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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阿囡 第117节

  吴妙真站在最里面,挨个打量着五位当家,冷声道:“不用我说,你们都看到了,成字帮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眼下,帮中两件大事,其一是择定帮主,其二,就是码头上这一趟两趟的事儿。
  “择定帮主这样的大事,我不懂,也不是我该插话的事,可第二件事,我至少能帮着打理细务,支撑一二。”
  吴妙真来回看着五人。
  从三当家到七当家,都是一脸干笑,却不说话。
  “你们大哥活着的时候,帮里的琐碎细务,也是我帮他打理,这你们都知道。”吴妙真声音轻缓疲惫,“你们大哥走了,我原本……唉,可我只要活着,就得背靠成字帮,我不能看着成字帮危在旦夕,却袖手旁观。
  “我还跟从前一样,跟你们大哥在的时候一样,打理那些琐碎细务,等到你们议定新帮主,一切听新帮主吩咐,这会儿,码头上这一趟两趟的事儿,你们给个章程,我来打点细务吧。”
  吴妙真垂着眼帘,从声音到人都透着疲惫。
  “大嫂,这事儿复杂得很,一趟算一趟是好,可是……”三当家一脸干笑,看向四当家,“你说是吧?你说说。”
  “这事儿烦难极多,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的,头一条就是银子,是吧老五?”四当家一个传手,将难题递给了五当家。
  “是不容易,哪儿来的银子是吧,老六说说。”五当家直接一个转手。
  “这事儿么,要么行里让咱们一趟算一趟,要么,就得贴银子进去,简单是简单,是吧老七?”六当家传给了七当家。
  “我觉得这是小事,大嫂看着办吧。”七当家呵呵笑道。
  “对对对,不过就是银子多少的事,银子的事,大嫂作主就是了。”三当家急忙接话。
  四当家五当家六当家连声赞同。
  一趟算一趟还是算两趟,这事儿简单极了,要么就是丝绸行点个头,一趟就照一趟算,要么,就是帮里拿出银子贴补。
  丝绸行那边他们找过了,朱会长大发脾气,放过狠话,让他们帮里拿银子出来,他们帮里肯定有银子,这银子全在邹家银库里!
  这会儿,大嫂愿意出头承担,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就让她拿邹家银库里的银子贴补吧,先把邹家银库搬空了再说!
  “我看,这些帮中细务,就由大嫂全权处置,我肯定信得过大嫂,你们说呢?”三当家接着道。
  “我也信得过大嫂。”七当家立刻跟上。
  其余几位当家跟着点头赞同。
  “嗯,那就这样。”吴妙真穿过五位当家,率先出来,站到了邹当家棺椁前。
  五位当家出来站好,吴妙真挺直后背,扫过诸人,冷声道:“从今儿起,咱们成字帮帮务由我暂代,五位当家暂时不再打理帮务,专心一意推举帮主。”
  “谨遵大嫂吩咐!”最前面的五位当家抱拳应声。
  后面诸人声音或大或小,抱拳应诺。
  第178章 过了河可以拆桥了
  苗媒婆捎了两三回话儿,让余家大奶奶回一趟娘家。
  余大奶奶拖无可拖,眼看太阳开始往西边落了,慢吞吞蹭到余大郎身边。
  余大郎正对着帐本,飞快拨着算盘,余大奶奶瞄着余大郎算好了帐,笑道:“帐都对上了?你这算盘打得真快,我眼睛都看花了。”
  余大郎合上帐本,嗯了一声。
  从何家村抄回来的东西都不值钱,人枷号了十来天,还是一文钱拿不出,唉,整整赔进去了三十七两银子!
  李家那个妮儿可真是心狠手辣,竟然把织机拉走了!真不是个东西!
  “阿娘捎话说想我了,前儿大阿姐打发人回去,也没见着我,大阿姐也很掂记我,这会儿店里没事儿,要不,我回去看看?”余大奶奶软声细气。
  “你阿娘大前天不是刚来过一趟?跟苗婆子一道儿过来的。”余大郎想着那三十七两银子,心疼得难受。
  “是来过,来是来了,不是又想了么。”余大奶奶偎在余大郎身上。
  “你想去就去吧,这儿离你娘家不远,走走就到了。”余大郎将帐本放进抽屉里。
  “空着手去啊?”余大奶奶嘟着嘴,软软的说了句,推了推余大郎。
  “你阿娘上一趟来,拿走了两块料子。”
  “是两块布头,一块大点儿,另一块也就半尺左右,也就能做两双鞋面。”余大奶奶虽说是驳回去的话,声调却极柔软。
  “到对面拎一包果子。”余大郎数了二十个大钱,推给余大奶奶。
  “就一包果子?我倒无所谓,自家亲娘,再怎么也不会跟我计较这个。这一包果子拿回去,有脸面也是余家的脸面,没脸也是余家没脸!”余大奶奶有些恼了。
  “那你想拿多少?”余大郎没好气了。
  “好歹也得四色礼吧,哪有一包果子回娘家的?我又不是光着身子嫁进你们余家的!”余大奶奶拧过身,也没好气了。
  “你那嫁妆你还有脸说?”
