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如果我死了，就让它永远成为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她不想让燃燃经历失去生母的痛苦。
将来有清离和司墨在暗中保护燃燃，她相信以他们俩的能力，能护燃燃一生平安。
“好……”清离闷闷地应了一声。
“还有这枚戒指……是我为阿烨设计的，如果我不能回去，你帮我交给他。”
顾今蓝拿出戒指，塞进清离的手里。
清离的声音又悲又怒，“戒指这种东西，要你亲自送给他，我拿给他算什么事？你不是说了，你能甩开他们吗？干嘛像在交代遗言一样！”
顾今蓝虚弱地笑了一声，“这戒指很贵的，我怕我逃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嘛。”
清离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钱。”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搜寻的声音，一个粗犷的男声喊道：“快去把寻尸犬带来！她就躲在这附近，绝不能让她跑了！”
闻声，顾今蓝连忙道：“来不及了，快，给我注射肾上腺素。”
暗箭上的毒素在她体内扩散，加上身上多处受伤，她已经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必须依靠肾上腺素提高应激能力，缓解身上的疼痛。
清离不敢打开手电筒，怕山洞里的亮起灯光会被外面的人发现。
但注射肾上腺素对她们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
她从背包里摸出肾上腺素，靠手上的触感面摸到顾今蓝的大腿外侧。
大腿外侧的肌肉丰富，血管分布较多，有利于肾上腺素的吸收和快速起效。
注射完肾上腺素后，顾今蓝说话明显有了力气。
“我冲出去后，你躲好，等人都走开后，你再走，不要回头。”
清离还是不同意顾今蓝的决定，着急对耳机那边的司墨说：“墨！你倒是说句话呀！”
她的决定在顾今蓝这里常常不管用。
只有司墨的话，能让顾今蓝听进去。
农场这边，司墨的眼角亦闪烁着泪光。
他悄悄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异常的平静，“外面的搜捕的人越来越多了，再不走，你们俩谁都走不了。”
听司墨这样说，清离彻底绝望了。
她明白司墨这么说的意思，是同意顾今蓝的决策。
确实，这是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如果牺牲了顾今蓝，让她活下去，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顾今蓝从地上站起身，跨坐上藏在山洞里的机车，看向黑暗中清离纤瘦的身影。
“你把戒指给十爷的时候，再帮我带句话。”顾今蓝恢复力气的声音也如司墨一般平静，“就说，能认识他，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此刻回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好像只有和时烨在一起时，是最幸福的。
小时候叶氏夫妇对她很冷淡，虽然有叶奶奶的宠爱，但她的内心，始终是缺爱的。
幼时缺失的父爱母爱，对人的一生影响很大。
虽然她还有好朋友云洛曦和麦特，之后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又和清离司墨成了生死之交，但内心却从未充盈过。
直到遇见时烨。
虽然只相处了大半年，但他却让她感觉到了满满的爱和幸福。
是时烨和燃燃彻底治愈了她，让她觉得人间值得。
清离说：“我才不说，等你回海城后，你自己跟他说去。”
“好。“顾今蓝轻轻笑了下，“那我们回见。”
她相信如果她真的不能活着回去，清离会把她嘱托的事，一件一件办好。
机车启动，引擎发出巨大的声音。
外面传来喊声：“那边有动静！”
顾今蓝微微往前俯身，双手紧紧握着车把。
“轰”的一声，机车直接冲破了遮挡洞口的枯草树枝。
她义无反顾，像在冲向一条布满鲜花的阳光大道。
清离呆呆地站在山洞里，看着机车冲向了半空中。
此刻在她眼里，顾今蓝就像她爱看的漫画里，那英勇无双的飞天女英雄。
“在那里！”
“快！”
“抓住她！”
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以及不断的枪声。
远在农场里的司墨，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用力闭了下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再次睁开双眼时，视线紧盯着电脑屏幕。
