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她们去大昭寺,正巧江大少爷和几个望州来的同窗也去大昭寺,见到姜柠,江大少爷就想起会试放榜那日,他不小心踩到姜柠的事。
  踩了人家姑娘的脚,他一直心底过意不去,又不知道她是哪家姑娘,就没道歉,也不敢冒然上门,没想到在大昭寺碰到,那肯定要为那日的失礼道个歉。
  被人踩脚总归有些尴尬,姜柠手心里的高中符都攥出来汗来了,她有一紧张就捏帕子的习惯,大大方方的祝江大少爷蟾宫折桂,然后就走了。
  只是走的时候,不小心把给自家大哥求的高中符给掉在了地上,等江大少爷瞧见时,姜柠已经拉着姜梨走远了。
  江大少爷将高中符捡起来,几个远远站着的同窗过来,笑道,“江兄本就是会试第一,还没进去求,就得了张高中符,状元非江兄莫属。”
  江大少爷道,“这是那姑娘替别人求的。”
  “这样的符都能丢,必与状元之位无缘啊,”同窗笑道。
  知道是姜柠掉的,还是因为他赔礼才掉的,江大少爷不好扔掉,就揣在了怀里。
  因为身上已经有张高中符了,他就没再求,想着会试那日,姜柠去看放榜了,他去看放榜,也把这高中符给带了。
  如姜梨说的,都放榜了,高中符还回来也没用了,但他还是带了,然后又发生了和会试一样的情况,一堆人要抓他,请他品茶赏花,江大少爷不敢多待,可就在要走的时候,在人群里见到了姜柠。
  上回没想过还会有交集,没问人家姑娘是谁府上的,也不好唐突,这回情况也不合适问,江大少爷一边逃一边从怀里摸高中符,急急忙慌之下总是容易出岔子,把自己怀里揣的玉佩塞到了姜柠手里。
  江大少爷捡到姜柠的高中符,不好扔,人家江大少爷错塞了玉佩,姜柠就更不好扔了,便把玉佩给带回了府。
  那玉佩在她手里就跟烫手山芋似的,姜柠都不知道因为那玉佩脸红多少次了,怕沈棠也打趣她,姜柠赶紧转移话题,“前几天街上都在传宁王世子就是表哥的流言,这事……”
  提到这事,姜老夫人摆手,把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
  这事也是姜老夫人想知道的。
  要不是殿试打岔,再加上宁老王爷这几日都没上朝,这流言只怕已经出结果了。
  也不知道这事是谁捅出来的,有没有传到宁老王妃耳中,宁老王爷也不可能一直不上朝。
  姜柠姜梨已经知道宁王世子就是她们的表哥了。
  沈棠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问父亲,宁老王爷没上朝,流言应该没传到宁老王妃耳中。”
  她大哥认祖归宗唯一的阻碍就是怕宁老王妃受不住打击,旁的都没什么了。
  要是别的流言,科举这么大的事肯定能冲淡,但这事……被父亲拿殿试压了几日,如今已经放榜了,肯定压不住了。
  宁老王爷已经避了几日了,明天还不上朝,就等于是默认流言是真的了。
  要是假的,宁老王爷没病没痛,为何不上朝?
  宁老王爷也为这事发愁呢,瞒了许久,猝不及防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好在没传到宁老王妃耳中,他下了封口令,没人敢叫宁老王妃知道。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宁老王妃心血来潮,要去大昭寺上香,贴身嬷嬷道,“天热呢,老王妃身子骨不好,还是别去了。”
  宁老王妃道,“这还没到最热的时候,这时候不去,要等入秋才能去了。”
  说着,宁老王妃觉得不对劲。
  她一年也难得出门几次,平常去大昭寺,赵嬷嬷都高兴,觉得她该多出去走走,今儿怎么不赶紧去安排,反倒阻挠。
  宁老王妃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赵嬷嬷摇头,“没,没有……”
  “你跟了我几十年,我还能不知道你一撒谎就结巴,”宁老王妃道。
  “别叫我猜了,说吧。”
  赵嬷嬷道,“真的没事,我,我就是……”
  宁老王妃看着她,赵嬷嬷打了自己嘴一下。
  一辈子没撒过谎,一撒谎就结巴。
  宁老王妃道,“你要急死我吗?”
  赵嬷嬷跪下道,“真不是奴婢不说,是老王爷下了封口令,怕外头一些流言蜚语,您听了心烦。”
  谁敢随便传宁王府的闲言碎语,宁王府就剩他们两个老骨头和桓儿了,宁老王妃心口一提,“是不是桓儿出事了?”