  余大郎想起他媳妇的嫁妆,心疼之余,又添了一重堵。
  “嫁妆单子上写着花梨木柜子,敢情就是朝外那一面贴了一层花梨木薄板!嫁妆抬子上瞧着一匹匹都是绸子,原来是就最上头一匹是绸子,底下连粗布都有,把最上头的绸子扯下来一层一层裹上,就敢说都是绸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嫌弃我了?”余大奶奶抱着余大郎的胳膊委屈起来。
  “我没嫌弃你,这不是话赶话说到了。”余大郎烦恼的叹了口气,拉开抽屉,又数了三十个大钱,“再买两包果子吧,你就是回去看看,又不是正正经经回娘家,哪用得着四色礼,咱家的铜钿不是你的铜钿?再说,买多了你阿娘也吃不了。”
  余大奶奶用帕子包了铜钿,到对面糕点铺子拎了两包点心,往娘家回去。
  隔一天,吃了中午饭,余大奶奶和余大郎笑道:“阿娘交待了一点小事,让我找二阿姐商量商量,这会儿店里不算忙,要不我过去一趟?”
  余大郎急忙站起来,“别空着手,你给你二阿姐挑块料子,我到对面去包几包点心,我记得平衙头爱吃芝麻酥糖。”
  余大奶奶意外的一怔,赶紧答应一声,看着余大郎脚步匆匆出了铺门,挪过去,心不在焉的挑着料子。
  余大郎又叫了辆车,提着大包小包十来包点心和两块料子,堆到车上。
  平家三奶奶眼看着料子和一堆点心,先打发人把她三妹妹带过来的点心各处派送出去,热情的迎进她三妹妹,扬声叫人送点心送茶,张罗了好一会儿才坐下来。
  “你怎么来了?”平三奶奶目光挑剔的打量着三妹妹。
  “阿娘让我过来一趟,找你商量四妹妹嫁妆的事儿。”余大奶奶掂了片云片糕,咬了一丁点儿。
  “四妹妹的嫁妆该是你的事儿,找我商量什么!”平三奶奶顿时竖起了眉。
  “不是我要找二阿姐,是阿娘非让我过来。”余大奶奶斜瞥着二阿姐。
  “苗阿妈和阿娘早就说过,定好的规矩,一个带一个,四妹妹的嫁妆是你的事儿!”平三奶奶也掂了块云片糕,侧头看房梁。
  “我的嫁妆是托了大阿姐的福,二阿姐可没出几个铜钿。”余大奶奶晃着手里的云片糕。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嫁的不好啊,还是嫌嫁妆太少?你要是嫌嫁的不好,这可怪不到我头上,不是我的事儿,我也管不着!”平三奶奶准备翻脸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唉!”余大奶奶一声长叹,欠身往前,“二阿姐,咱们姐妹说几句体已话儿,二阿姐在平家,大约从来没被人瞧不起过,可我在余家,唉,我家大郎那话是明说的,说我们是下九流出身!”