通过顾今蓝身上的摄像头，他看见镜头里是急速而过的荒野。
“蓝，每一次你的决策都不会错，我相信这一次也一样。”司墨语气坚定道，“等你回来。”
在他的心里，顾今蓝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耳机里只能听见呼哧呼哧的风声，不知顾今蓝是否回应了他。
他将视线转向另一个电脑屏幕，上面是清离那边的画面。
通过摄像头的穿墙成像技术可以看见，清离那边的人已经撤离，都去追顾今蓝了。
“离，趁现在，马上离开！”
清离听见耳机里司墨的声音，猛地回过神，捡起地上的背包。
走出山洞，她抬眼看向远方。
已经不见了顾今蓝的身影，只能隐隐听见，远处枪声不断。
“墨，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司墨不给清离说话的机会，“马上回来！不许自作主张！”
清离又看了一眼顾今蓝离去的方向，一咬牙，转身走了。
平安回到农场里，借着灯光，清离才看见自己身上有很多血，一双手都是被血染红了。
她并没有受伤。
这些全是顾今蓝的血。
司墨滑动着轮椅从实验室里出来，看见站在客厅里的清离，神情一怔。
清离不仅身上有血，脸上也是，十分触目惊心。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说话。
气氛异常沉重……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出去的，现在回来的，却只有清离一个人。
清离微微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沙哑的声音，“蓝呢？她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司墨依旧沉默不语。
见他神色凝重，清离心里“咯噔”了一下，冲上去，声音尖锐：“你说话呀！”
第829章 他心里的那轮月亮，再也不见了
司墨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苍白干燥的唇微启，“她……被抓住了，信号被断开，我……我看不见她那边的情况了。”
清离全身一软，颓然跪坐在地上。
他们都很清楚，被组织抓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清离将头埋在司墨的膝上，悲痛大哭。
“都怪我……应该让我去引开他们的，应该让我去死，让蓝活着回来。”
司墨的手轻轻放在清离的头上，温柔抚摸。
“别自责，如果由你去引开那些人，她也回不来，不过是多你一个人暴露。而且……即便她回来了，暗箭上的那些毒，我也没有解药……”
清离哭得更伤心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司墨不再安慰，静静地陪着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得看不出丝毫波澜。
原来当内心悲恸到快要窒息时，是流不出一滴眼泪的。
只剩无尽的绝望……
司墨转眼看向窗外的月亮，深夜的月亮比月初时圆了。
但他心里的那轮月亮，已经陨灭在黑夜中，再也不见了。
与此同时，海城时家。
正是阳光灿烂的午后，时星燃正坐在儿童书房的画架面前，怔怔地看着画上的粉色猪头。
这是他和顾今蓝认识的第一天，顾今蓝和他一起完成的第一幅画。
薛管家走到书房门口，提醒道：“小少爷，该午休了。”
时星燃没有回答。
看他坐着一动不动，薛管家心里突然有不好的感觉。
在少夫人没有出现之前，小少爷就总是这样，可以一个人呆坐一天，一句话都不会说。
薛管家连忙走进去，见时星燃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画，轻声问道：“小少爷，怎么了？”
时星燃好像没听见似的。
“小少爷，别吓我啊。”薛管家慌了。
好不容易小少爷才变得开朗活泼，要是又变回从前那样孤僻自闭，等少爷和少夫人回来后，他可没法交代！
时星燃转头，望着薛管家眨了下眼，“薛爷爷，我想妈妈了。”
“……”薛管家怔住，突然莫名地感到心酸。
时星燃又看向画架上的粉色猪头，眼睛已然湿润，“好想好想。”
听他声音有些哽咽，薛管家心疼坏了。
小少爷从小就不爱哭，不像其他的小朋友，会用哭闹来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情绪。
“薛爷爷，我感觉妈妈不会回来了，她不要燃燃了。”
说完，时星燃用力抿紧小嘴，一副努力忍住眼泪的样子。
“怎么会！”薛管家连忙道，“少夫人那么喜欢小少爷，不会不要小少爷的，她会回来，应该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