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风茗染发现，石桌旁，还有一张用藤蔓编织的简易床铺，铺着干草和兽皮。
  虽然简陋，看起来却也温暖。
  而墙壁上，则挂着几件手工编织的衣物和一张磨损的弓弩，以及几束干柴，这些都是爷爷风萧兮生存的工具与依靠。
  风萧兮没有停下脚步。
  随着三人深入洞内，似乎又到了一方新天地。
  这里，甚至还有阳光可以照进来。
  风茗染环顾四周，看到一方小小的水潭，清澈见底，应该是从山顶引来的泉水，供风萧兮日常饮用与洗漱。
  水潭旁，几块平整的石头上，堆放着一些从山中采集的药草，风茗染一眼判断出，都是很实用的药草，日常治愈一些小伤小病，足够了。
  ……
  “真不错呢。”
  风茗染扭了扭头，对景奕珩轻笑着说道。
  的确，整个山洞，虽然简陋无比，但在爷爷风萧兮的精心布置下，却也充满了家的味道。
  “嗯，很实用。”
  景奕珩亦轻笑着点了点头。
  的确不错。
  随即，两人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似的，皆是嘴角一抽，眼皮跳了跳。
  两道目光，小心翼翼望向风萧兮的背影。
  既然风萧兮都能将一个简陋的山洞，布置得如此具有生活气息，显然对生活有着热爱。
  而且，在山里的这么多年，至少还是积极向上的，并没有所谓的颓废。
  尽量通过双手，让自己的生活环境，稍微舒适一些。
  但既然风萧兮都已经将落脚之地，打理地如此合理实用了，为何就没花点心思打理一下自己？！
  就刚刚初见时的模样，愣是将风茗染震惊了一番。
  爷爷是有啥执念，将自己活成了一个野人状？！
  别的不说，这风格，的确是有些“抽象”！
  ……
  另一边，风萧兮已经在径自忙碌了。
  一个用石块堆砌的小灶台，上面架着一口石锅，旁边是堆放的干柴和火种。
  风萧兮正在烹饪着什么食物。
  火光映照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显得格外温馨。
  却又有些莫名的心酸。
  当初，这个人，可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啊！
  风萧兮煮东西的时候，甚至还考虑到了一个细节。
  找了个绳子，将自己乱糟糟的长发，给扎了个辫子。
  风茗染几乎可以猜到，平日里爷爷煮饭，才懒得扎辫子。
  这会儿小心地扎起了辫子，恐怕是担心自己头发上有什么不干净的灰尘之类，落到了锅里的食物上。
  很显然，他这是在努力用食材，给自己的孙女和准孙女婿，整出点美味来！
  ……
  “爷爷，在做什么好吃的东西？很香呢！”
  风茗染笑着说道，抬起脚步走到了爷爷身边。
  景奕珩也是很自动自觉地，开始“重操旧业”。
  烧火工这个活计，他熟悉啊……
  第296章
  终于又找回了自己
  风萧兮一边忙碌，一边抬起头看向风茗染。
  “染染饿了。”
  风萧兮用最简单的字眼，表达着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风茗染闻言，心中有些感动。
  这就是亲人间最深的羁绊，是爱啊……
  即便从未见过爷爷，初次见面，爷爷首先会想到孙女一路艰辛找到他，此刻，定然饿了。
  山里条件简陋，食材有限，仅有的一些野菜、蘑菇和打来的山鸡，在风萧兮的手下，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那份专注与细致，让风茗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景奕珩生火，风萧兮做饭，风茗染在一旁帮忙，三人时不时相视一笑。
  无需多言，那份默契与温馨，已经足够暖心。
  不久后，一锅热气腾腾的杂烩汤，被风萧兮小心翼翼，盛进了大石碗里。
  虽然简单，但在这一刻，却成了世间最美的佳肴。
  ……
  “快吃。”
  风萧兮招呼着风茗染和景奕珩，一起来喝汤。
  风茗染和景奕珩尝了一口，因为用了蘑菇提鲜，又有山鸡做食材，味道还真是不错。
  更重要的是，既有山间的清新，又有家的温暖。
  “很好喝，爷爷您也喝！”
  风茗染连声赞叹，也给风萧兮添了一碗蘑菇山鸡汤。
  “爷爷的手艺一绝！”
  景奕珩也笑着说道。
  这个瞬间，风茗染清晰地看到风萧兮笑了。
  笑得那么满足，仿佛这一刻，所有的孤独与艰辛都化作了虚无。
  三人吃完后，景奕珩主动去洗碗刷锅。
  风萧兮看着景奕珩勤快的背影，眼中有着满意之色。
  ……
