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沈安安将萧渊的手放入锦被中,起身将房门打开,庆安一脸着急的等在外面。
  “怎么了?”
  “皇子妃,凌世子派人递来消息,说是今日早朝朝臣因为主子缺席早朝一事有所不满,皇上说要派人来皇子府一探究竟。”
  闻言,沈安安面色骤冷,不用想都知,定是那申允白在底下搞的鬼,那日她就该捉了陈天才对。
  “皇子妃,如今怎么办,若是让皇上知晓主子如今情况,定然会趁机对皇子府出手的。”
  “可知来的是什么人?”
  “若是料想不差,该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沈安安眸子微微眯起,唇角缓缓勾起冷笑,“不打紧,让他来就是,你把清跃给我带来。”
  “是。”
  面对庆安时,她从容不迫,面容镇定,可回了屋,望着床榻上的人,眼泪却不知为何突然掉了下来,“你瞧,你一躺下,那些人就开始争先恐后的欺负我了。”
  她的声音带着怨念和浓浓无助,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狠狠插在萧渊的心口。
  安安—
  他开始更加用力的挣扎,试图驱散周遭的黑暗,“我只要一个时辰的时间,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好。”
  他咆哮怒吼着,想冲破枷锁,将她护在身后。
  ——
  半个时辰后。
  院子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庆安的一句参见皇上,梧桐苑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皇帝来了?屏风后,沈安安面色骤变,清跃更是吓的双腿直发抖,可箭在弦上,已容不得更改。
  “父皇。”沈安安匆匆走出里屋,屈膝行了一礼。
  皇帝看了她一眼,眸中浸着淡淡审视,“朕听说老四旧疾发作,迟迟不见好转,故来探望一番。”
  说完,他目光就转向了屏风后的里屋,“人可是在里面?怎越发没有规矩体统。”
  他抬步就要往里走去。
  “皇上。”沈安安一步上前,拦住了皇帝的去路,冰冷的目光扫过后面安静站着的陈天兄弟二人,才开口说道。
  “夫君旧伤发作,疼的日夜难寐,今晨喝了安神汤刚刚睡下,太医说要静养,好好安睡,有助于养伤,未能亲自迎父皇,还请父皇见谅。”
  她说的言辞有理,挑不出错处,皇帝却是缓缓眯起了眸子。
  她越是阻拦,皇帝就越是心生疑惑,“朕是他父亲,还会害他不成,还不让开。”
  “父皇,儿媳也是为夫君身体着想。”
  “四皇子妃。”一侧大太监轻声开口规劝,“皇上是特意来探望四皇子的,哪有拦着不让进的道理,您还是快让开吧。”
  “夫君夜里疼起来时痛苦不已,儿媳是想让夫君尽快养好身子,还望父皇体谅。”
  “放肆。”皇帝怒目而视,显然火到了极点,“你好大的胆子!”
  就连陈天都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看向沈安安的眼神都有些变了,敢让皇帝体谅她,胆子确实可以包天了。
  沈安安垂着头立即跪下请罪,“父皇恕罪。”
  罪要恕,但路,依旧不让!
  皇帝的怀疑已经达到了顶峰,对一侧大太监冷声吩咐,“将人给朕拉开。”
  大太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又不敢真的上手,要是四皇子安然无恙,还不砍了他,“四皇子妃,您就让让吧,皇上也是爱子心切,不会打扰四皇子养病的。”
  沈安安还是不让,一脸的倔强。
  在皇帝的威势下,大太监只得硬着头皮上手,只是他手还不曾触及沈安安的衣袖,一道锋利得冷光夹杂着呼啸的风声,穿过屏风,朝他手腕射来。
  他面色骤变,赶忙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短刀,却还是划伤了一道口子,往外冒着血。
  他脸煞白一片,险些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幸亏自己早有防备,否则今日非要断一手不可。
  沈安安看着落在地上的短刀有一瞬的怔愣,清跃还有这种本事?方才交代时可没有这个环节。
  “你敢用你的脏手,碰她一下试试。”男子冰冷至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只是夹杂着一丝虚弱,颇有大病初愈的沙哑。
  “四,四皇子恕罪,四皇子恕罪。”被打怕了的大太监哪里还记得一侧的皇帝,早被这一记短刀吓破了胆,跪地求饶。
  皇帝,申允白,陈天,眸中都不约而同的闪过意外。
