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来送东西的小丫鬟道,“那只金簪,靖阳王府的护卫捡起来带走了。”
沈棠,“……”
她把金簪扔地上,是有让他们拿回去和靖阳王交差的意思,但她众目睽睽之下扎伤自己,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不够,至于真把一只带血的金簪拿回去吗?
沈棠无话可说。
小丫鬟抱起手里拎着的包袱,道,“还有这包袱,是街上玉器铺子方才差人送来的,说是误扔了姑娘的琉璃灯,铺子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一点点找回来,几个老师傅又花了两天时间不眠不休修补好了,还说这回修好,以后都不会坏了。”
一盏破了坏,坏了破的琉璃灯,好不容易姑娘放下了,玉器铺怎么扔了还给找回来了啊。
小丫鬟将包袱递过来,银杏不接都不行。
小丫鬟送东西来,沈棠打赏了小丫鬟五钱银子,没把小丫鬟高兴坏。
小丫鬟走后,沈棠眸光落到包袱上,有些奇怪。
前世琉璃灯也被玉器铺子小伙计误扔了,但并没有找回来,这一世怎么会发生偏差?
沈棠不知道,四儿去取琉璃灯,被告知琉璃灯被扔了后,很是生气,说这是她家姑娘最最最看重的东西,送来玉器铺子修,结果玉器铺子出这样的纰漏,问玉器铺子是不是想关门大吉。
玉器铺子理亏在前,再加上沈棠性子刚烈,为了不上靖阳王府的花轿,不惜扎伤自己,玉器铺子可不敢招惹这样刚烈性子的沈二姑娘,四儿前脚走,后脚玉器铺子就从一堆碎玉乱石堆里把琉璃灯的碎片一点点找齐,然后修补好。
银杏将包袱打开,沈棠看到修补后的琉璃灯,碎的更厉害,也更美了。
银杏道,“玉器铺子这回用金丝银线修补的,肯定坏不了了。”
“拿去扔了。”
银杏,“……”
之前姑娘说丢了就算了,她还以为姑娘是宽慰自己的,现在修好送回来,姑娘还要扔……
银杏有些不敢相信,“姑娘真的要扔掉吗?”
沈棠道,“破成这样,拎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至于其他的,沈棠早已忘怀了。
送她这盏琉璃灯的人,前世只见过三回,她嫁给谢归墨后,就再不曾见过。
她和送灯之人因一本账册和钥匙结识,那人在查叶贵妃的娘家昌平侯府贪墨赈灾款一案,她死的时候,昌平侯不仅没垮台,还青云直上,被封为国公,那人……应该早就死了。
大半年前那场偶遇和悸动,前世嫁给谢归墨那四年就磨灭殆尽了,如今又怎么会因为一盏琉璃灯再起波澜。
见沈棠是真的要扔掉琉璃灯,银杏实在好奇自家姑娘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分明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啊。
银杏把琉璃灯拿出去,准备让四儿扔掉,最后想想还是没敢扔。
扔了可就找不回来了,万一姑娘只是一时意气呢,一盏灯也占不了多大地方,还是先留着吧,以防万一,只要藏好不叫姑娘看见,和扔了也没区别。
沈棠走了会儿神,闲着没事拿书看打发时间,一本书才看到一半,四儿就在珠帘外,高兴道,“姑娘,周妈妈接回来了。”
沈棠往屏风处望去,就见周妈妈眼眶通红的进来,当年周妈妈被送走的时候,沈棠才五岁,如今十年过去,沈棠对周妈妈已经不存什么记忆了,只剩下一种亲切的感觉。
周妈妈走上前,噗通跪倒在地,沈棠连忙将手里的书放下,去扶周妈妈起身,“周妈妈快起来。”
周妈妈没让扶,抓着沈棠的手,哽咽道,“奴婢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姑娘,奴婢有负夫人所托……”
沈棠愧疚道,“周妈妈一心为我,我到现在才将你接回来,是我对不起你。”
周妈妈连连摇头,她被送走的时候,姑娘才五岁,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何况护她。
看着沈棠,周妈妈含泪笑起来,“姑娘长大了,容貌也更像夫人了,夫人泉下有知,肯定很欣慰。”
沈棠将周妈妈扶起来,“这些年周妈妈在庄子上受委屈了。”
周妈妈摇头。
她没吃什么苦头,只是惦记姑娘,内心煎熬了十年。
她是姜氏身边最信任的人,姜氏在的时候,她就帮姜氏打点庄子,后来姜氏被认定得了失心疯,一心扑在沈棠身上,庄子上大大小小的事都归她管。
当年她被卖之前,挨了三十大板,已经被打的就剩半条命了,要不是沈绥把她送去姜氏的陪嫁庄子上,她当天都不一定能熬过去。
周妈妈和沈棠两人,一个打定主意以后好好弥补周妈妈,一个想着行事谨慎,再不能给别人抓到借口将她从姑娘身边支开。
第19章
请帖
又养了几日,沈棠胳膊上的伤就完全好透了。
这日,天气晴好,沈棠吃过早饭,和往常一样带着银杏去松鹤堂给老夫人请安。
人还没进屋就听到老夫人在咳嗽,精神还不怎么好,沈棠关心道,“祖母没事吧?”