  “我们怎么下九流了,他胡说!”平三奶奶恼了。
  “我当时也纳闷得很,就问他了,你猜他怎么讲?”余大姐姐斜着二阿姐。
  平三奶奶同样斜看着她三妹妹。
  “他讲,你们苗阿妈是媒婆,你们家不是下九流是什么?”余大奶奶慢吞吞道。
  “苗阿妈又不是咱们家的!她姓苗,咱们姓吴!”平三奶奶驳得极快。
  “我也是这么讲啊,你没看到我们大郎那样子,那一脸的惊讶稀奇哟,都叫出来了,说苗媒婆在你们家住着,你们一句一个阿妈的喊着,怎么不是一家了?外头人都说你们大阿姐二阿姐都是她生的呢。”余大奶奶带着笑。
  “胡说!”平三奶奶眉毛都竖起来了。
  “就是胡说么,可大郎这话,二阿姐您平心静气好好想想,要是你是外人,你怎么想?你问过二姐夫没有?二姐夫是怎么以为的?”平大奶奶轻轻甩了两下帕子。
  平三奶奶斜着她三妹妹,片刻,移开目光,哼了一声。
  类似的话,她家三郎还真讲过好几回,问她怎么苗媒婆对她们姐妹那么好,问她苗媒婆跟她阿娘是不是嫡亲的姐妹。
  “说起来,最苦的就是大阿姐了,咱们么,你公公是个衙头,我们家么,商户,大阿姐可是正经的书香举人之家,也难怪大阿姐极少回娘家,也不大理会咱们,从前我还抱怨过大阿姐,现在想想,大阿姐多苦啊,都被家拖累死了。”余大奶奶慢条斯理。
  “苗嬷嬷快五十了吧?”平三奶奶脸色有些阴。
  “可不是,昨儿个我回去看阿娘,她正跟阿娘说老了怎么怎么样的话儿呢。”余大奶奶抿着嘴角的一丝笑意。
  “她们怎么讲的?”平三奶奶欠身问道。
  “还能怎么讲啊,你从前在家的时候又不是没听她们讲过,不过就是让我们姐妹轮流养她们呗,苗嬷嬷讲她这几年力不从心,说到了五十就不做官媒的差使了,还说,她跟平衙头最说得来,以后大约在你这儿的时候最多。”余大奶奶慢悠悠捻着帕子。
  平三奶奶脸色更不好了,片刻,哼了一声。
  “也没几年了,咱们都得好好准备准备了,唉,我们家最难,大郎吧,听到商户就烦,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说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让他好好念书,我家婆又是个精明的不得了的人,唉,一想起来,我就愁得睡不着觉。
  “要是咱们自己亲娘,那没办法,再怎么难,也得硬着头皮顶过去,大郎也罢,我家婆也好,再怎么不高兴,也没什么能多讲的,就是讲了,咱们也能顶回去,可苗嬷嬷……唉,我们家里看起来是难得很,到时候,只怕要二阿姐多担待。”
  “我担待什么?我就不难了?我们家一大家子,成天没事都能生出一堆事儿来,我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平三奶奶没好气道。
  “二阿姐,咱们都难,要不,咱们找大阿姐商量商量,得劝劝阿娘了。”余大奶奶轻轻捅了捅她二阿姐。
  “家里还有老四老五呢。”平三奶奶沉默片刻,拧眉道。
  “有咱们三个姐姐,老四老五怕什么,摆脱了这个媒字,咱们家可是正正经经老门老户的清白之家,苗嬷嬷贴着咱们不松手,咱们姐妹三个是受了拖累,还是得了好处,谁知道呢。”余大奶奶烦恼的叹了口气。
  “这话也是,真论起来,咱们姐妹这样的,嫁成这样,可不能算好。”平三奶奶跟着叹了口气,随即笑道:“你家里多得是银子,大郎多会赚钱呢,咱们姐妹三个找家酒楼聚一聚,你请客。”
  “行,大郎这一阵子也不顺当,生意难做呢,不过,再怎么难,咱们姐妹聚一聚吃顿饭的铜钿还是有的。”余大奶奶爽快答应。
  第179章 书本和现实的距离
  阿武在茶坊门口跳下马,茶坊伙计急迎出来笑道:“武爷回来了,别业有人来找你,等了一会儿了。”
  阿武顿时两眼放光,奔着茶坊冲进去,“人呢?哪儿呢?是哪位?”
  “是我,不找你,找李姑娘。”晚晴一身寻常人家小厮打扮,站在茶坊里,被阿武一头冲的往后退了两步。
  阿武失望的噢了一声,头肩一起耷拉下去。
  王雨亭跳下车,紧跑了几步,揪住阿武往外拉,“赶紧把车拉进去,别挡了道儿。”
  李小囡没下车,被阿武连车带人拉进茶坊后院,在后院换上晚晴那辆桐木大车。
  看着晚晴上了车,李小囡欠身往前,伸手拎着晚晴的衣裳看了看,问道:“怎么穿成这样?出什么事儿了?”
  “我哪知道!今天早上我过来过一趟,你不在家,我就回去了,申初前后,石滚让我换上这一身衣裳,告诉我就说找阿武,一定要找到你,请你过去,我从你家到何家村,跑了一圈儿。”晚晴再次低头打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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