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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阿囡 第149节

  何承泽看着李小囡,没答李小囡的话,却笑问道:“李姑娘的细布生意,最近怎么样?”
  “挺好,我从织坊买了四五百人,一个县四五个,五六个,七八个不等,把她们带到郭巷学着怎么经营织工学堂,现在已经开出来二三十家织工学堂了。”李小囡笑道。
  “听说姑娘这织工学堂,可以当场给铜钿,也可以用之后织出来的细布慢慢抵,统共才五十个铜钿的束脩,姑娘买的那些织工,教会一个人,就要拿走四十个铜钿的工钱,姑娘这织工学堂是亏本生意啊。”何承泽看着李小囡笑道。
  “嗯,开织工学堂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她们学会织细布,这样才能把织机铺下去,才能收到足够多的细布。”李小囡笑答。
  “姑娘教会的那些妇人,也许从姑娘手里赊织机,也许是从别家拿织机,这细布可不一定都到姑娘这里来,这上头,姑娘是不是还有甚么法子没使出来?”
  “没有,一台最便宜的四综织机,也要十两银,她们真要是全从我这里赊织机,我根本没那么多本钱,最好从别家赊。
  “到现在为止,赊织机用的都是我定出来的规矩,有几家要抢生意,比我的规矩还要便宜。勤快的人家,也就是大半年,就能还清织机钱了,之后织出来的细布,她们想卖给谁家,就卖给谁家了,到那时候就好了。”李小囡答的很详细。
  “到那时候,姑娘能收多少细布?姑娘留了后手?”何承泽紧追问道。
  “没有后手,我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吧,能收多少就收多少。”李小囡想叹气,忍住了。
  “姑娘这细布生意,我盘算过好些回,实在想不出姑娘怎么一家独大,或是只有姑娘能赚的钱在哪儿,或是,在世子爷这里?”何承泽紧盯着李小囡。
  “我只跟世子爷说过细布纳税的事,要有个合适的法子,不能太苛,也不宜太松。至于别的,我觉得他要是插手,这细布生意只怕就做不起来了。”
  何承泽抬起了眉毛,看着李小囡,等她往下说。
  “我现在就是想先教会足够多的人织细布,让足够多的人家有提综织机,至于以后,我现在还没想过,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
  李小囡的话顿住,片刻,摊手笑道:“也许到时候我争不过别家,根本挣不到钱,那也没什么,我再做别的生意好了。
  “江南真要是能有过半的人家织细布卖细布,照现在这样收细布,织细布的人家一年下来,再少也能挣下二两三两银子,有了银子就要吃要穿要买东西,这么多人家手头有余钱,不管什么生意都好做。”
  何承泽看着李小囡,片刻,微微欠身,笑道:“姑娘是大智慧,令人佩服。”顿了顿,何承泽笑道:“姑娘爱听评书吗?”
  “嗯?”李小囡一个怔神,“评弹吗?”
  “咱们平江府叫评弹,北边出有这种,敲着小鼓说着唱着讲传奇,叫评书。北方的评书跟咱们平江府的评弹一样,都是师徒相传,口口相授。
  “南召城有一派,只说一部书,叫桑帅传,很不错,姑娘有空,不妨听听。”何承泽笑道。
  “我见过这部桑帅传。”李小囡笑道,“在别业书楼里,看到开头什么天煞魁罡的,就没再往下看,是这个吗?”
  “是。别业书楼里若有,必定就是这部了。”何承泽笑着点头。
  “那我回去就看。”
  “犬子瑞铭,世子爷赐了字叫祥生,跟在世子爷身边侍候,听他说,多半时候都在别业听差遣。
  “姑娘生意上,或是收秋蚕茧什么的,有什么要问的,就叫他过去问话,他略懂一二。”何承泽接着笑道。
  “好。多谢您。”李小囡站起来。
  “姑娘客气了。”何承泽跟着站起来,将李小囡送出院门。
  第227章 精怪
  顾砚比前两天早回来了两刻多钟。
  还是昨天那只小暖阁,李小囡和晚晴刚刚摆了一桌子的鲜牛乳鲜羊乳、茶叶、冰糖,小锅小炉,准备熬焦糖做奶茶,听到石滚一声喊,晚晴吓的差点把一大碗鲜牛乳扔出去。
  “你再想一遍!真没犯规矩?”李小囡一把揪住晚晴,急急再问一遍。
  “想了想了,应该没有。”晚晴答的毫无底气。
  “他今天比昨天早多了!快出去,别让他进来!他昨天就没进来!”李小囡推着晚晴,跟在晚晴后面,急匆匆迎出去。
  顾砚站在小暖阁门口,瞥了眼暖阁,再看向一脸紧张的晚晴,和堆着一脸干笑的李小囡,就在他再要看向暖阁时,李小囡一个箭步,走到顾砚前面,手一挥,“走吧!”
  晚晴看的瞪起了眼,想去拉李小囡,可李小囡脚步太快了,她已经够不着了,急得只能干瞪眼。
  这死妮子走到世子爷前头去了!这叫僭越!
