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宋婆子自然是不甘心的,一个粗胚混子,何德何能,能做宋兴宁的义父?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她恨不得上去狠狠踢薛二两脚。
但是,她不能。
宋兴宁说了,以她们家目前的情况,她们必须要忍!
不然,哪来的银钱吃饭读书,哪来的银钱赶考打点?
说句难听的,住都没地方住!
而薛二有钱,也肯帮助他,这就够了。
一切,都是为了钱。
只要他中举做了老爷,什么事还不是他说了算?义父又怎么了?一个粗胚,能斗得过他?
张成凤也是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息。她万万想不到,宋兴宁居然这么能忍!
她为了做官老爷夫人,忍了一年了,自认为很能忍了,但是现在跟宋兴宁比起来,好像不算什么了。
秀才都是清高的,能低三下四委曲求全到这一步,这得要多大的决心呀!
张成凤大受震撼,
这个人,够狠,够不要脸!
……
又过一天,三妹兴冲冲又去上工了。
棉娘没去,三妹现在已经成了熟练工,不需要她跟着了。
还有一点,附近的贼寇都被消灭了,就她亲身经历的就剿灭了两处,现在已经很少听到有强盗的消息了,短时间内,金门县境内算是安全的。
这一点,几乎是所有盛家人的共识,但所谓世事难料,这天晚上,就出事了。
此时已是深夜,棉娘正睡得香甜,突然听到叼蝉的叫声!
还是那种嗷呜的警告声。
这个时候,难道家里进贼了?
棉娘连忙爬起来,穿好衣服,看到叼蝉蹲在窗沿上,眼睛望向黑暗深处,不停低呜,似乎那里有什么人。
但,棉娘看不到。
她抱起叼蝉,正想开口喊人,却听后院传来盛老爷子威严的声音,
“何方小贼,敢犯我盛家?”
“啪嗒!”
院墙那边传来一声异响。
叼蝉挣扎着要扑过去,但棉娘没松手,她低语道:“你小心点,贼人有备而来,不知道有几个人,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说完她立刻大喊,
“来人啦!有贼啊!”
两人接连出声,睡得再沉的人也被惊醒了,盛家各房顿时骚动起来,很快,所有屋里都亮起了灯,在家的男子和三妹都冲了出来。
“贼人在哪里?”
“小贼休走!”
棉娘此时正抱着叼蝉,随着它挣扎的方向缓缓移动,闻言高喊一声:“这边!”
众人一起追了过来。
恍惚中,棉娘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就在前方暗处,正飞快地跃过院墙,消失在黑暗中。
速度很快,看上去,功夫还不错的样子。
“哪里逃!”
三妹大叫一声,就要追过去。
盛老爷子喝止了她。
“别追了!”
他凝望着暗处,轻声道,“贼人肯定不会只有一人,外面应该有接应的同伙,小心中了他们的埋伏。”
敌暗我明,万一这个人只是诱饵,故意来引诱他们出去的,岂不是坏事了?此时追击并不明智,最佳的策略自然是防御。
游方元也是同样的看法,盛家首要的目的不应该是抓人或杀人,而是保证安全。
棉娘也不太愿意出去冒险。
按说,叼蝉这次示警不像上次很早就发出了警告,而是贼人到院墙了,才要扑上去,人数应该不多。
但这不能比较。
因为上次强盗太多,有两百人,还打着火把。
这次应该会少些,但是少多少,叼蝉又不能说话,她也猜不出来。
众人等了一会,没有发现任何动静,黑暗中静寂无声。
盛老爷子让各房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丢失东西,结果都说没有丢。
他们也不能就这样等到天亮,老爷子便让人都回去,继续休息。
有他和叼蝉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年纪大了,睡眠浅,很容易就醒了。之前就是叼蝉嗷呜叫唤,把他吵醒的。
各房都回去了,向屋里人一番交流后,分别熄灯,睡觉。
棉娘安抚了叼蝉,夸奖了它几句,然后也进屋了。
后半夜正是睡意正浓的时候,赶紧再补一补。
