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到清漪苑,沈棠坐下来,银杏去拿止血药,秋桐见沈棠脚受伤,心疼道,“姑娘脚腕怎么会受伤呢,要不要请大夫?”
  沈棠道,“只是一点皮外伤,等大夫来,伤口都愈合了。”
  要不是没注意,让伤口咬住了袜子,都已经结痂了。
  为这么一点小伤请大夫,肯定会惊动老夫人,到时候问起伤来,还得费心解释,没这个必要。
  银杏取来止血药,然后蹲下小心翼翼帮沈棠把咬住伤口的袜子一点点撕开,沈棠疼的额头直打颤。
  好在伤口不大,疼过一阵就没事了,银杏把药粉倒在伤口上,稍微晾了一会儿就止住血了。
  沈棠在小榻上坐了会儿,重新穿上鞋袜,就朝窗户走去。
  她站在窗户处,张望了两眼,陈山就现身道,“世子妃找属下?”
  沈棠,“……”
  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她都一再回绝了,那混蛋一口一个岳母大人,做暗卫还叫她世子妃。
  沈棠当没听见,问道,“叶贵妃找我进宫的事,是你告诉你主子的?”
  陈山点头。
  不敢不告诉啊。
  虽然沈二姑娘是一再说不嫁给爷,可爷还没放弃,万一他当不知道,沈二姑娘在宫里有什么闪失,他如何和爷交代?
  爷嘴上生气,怕叶贵妃刁难沈二姑娘,还不是醉醺醺就进宫去了。
  陈山想不明白,直接问道,“属下从未见爷对哪个姑娘这么好过,沈二姑娘为何一再拒绝嫁给爷?”
  沈棠眼神黯淡道,“我不嫁你主子,是为你主子好。”
  “今日多谢你了,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扔了个银锭子给陈山,沈棠就将窗户关上了。
  看着紧闭的窗户,陈山从来没觉得做暗卫这么难过。
  爷让他滚,又不说让他滚哪里去,他滚来平远侯府,沈二姑娘又让他走……
  竟无他容身之地。
  他就不明白了,沈二姑娘不嫁爷,怎么就是为爷好了?
  想到沈棠说自己十六岁前不能嫁人的事——
  难不成沈二姑娘真的克夫?
  第84章
  隐瞒
  可就算克夫,也只克到十六岁啊,又不是二十六岁,大可以先将亲事定下来,等满十六岁再嫁。
  陈山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看着手里的银锭子,陈山纵身一跃,就出了清漪苑。
  沉香轩。
  某位爷心情烦闷,在竹林练剑。
  陈山回去后,没敢上前打扰,安静的站在陈七身边。
  某位爷收了剑,随手一丢,剑不偏不倚的插入剑鞘之中。
  陈七端托盘上前,谢归墨拿汗巾擦汗,眸光从陈山脸上扫过,“怎么又回来了?”
  ……这是不该回来吗?
  可怜他一个暗卫,竟然沦落到和小厮似的,见天的揣摩主子心思。
  他要做的是领命杀人啊。
  陈山心累,默默举起手里的银锭子,“沈二姑娘谢属下把叶贵妃找她进宫的事告诉爷知道……”
  谢归墨气笑了。
  对他没有半句谢意,倒是会谢陈山。
  更气人的是那女人气他,自己的暗卫也气。
  谢归墨把汗巾扔到托盘里,迈步就走,陈山道,“沈二姑娘谢属下,但让属下回来,以后别再去了。”
  谢归墨脚步滞住,周身寒气往外涌。
  陈七实在忍不住了,气愤道,“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要没爷护着,她都死多少回了。”
  陈山道,“我也问沈二姑娘了,沈二姑娘说她不嫁给爷,是为爷好。”
  为爷好?
  爷都快被她给活活气死了。
  爷替她挡剑,她不感激就罢了,还往爷心口上扎刀子。
  陈七越想越气,“被昌平侯府和叶贵妃盯上,没爷护着,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山欲言又止。
  陈七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爷气头上,他不大敢说啊,陈山硬着头皮道,“沈二姑娘或许真的有苦衷……”
  陈七想揍陈山了,“你才去平远侯府几天,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谢归墨眸光扫向陈山,“为何这么说?”
  陈山道,“沈二姑娘在知道爷真实身份前,和爷好的很,知道爷就是靖阳王世子,就再不肯让爷靠近她了,当日爷中毒情况,连王爷王妃都不知道,沈二姑娘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很奇怪吗?”