  “爷爷，您过来。”
  风茗染拉着风萧兮，在一张石凳上坐下。
  而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想要给风萧兮修剪一下头发和胡子。
  风萧兮领会到风茗染的意图，条件反射般，就要拒绝。
  风茗染微微一愣，拿着匕首的右手，就那么顿在那里。
  这是几个意思？
  ……
  “别剪……”
  风萧兮急于表达，又太长时间没说话，此刻说几个字尚且还可以，但若要大段大段描述，就有些力不从心。
  风茗染从包里拿出一支笔还有纸，递给风萧兮。
  风萧兮一边写字，一边结合磕磕碰碰的表达，总算让风茗染和景奕珩，搞明白了意思。
  原来，当初江南势力圈背后的所谓高人，将风萧兮扔在天绝峰，意图让这座次龙脉，汲取风萧兮这个“气运之子”的气运，风萧兮也是知道的。
  为了不让这帮杂碎阴谋得逞，风萧兮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彻底融入大山，变成了一个“野人”！
  风萧兮故意让自己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浑身散发出一种落魄与杂乱的气息，以此来破坏自己的气场，让江南势力帮的计划落空。
  ……
  “爷爷，这些年，苦了你了……”
  风茗染和景奕珩听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来风萧兮将自己搞成这副“野人”状，竟还有这一层的原因！
  爷爷的做法，到底是不是奏效，风茗染不得而知。
  但这么些年来，京都的地位，至少表面上依然稳固。
  也许，爷爷风萧兮的做法，或多或少，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的。
  ……
  “爷爷，我们不怕。我都找到您了，自然是要带您出去的。我替爷爷收拾利索，回头，就一起回家。”
  风茗染轻声说道。
  风萧兮闻言，一时间竟有些微微的茫然。
  是啊，孙女都找到他了，可不是就要离开这座大山了么！
  他可以脱离天绝峰的禁锢了啊！
  似乎是从未想过，自己还可以在有生之年，离开天绝峰，风萧兮的眼中，甚至带了些不知所措。
  “回家……”
  风萧兮低喃了一声。
  “嗯，回家。”
  风茗染点点头，漾着一抹暖暖的笑。
  风萧兮在听到“回家”两个字时，突然，眼眶又有了几分湿润。
  那个家，他还能回得去吗？
  “哥哥们若是知道我找到了爷爷，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风茗染拉着风萧兮的手，说道。
  紧接着，又轻声补充了一句：
  “爸爸妈妈，也会高兴的。”
  提到风劲寒蓝卿溪两口子，风萧兮突然就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这笑容里，有着太多苦涩和无奈。
  ……
  风茗染并没有给风萧兮太多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间，便按住爷爷的肩膀，让爷爷坐稳。
  随后，又拿起了匕首，开始修剪爷爷那杂乱无章的长发。
  随着一把一把乱糟糟的头发落地，风茗染小心翼翼梳理着爷爷的头发。
  渐渐的，风萧兮变得整洁而精神。
  “茗染，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景奕珩一直陪伴在侧，见风萧兮在风茗染的手下，那一头堪比野人的头发，瞬间改造得儒雅得体，不由轻轻赞叹道。
  “那是爷爷本就儒雅帅气。”
  风茗染扬眉一笑。
  又开始替风萧兮刮胡子。
  每一下都轻柔而利落。
  风茗染一边刮着胡子，一边和爷爷聊着天。
  风萧兮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担心孙女发现自己微微的哽咽。
  ……
  风茗染忙完后，风萧兮脸上，那些被岁月遗忘的线条重新被勾勒出来，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风度。
  “大功告成！”
  风茗染的声音中，透着轻快愉悦。
  随即退后几步，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焕然一新的老人。
  爷爷风萧兮的脸庞，因为胡须剃净而显得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