好不容易自我催眠一番,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再醒来,天已大亮。
众人正站在昨晚那处院墙边,仔细查看着。
院墙上有瓦片,上面有摩擦过的痕迹。而院墙外的泥土上,也有脚印。
第142章
林其富
除了这里,其它地方都没有异常。
看来,昨夜确实只有一个贼来过。
应该是刚翻过院墙,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行动,就被惊走了。
至于贼人是谁,那应该是弄不清楚了,除非他下次还来。
这年头,生活艰难,盛家又是附近过得最好的人家,难免就有人起了歪心思。
强盗都是层出不穷,那有毛贼觊觎,实在是不足为怪。
接下来数天,盛家人晚上都是提高了戒备,但并没有再发生这类事情。
看来,只是贼人的临时起意。
偶然事件而已。
……
年过完了,转眼间,就要准备春耕了。
托棉娘的福,盛家已经提前完成了收入预期,还大大超出,但农民么,哪有不种庄稼的。
稻谷种子已经堆放好了,经过定期洒水,已经长出了尖芽。
这个时候,就要进行第一次播种了。
将这些种子均匀洒在耙好的浅水田里,过段时间,它们就会长出青绿的禾苗。
然后连根拔出这些禾苗,进行第二次移栽,这才是正式的栽种。
接下来就要每天看护,稻田有没有漏水,要定期补水,有没有长杂草,要及时清除。
粒粒皆辛苦。
播种期间,盛家意外的,有客人来拜访。
一老一少两个人,说是从徐州来的,来寻一个族亲,打听到盛家有个媳妇,与他们要找的人很像,所以就登门了。
老者自称林其富,年轻人是他儿子林昌阳。
他们还带有画像,给盛家人看。
棉娘也看了一眼,这不正是林微月嘛!
虽然画像上的人很小,但面相一看,活脱脱就是小时候的微月,都不用怀疑的。
众人纷纷点头,这就是林微月,没错!
林其富很欣喜,
“那就没错了,她现在叫微月吗?我还以为她会改名字呢?能不能请她出来见见?”
盛老爷子让二妹去喊人,随口问道:
“你们找她,是为了何事呢?”
林其富长叹一口气,道:
“说来惭愧,微月的父亲,是我堂兄。数年前,他原本给我送了信,说要回乡养老的,可万万没想到,回来的途中竟然遭贼遇害了!唉!我可怜的堂兄啊!我们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最后派人去打探,才知道他们一行早已经遭遇不测了。
侥幸的是,我们的人在当地打听到,当时应该逃走了两人,我们猜测是那侄女。幸好以前我堂兄曾寄过来她的一副画像,勉强有个线索,所以我们一直在到处寻找她,天可怜见,今天终于让我们找到了啊!”
说到最后,林其富眼眶微红,揉了一下眼睛,林昌阳也低下头。
林微月的事,盛家人都是知道的,此刻听了,还是唏嘘不已。
生逢乱世,实在不容易啊!
稍有不慎,就丢了性命。
林微月到了,一起到的,还有二郎。
对于族亲的到来,林微月只是礼貌的见了礼,毕竟她从小就不在老家,一个人都不认识。
林其富也没见怪,又表达了一番后悔,说当初堂兄回来前应该说好日子,林家去人接堂兄的,以致堂兄家只剩了微月孤伶伶一个女子。
林微月表示她现在生活很顺心,劳族人挂心了,至于父母,生死有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是这样说,但她话里的酸楚和伤心,众人还是听得出来。
聊了一会家常,林其富又提出,建议微月回老家一趟。因为林翰林以前寄过一些东西回徐州,还曾说过有些是给林微月准备的。现在林翰林不在了,这些东西林家族人都没有动,就等林微月回去接收的。
林微月有些惊讶,
“留给我的东西?我爹没有跟我说过啊?”
林其富没有意外,
“那时还早呢,我记得大约是出事前两年吧?可能堂兄觉得不用着急,也许觉得没到时机,所以来不及跟你说?这些我也不清楚,但东西确实是有,一直在那边放着,你看是不是抽个时间,去看一看?”
林微月摇头,
“不用了吧,应该只是一些平常物件。堂叔你们看一下就好,用得着的你们就留着用,用不着的就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