老夫人叹道,“祖母老了,不中用了,不过是夜里多想了会儿事,竟失眠到后半夜。”
沈棠问道,“祖母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老夫人怎么可能没有烦心事,沈绥膝下无子是她的一块心病,如今沈娢又被靖阳王府退婚,老夫人昨晚就是想沈娢的终身大事才失眠的。
不过这事老夫人不会和沈棠说,她摆手让沈棠坐下,沈棠屁股才挨到凳子,二太太、三太太就进来了,沈冉沈萝跟在身后。
老夫人气色欠佳,二太太要给老夫人请大夫,老夫人没让,要请早就请了,哪轮得着二太太安排,正说着呢,丫鬟进来道,“老夫人,大姑娘来了。”
沈棠往屏风处看去,就见沈娢走进来,说真的,沈棠还真没见过沈娢消瘦到这般模样过,好似一朵被狂风摧残的芍药,我见犹怜。
知道沈娢这病怎么来的,沈棠提不起半点心疼,可她不心疼,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心疼的不行。
老夫人一向疼沈娢,虽然也不耻沈娢为抵抗冲喜做的事,但看到沈娢消瘦成这样,什么样的怒气也都消了。
“怎么瘦成这样?”老夫人心疼不已。
二太太道,“这几日娢儿就没吃什么东西进肚子,怎么能不消瘦?”
沈娢眼角泛红,哽咽道,“是娢儿不懂事,让祖母见气了。”
老夫人道,“已经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养好身子最要紧。”
沈娢乖巧点头,然后看向沈棠,道,“这几日二妹妹都没去看我,还是在生我的气吗?”
既然知道还问做什么?
要借祖母给她施压,强行把她的怒气压下去吗?
沈棠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会呢,我不会和长姐一般见识。”
沈娢轻咬唇瓣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但我还是想替自己辩解两句,我确实怕守寡,给自己下了药,但我没有指使豆蔻栽赃你,你是我嫡亲的妹妹,我自己不愿意跳的火坑,又怎么会推你去跳?”
老夫人都说过去的事别提了,非要提了来恶心她,是不是觉得豆蔻死了,死无对证了就想怎么说就能怎么了?
她沈娢没有指使豆蔻,那她被豆蔻泼脏水就是她这个主子哪里做的不对,让丫鬟心生恨意要那么对她了。
有些事她沈娢忘记了,她不介意提醒她一声,沈棠笑容淡淡,“我知道长姐不会这么对我,嫁衣是丫鬟擅作主张给我送去的。”
沈娢脸上的愧疚僵住,像是被沈棠打了两巴掌似的难堪。
老夫人眉头狠狠皱了下,两个孙女儿,一个做错了事还嘴硬没有半点悔过之意,一个揣着明白不留半点情面,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老夫人有些生气,咳嗽起来,二太太连忙过去帮老夫人顺气,呵斥沈棠道,“你们都少说两句。”
嘴上呵斥她们两个,但眼神分明只冲着她来的,不过沈棠气人的本事也是一流,直接把茶盏端起来喝,看上去把二太太话听进去了,实则都知道把二太太的话当耳旁风。
二太太脸都气绿了,还没法说什么,老夫人缓了会儿,咳嗽就停了下来。
沈棠不想多待,准备告退了,外面一小丫鬟进来,手里拿着张大红描金请帖,道,“老夫人,寿王府差人送来请帖,请府里几位姑娘过几日去寿王府参加春日宴。”
看到请帖,沈冉迫不及待起身,从小丫鬟手里将请帖接过去。
她等寿王府春日宴的请帖等许久了,可算是等到了。
沈冉沈萝都很高兴,可沈娢眸光落在请帖上,脸上不仅没有半分喜悦,强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寿王府春日宴只请京都没有定亲的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参加,每年寿王府春日宴后都会有好几家定亲的,去年沈娢参加了,今年谁也没想过她还能参加,绣房都没给她准备去赴宴穿的裙裳。
前世沈棠和沈娢都没参加,沈棠是因为出嫁了去不成,沈娢是心情不好,哪怕沈棠已经替她履行了婚约,她依然觉得自己和靖阳王世子还有婚约在身,不能再去寿王府春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