  陈七道,“她不是说是已过世的平远侯夫人给她托梦的吗?”
  陈山看着他,“你信吗?”
  ……不信。
  陈七没说话,但回答都在脸上。
  陈山对谢归墨道,“属下不知道沈二姑娘亡母托梦是真是假,但她前几日去姜家,为后日的春闱找过姜家两位少爷,说姜氏托梦给他们出了道考题……”
  那日沈棠是让他去查赵王府送去装裱的画的,他原打算把沈棠送到姜家就去办这事,沈棠去找姜家表哥,陈山想着查幅画用不了多少时间,还是跟去看看了。
  沈棠和姜家两位表哥说的话,陈山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山道,“若此次春闱真的考沈二姑娘出的那道题,那她一再拒绝爷,可能真的是为爷着想。”
  沈棠确实知道不少没发生过的事,他中毒和那些玉佩都是证据。
  谢归墨问道,“出的什么题?”
  陈山挠头了,“属下记不清楚,只记得出自《尚书》,和什么罪疑有关……”
  他一个暗卫,让他记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实在是难为他了,他能记得这两个字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这两个字对谢归墨来说足够了,“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
  “对,对,就是这句。”
  后日就是春闱了,但要想知道春闱考题,至少要春闱过半,他可没有这份耐心。
  谢归墨往皇宫方向看了一眼。
  ……
  翌日,沈棠吃过早饭,和往常一样去给老夫人请安,又在花园赏了会儿花,方才回清漪苑。
  回屋后,人坐下,润喉的茶刚端起来,外面四儿就走了进来,在珠帘外道,“姑娘,二太太让你去松鹤堂一趟。”
  二太太进宫去见叶贵妃,不直接去静慈庵反省,怎么回府了,还一回来就找姑娘,肯定没好事。
  银杏满面担忧,不过沈棠要沉稳的多,从叶贵妃找二太太进宫,她就料到了,她能从叶贵妃手里脱身,还怕二太太和老夫人告状吗?
  将手里的茶喝了,沈棠方才起身。
  到了松鹤堂,绕过屏风进屋,大家的眼神就都落在她身上,有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沈棠走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皱眉道,“昨日你在宫里冲撞了承安公主,还打碎了皇上赐给她的瓷瓶?”
  不用问,肯定是二太太告诉老夫人的。
  老夫人没直接信,而是询问沈棠是不是确有其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棠正要说话,二太太却等不及,直接就发难了,“这么大的事,你从宫里回来,也不告诉老夫人一声?!”
  “你以为瞒的住?”
  她也没想瞒。
  沈棠眸光清冷的看向二太太,“二婶知道我冲撞了承安公主,打碎了皇上赐给承安公主的瓷瓶,想来也知道叶贵妃原是要罚我在宫里跪三个时辰,皇上觉得我是无心之失,免了我的责罚了?”
  二太太神情变了变,觉察老夫人看过来,她忙道,“这我倒是不甚清楚。”
  到底是不清楚还是故意捡对她有利的说,那点花花肠子,沈棠还能不清楚。
  沈棠向老夫人请罪,“这事我是该告诉祖母的,但这其中的事有些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昨儿我脚腕在长春宫受了伤,又走了许多路,想着皇上都不怪我,我还是不说了,免得祖母您担心。”
  “这事父亲是知道的。”
  昌平侯世子被戴面具的男子踹落水,还断了根肋骨,这么大的事,父亲不可能没有耳闻。
  只要听说,就知道与男子有关。
  沈棠没说是她告诉沈绥的,但她这么说,大家都默认是她禀告沈绥知道的。
  虽然瞒着老夫人,但告诉沈绥了,就不算欺瞒。
  二太太却揪着不放,“虽然皇上没怪罪,但二姑娘未免太不小心了。”
  这话听得沈棠窝火极了,“二婶连皇上免了我的责罚都不清楚,就对我横加指责,就不怕也冤枉了我吗?”
  也……
  沈棠把这个字咬的很清楚。
  老夫人就知道昨日沈棠在宫里冲撞承安公主之事没那么简单。
  老夫人也不信沈棠是这般鲁莽之人,在府里都不会冲撞人,何况是在宫里,有些不信,所以才问沈棠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沈棠没给二太太追问的机会,而是先发制人,“在和祖母解释清楚之前,我倒要先问问二婶,叶贵妃找你进宫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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