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皇帝听见动静,亲自披了外袍下床,来到院中。
  萧天瞧见浑身是血的申允白,脑中又是一阵嗡鸣,“大哥,”他迅速扑了上去。
  申允白拧着眉,面上都是死寂,被两个侍卫押着,平静幽沉的目光扫向了萧渊,唇瓣噙着讥讽。
  “大哥,你怎么会刺杀父皇呢,这一切都是误会对不对,你快解释啊。”萧天用力摇晃着他。
  此事儿若是说不清楚,那便是掉脑袋的事儿,谁都救不了他。
  申允白垂眸,只是不等他说话,一道闪电般的身影便飞速而至,重重一拳打在了申允白脸上。
  萧渊脸沉如墨,狠狠盯着申允白质问,“安安呢,你把我夫人抓哪去了?”
  “……”申允白沉默的盯着他,突然勾唇笑了,“四皇子和四皇子妃的演技,当真是让在下佩服,手段了得!”
  萧渊哪里会听他阴阳怪气,眯着眸子,盛怒的拳头一下又一下挥落,“我夫人呢。”
  眼见他就要将人给打死了,萧天拦不住,皇帝才终于蹙眉开口,“老四,放开他。”
  萧渊若是放开,那怎么符合他的脾气,他恍若未觉,死死摁着申允白询问,“我夫人呢,我夫人在哪。”
  申允白扫了眼在场众人,光从那些人的眼神,神情中,他就知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了。
  从华笙的身影出现,到安公公浑身是血的扑在他身上,他便知晓自己被人算计了。
  众矢之的,毫无转圜的余地!
  皇帝还有话要问申允白,自然不能放任萧渊将人给打死,立即吩咐侍卫上前将人拦住,萧渊还在不依不饶,“我夫人若有事儿,我平了你的申府。”
  申允白用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萧渊。
  堂堂皇子,是怎么做到如此厚颜无耻的。
  皇帝被侍卫扶住缓步下了台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申允白,“朕对你委以重任,信任有加,你却想要利用天儿,谋权篡位,刺杀于朕,当真是其心可诛。”
  “我,不曾做过。”申允白音调平静。
  “被刺杀的是朕,朕亲眼所见,你还想抵死不认?”
  申允白脊背微弯,显得整个人有些无力,“臣无可辩驳,但刺杀,臣不曾做过。”
  他抬眸看向皇帝,“臣就算再傻,也不会在五皇子府对您动手,没有您,臣和天儿就是四皇子砧板上的鱼肉,皇上以为,臣会蠢到去刺杀自己的唯一的靠山。”
  皇帝闻言,微微蹙了蹙眉。
  方才他说老四夫妻好手段,他听见了,莫非是……
  “申允白,我夫人究竟在哪?”萧渊挣脱大臣,再次冲申允白打来,一双眸子猩红无比。
  那双眸子,让皇帝想起了方才那一瞬,“朕乃亲眼所见。”
  他眼睁睁看着申允白举着刀刺在他身上,还有什么好误会的。
  “大理寺卿何在,”
  一个大臣立即站了出来,皇帝继续吩咐,“把这贼人给朕押入大理寺,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是。”
  萧天一张脸惨白如纸,什么都顾不得的跪倒在皇帝脚边,“父皇,此事儿一定有误会,您给儿臣几日时间,儿臣一定将此事儿查明,大哥他对您忠心耿耿,一定不会……”
  “住口。”皇帝气的低咳,一脚踹在了萧天胸口。
  脑海中想起申允白的话,他看着萧天竟是越发膈应。
  第291章 苦苦哀求
  “朕早就说过,你的大哥,只有老四,萧渊,再敢胡言乱语,朕连你一并处死。”
  这话,可谓是极重,就连大臣听见皇帝这话都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这是对五皇子极尽宠爱的皇上会说的。
  萧天还要再说什么,被申允白制止。
  他冲萧天微微摇头,眸中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不知晓皇帝是因为什么咬定了自己是刺客,而之所以让皇帝如此发怒,定是触动了他的逆鳞。
  自己已经脱不开身,天儿不能再折进去。
  “大哥。”萧天眼睁睁看着申允白被押走,一双眸子慢慢血红。
  萧渊,“父皇,儿臣还要去寻安安,就不陪父皇了,告辞。”
  说完不等皇帝开口,就快步离开了五皇子府,背影就能看出他的焦急。
  皇帝心中的那丝欣慰又化为了嫌弃,最终在大臣的护送下回了宫。
  五皇子的这场宴会,成了禁忌,所有来参加的大臣回家后都心惊不已。
  而这场刺杀,像是乌云一般笼罩在京城上空。
  *
  萧渊急急忙忙回了梧桐苑,就在躺椅上瞧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她一条腿搭在外面,正在画小册子。
  听见声音,她微微抬眸,冲萧渊勾唇一笑,“回来了?都处理好了吗。”
  萧渊狠狠闭了闭眼,大步上前一把将她从软榻上捞起,紧紧摁在怀里。
  沈安安眨了眨眼。
  “你可知,我心都要被你吓的不会跳了。”
  她轻笑,环抱住他腰身。
  萧渊心中的那丝余悸慢慢褪去,他才将怀中的人推开,温和的面容罕见的冷凝,“今日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沈安安点头,大大的杏眸清凌凌的,仿佛在等萧渊的夸赞。
  “你可知晓有多危险,但凡有一环出了差错,你当如何全身而退?”