  赵嬷嬷摇头。
  宁老王妃身子骨不好,一着急就咳嗽,“你当真要活活急死我吗?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有法子知道的。”
  要么瞒的密不透风,哪怕漏了一丝,这事就不可能瞒得住。
  再者宁老王妃也不可能再不出门了。
  赵嬷嬷硬着头皮道,“不知道谁传的流言,说咱们宁王府世子是平远侯府丢失十几年的大少爷……”
  宁老王妃心头一震,脸色惨白。
  赵嬷嬷吓住了,“流言而已,当不得真……”
  宁老王妃抬手打断她的话,“去请老王爷。”
  第200章
  苦涩
  书房内。
  宁老王爷坐在书桌前,一个劲的揉眉心。
  以他的身份,极少有事情让他这般无奈头疼的。
  借着殿试,拖着了这么多天,实在没法继续往下推了,可几天了,也没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正发愁呢,门突然被叩响。
  “进来。”
  丫鬟推门进去,行礼道,“老王爷,老王妃找您有事。”
  宁老王爷皱眉,宁老王妃极少有事找他的,府里的事宁老王妃可以全权做主,不需要和他商议,宁老王爷不放心,多问了一句,“可是出什么事了?”
  丫鬟支支吾吾,宁老王爷道,“说!”
  丫鬟硬着头皮道,“老王妃想明儿去大昭寺祈福上香,赵嬷嬷劝了老王妃一句,老王妃就察觉了不对劲,赵嬷嬷没办法,就把关于世子爷的流言告诉了老王妃……”
  怎么突然想到去上香,宁老王爷一个头两个大,虽然这事迟早瞒不住,总会来的,但宁老王爷在接连失去儿子孙儿后,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要宁老王妃有什么闪失,他也不想再活下了。
  宁老王爷浑身无力,撑着桌子勉强才站起来,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去见宁老王妃。
  宁老王妃坐在罗汉榻上,眼睛望着青石地面,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宁老王爷走过去道,“怎么突然找我?”
  宁老王妃抬头望着宁老王爷,“桓儿是平远侯的儿子?”
  宁老王爷道,“流言蜚语而已,岂能当真呢……”
  宁老王爷坐下来,突然觉得不对劲,他转头看着宁老王妃,“你刚刚问我什么?”
  宁老王妃眼底闪过一抹哀痛,“桓儿是不是平远侯的儿子?”
  宁老王爷心头一震,“你……”
  宁老王妃心底苦涩,苦笑道,“桓儿是不是我的亲孙儿,我能不知道吗,你把桓儿带到我面前那天,我就知道了……”
  她和宁老王爷恩爱了一辈子,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宁老王妃清楚往后的日子只有他们相依为命。
  两次丧子之痛,宁老王爷是她的活下去的勇气,她亦是宁老王爷的支撑,他们两个不论倒下哪一个,剩下的那个都没法独活。
  为了瞒着她,宁老王爷找了个眉眼和她孙儿有几分相像的,这般煞费苦心,叫她怎么忍心戳破,死气沉沉的宁王府,也需要一点活力。
  宁老王妃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破罢了,孙儿虽然离京静养,可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还没有糊涂到连是不是自己的亲孙儿都分辨不出来了,这么多年,她也早已经把萧桓当成是她亲孙儿了。
  她打心底希望萧桓能留在宁王府,继承宁王府,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萧桓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且没有人知道这事。
  宁老王妃道,“我还纳闷你近来怎么和平远侯走的这么近,是因为我,才不让桓儿认祖归宗的?”
  宁老王爷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宁老王妃就知道是这样,他红着眼睛道,“桓儿是个苦命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平远侯府的事,近来宁老王妃听了不少,嫡长子在花灯会上丢失,嫡次子出娘胎就被人偷梁换柱,抱出府险些活埋,宁老王妃听着也唏嘘,但她没想到萧桓会是沈绥在花灯会上被人抱走的嫡长子,才四岁大,就因为爵位算计,流落在外,好不容易找到家人,还因为她,迟迟不能认祖归宗,宁老王妃于心不忍。
  宁老王爷道,“桓儿和柔嘉定亲了,迟早是要回平远侯府的,只是我怕你受不住打击,才没敢告诉你,谁想到这事突然就传开了,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宁老王妃鼻子酸涩,“桓儿和柔嘉倒是般配,可惜你我福薄,桓儿要真是我们的孙儿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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