  “既是醒着,还不起来,是等着朕进去拜见你吗。”皇帝冷冷开口。
  “若是父皇肯,孩儿,也是不介意的。”
  这话,很萧渊,皇帝几乎可以确定。
  “放肆,你愈发没有体统。”
  萧渊一声嗤笑,借着屏风穿过的那个洞的缝隙,能隐约瞧见他影绰的身影,“方才这话,父皇已经说过了,不必时时重复,儿臣还没到老眼昏花,头脑昏聩的时候。”
  第259章 低贱之人
  这话就颇有几分意有所指了,不外乎是在含沙射影他听信大臣挑唆,来探他虚实。
  皇帝缓和了下面色,淡淡开口,“你数日不曾去上早朝,朕放心不下,故来探望…”
  “是吗。”那身影缓缓起身,似是离开了床榻,“那儿臣可当真是受宠若惊,来探望儿臣,却对儿臣的妻子百般刁难,父皇若说是来瞧瞧儿臣死没死的,倒是有几分可信。”
  皇帝的怒火在此刻达到了顶峰,萧渊虽一直对他冷嘲热讽,却也不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没有尊卑体统,给他难堪。
  “你今日发什么疯?”盛怒之下,皇帝推翻了最近的屏风,里屋的情形立时一览无余。
  沈安安起身阻止都来不及,可当她抬眸瞧见与皇帝对峙的萧渊时,呆愣在了当场。
  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却立时掉了下来。
  萧渊目光第一时间朝她看来,眸中是汹涌翻腾的疼惜和眷恋。
  “父皇瞧见了,儿臣还好好活着,没有死,安安照顾儿臣本就辛苦,还请父皇莫再为难,以免儿臣又发疯,冲撞了父皇。”
  皇帝气的七窍生烟,可也心知这个儿子的狗脾气,计较下去没有意义,便冷冷说。
  “凌辰逸说你是旧疾发作,什么旧疾如此凶险,让你卧床数日,连身都起不来。”
  似是身子不适,萧渊皱了皱眉,面上抑制不住的露出痛苦之色,沈安安第一时间冲去了他身侧,吸着鼻子扶他坐下。
  “回父皇,旧疾发作只是对外说辞,其实,儿臣是中了毒。”
  “中毒?”皇帝一惊。
  陈天和申允白也不约而同的露出诧异之色,不曾想到萧渊竟然会说出来,而今瞧着他,也并不如料想那般严重,莫非是寻着了解毒之法。
  兄弟二人正思索着,突然接收到萧渊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眼,心中齐齐一震。
  “萧渊。”沈安安声音有些哽咽和诧异。
  他抬眸,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轻捏了捏她的手背,沈安安却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开始不正常的发白,像是勉强强撑着。
  “什么毒,谁下的,可寻到了解毒之法?”皇帝一连串询问。
  “毒已经解了,只是伤了元气,太医让好生将养,以免落下病根,至于是何人所下,儿臣……”
  萧渊目光在陈天,申允白身上转了一圈,淡淡收回视线,“儿臣只知是那日在大理寺审案时所中,当日便吐了血,如今,还不曾得空去查何人所为。”
  “安安不敢外传,也是怕引起骚动,让父皇忧心。”
  闻言,皇帝阴冷的目光瞥向了安静站在一侧的申允白,一抹冰冷的杀意在瞳孔缓缓蔓延。
  申允白,“……”
  萧渊满意的勾起唇角,弯腰轻咳了几声,“父皇人也见了,若是没有其他事儿,儿臣就不陪父皇说话了,实是身子撑不住,太过疲倦。”
  “嗯,既是身体不妥,就安生养着,需要什么药材让人去宫里拿,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整日闲着没事干,让他们都来给你瞧瞧,早日把身子养好。”
  所有人都知晓,皇帝不属意萧渊,父子二人不合,可这会儿,却都不曾从皇帝表情中看出任何虚假,均是真心实意得叮嘱。
  “是,父皇放心。”
  皇帝踢了一脚趴在地上捂伤口的大太监,拂袖离去。
  陈天拉着申允白跟上,临走之际,申允白回眸,冰冷的目光深深凝视了眼夫妻二人,才冷笑一声离开。
  马车一路离开四皇子府,临到宫门口时,车帘突然掀开,露出了皇帝那张威严冷凝的脸。
  申允白微微垂下头,眸光浮动。
  “申大人。”大太监跳下马车,轻盈的笑说,“宫中藏书阁理事请了病假,几日都不曾去归拢书册了,皇上意思,让申大人先代为料理几日,毕竟文学乃是国家兴旺之根本。”
  申允白面色倏然阴沉几分,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十分恭敬的应下。
  “我陪大哥一起。”陈天立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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