府的那日。
  “申允白在哪?”沈安安短刀架在了申府管家的脖子上,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在,在书房。”
  沈安安将管家一把推开,抬步往书房走去,顿了顿,她回身低声交代庆安,庆丰,“非逼不得已的地方,不要伤人性命。”
  她不能滥杀无辜,要积攒福报,娘说过,无能无力之时,鬼神之论也是一种方式。
  “是。”
  游廊尽头,一道身影匆匆走来,少年紧蹙着眉,瘦削的面庞都是疑惑。
  下一瞬,当他抬眸瞧见凶神恶煞走来的女子时,立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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