  “不是还有你吗。”沈安安撇嘴,“我有退路,我怕什么。”
  “你当真是胆大包天。”萧渊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刺杀皇上,那么大的事儿,她商量都不和自己商量说做就做。
  如今想起,他都是后怕。
  沈安安轻摇了摇他的手臂,萧渊依旧不为所动,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她把脸贴在他胸口,轻声说,“我不是莽撞,我掐准了申允白的软肋,和皇帝的多疑,才会出手,但凡有半分危险,我都不会做的。”
  今日之前,她就已将此局在心中演绎推算了无数遍,她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并一一解决,才敢彻底实施。
  “萧渊,我心疼你,”她紧紧搂住他,“我忘不了香觉寺的那场大火,我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们敢动淑妃的牌位,她就让申允白拿命来偿。
  萧渊眸色动容,微微闭眼,紧了紧揽着沈安安的手臂,薄唇微微轻颤。
  “萧渊,”她昂头捧着他的脸,“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他沉沉看着她,眸中有雾气浮动,突然弯腰覆上她的唇,轻柔辗转,又带着无限的怜惜。
  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慢慢忘记自己,忘记二人之间的情意。
  不想,她的情感竟是愈发炙热。
  一开始的深沉内敛,如今少女心性的霸道坦率,都让他欲望不能,难以理智。
  庆幸的是,不论她记忆是否衰退,她都不曾忘记爱他,且随着时间推移,竟愈发浓郁深厚。
  *
  傍晚时分,天色开始黑沉,乌云压顶,连空气都变得闷热,裹挟着风,不断吹打着窗棂。
  云层越发压低,让人压抑。
  晚膳过后,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短短一刻钟不到,小雨变大,让人猝不及防。
  御书房,雨幕外,一个笔直的身影跪在殿外,任雨水将其衣物浇湿,都不曾挪移半步。
  新上任的刘公公站在廊檐下,微微蹙着眉,也不敢上前规劝。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御书房得烛火熄灭,他才轻叹了口气,撑着油纸伞上前给雨中得人挡住大半雨水,低声劝解。
  “五皇子,此事儿事关重大,皇上不会改变主意的,您就是终身不起,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是快快回去吧。”
  弑君,乃是死罪,皇上不曾迁怒五皇子已是仁慈,哪会因为他的求情而心软。
  雨水顺着萧天的轮廓往下滴落,浓浓雨幕中,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却依旧没有退缩的意思。
  时间一点点流逝,刘公公磨破了嘴皮子都没有半分用处,便也只能收了油纸伞,随萧天去了。
  雨下了一夜,一直到鸡鸣时分才停,而萧天也跪在地上哀求了一夜,可除了刘公公的叹息,什么都不曾等到。
  早朝时分,御书房寝殿中终于响起了皇帝沉怒的声音,“他爱跪就让他跪死在那!”
  不一会儿,皇帝被一群人簇拥着出来,往奉天殿去。
  萧天眸中终于有了几分波动,膝行几步上前扯住了皇帝的袍角,冻得通红的脸上满是请求,“父皇,求您,放过大哥这回,儿臣一定将他送离京城,让他走的远远的,求父皇,看在他养大了儿臣的份上,网开一面。”
  皇帝垂眸,俯视着萧天,眸光冷的像是在看一个没有丝毫关系的陌生人,甚至比之还要不如。
  “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他语调平缓,眸子冷凝,“他刺杀朕,你却要朕放了他?”
  “天儿,你是朕的皇子,在你心里,君父还不抵那个贱种重要?”
  萧天摇头,“儿臣绝无此意,父皇,此事儿一定存在误会,您给大哥一个解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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