  李小囡一口气冲到那间大暖阁前,转身看着不紧不慢跟过来的顾砚,暗暗松了口气。
  多亏她反应敏捷,总算糊弄过去了。
  顾砚跟进暖阁,石滚跟在后面,将手里的提盒放到桌子上。
  “说是糯米藕正当季,正好路过杨家老号,让石滚买了点儿,你尝尝。”顾砚一边接过湿帕子擦手,一边示意李小囡。
  李小囡掀开提盒,端出里面的糯米藕,先让顾砚,“你也尝尝。”
  顾砚嫌弃的撇着嘴,“我从来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小囡将碟子放到自己面前,挟起一块,沾了点儿桂花蜜,咬了一口。
  糯米弹牙,老藕清香粉糯,桂花蜜甜香宜人。
  顾砚坐到李小囡对面,接过茶抿了口,看着李小囡吃了两片,抬手示意晚晴端走,“再多吃晚饭就吃不下了。让晚晴也尝尝。”
  李小囡悻悻的放下筷子。
  “去过临海镇了?”顾砚倒了杯茶,推到李小囡面前。
  “嗯,何老掌柜说他儿子何祥生一直跟在你身边?”李小囡问了句。
  “怎么啦?”
  “为什么不让他去办周先生办的那些差使?”
  顾砚看了眼侍立在暖阁门口的石滚,石滚迎上顾砚的目光,往后几步,退到了暖阁台阶下。
  “我不放心他们父子。”顾砚看着李小囡道。
  “为什么不放心?你既然让我去看何老掌柜,那就是犹豫不定是吧?”
  “嗯。”顾砚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我肯定不如你精明,能让你犹豫不定,我能看出来的肯定也是有限。那不如看他们怎么做事。
  “你身边的人,像石滚他们,肯定得忠心不二,像何家父子这样的,他们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何必强求忠心不二呢?”李小囡看着顾砚。
  顾砚迎着李小囡的目光,片刻,哼了一声,“说说,你从哪儿看出来何家父子虽然不是忠心不二,却可用?”
  “没从哪儿看出来,猜的。
  “你犹豫不定,肯定是直觉到了他们不像石滚,或是那位洪伯那样忠心不二,有了这份直觉,你肯定让人查过何家父子,肯定是甚么也没查出来,要不然就用不着让我去看看了。
  “我觉得你的直觉不会错,我的直觉也很准。
  “何家父子和石滚、和洪伯他们不一样,洪伯他们和王府,石滚是跟你息息相关,你不好,王府不好,他们就是粉身碎骨,可何家不一定吧?
  “你也说何家是王府门下之人,门人不是奴仆是不是?听说两浙路那位漕司,也是谁的门人?”
  李小囡看着顾砚的神情。
  顾砚眼睛微眯,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慢慢攥起,又一点点舒开。
  好一会儿,顾砚慢吞吞道:“何家这份门人,不是蒋漕司那样的门人。”
  “那何家这份门人,跟洪伯这种是什么分别?跟蒋漕司那样的门人呢?又是什么样的分别?”李小囡紧盯着顾砚的神情。
  气色不好,不过,还有余地,还能再问一两句。
  “何家自视为蒋漕司那样的门人?”顾砚没答李小囡的话,反问了句。
  “没有。何老掌柜出了名的精明,整个江南都数得着的精明,他过的桥比我走得路都多,我怎么可能探到他的话,看到他的心思?
  “可凭着直觉,我觉得他挺好,他希望你好,也希望江南好。
  “回来的路上,我就想这件事,想来想去,就想到了门人这俩字,是不是你跟何老掌柜对门人这个词有分歧?
  “还有,何老掌柜特意提到他儿子跟在你身边,我就想,他是不是想用行动表明态度?你不信任他,会不会他早就感觉到了?
  “何老掌柜精明的不得了,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李小囡啧啧。
  “你也不差,就算没成精,也差不多了。”顾砚嘴角往下扯。
  “我比你还差了不少呢,要成精你先成精。”李小囡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我明天去一趟临海镇,见一见何承泽。”顾砚转回了话题。
  李小囡看着顾砚,蹙起眉。
  “是去礼贤下士,不是兴师问罪。”顾砚没好气道。
  “你看,我就说肯定是你先成精。”李小囡弯眼而笑。
  “你明天没什么事儿吧?”顾砚哼了一声。
  “有,我得去看看我的织工学堂了,因为你的事耽误了两三天了,明天一早就走。”
  “让晚晴跟你一起去。”顾砚道。
  “她去干嘛?让她一天一封信给你禀报?我又不是你家下人,也不是你的门人!”李小囡瞪着顾砚。
  “你买那些织工的时候,是你自己挑的?你那些织工教的对不对、好不好,你懂?细布织得好不好,你能看出来?”顾砚说一句,曲着手指敲一下桌面。
  李小囡被顾砚问得噎住了。
  “你不想让晚晴禀报,那就不禀报了,我忙成这样,哪有功夫管你!”顾砚哼道。
  “多谢。”
  “不用谢,你替我去了趟临海镇,这算谢礼。”顾砚往后靠在椅背上。
  “去临海镇的谢礼是松鼠桂鱼。这一趟是我欠你人情,你可以再差遣我一回!”李小囡笑道。
  石滚带着几个小厮送了饭菜进来,吃了饭,送走李小囡,顾砚一边往回走,一边问石滚:“小暖阁怎么回事?”
  “回世子爷,说是李姑娘要做什么焦糖奶茶。”石滚忙陪笑答道。
  “做出来了?”顾砚蹙着眉。
  焦糖奶茶是什么东西?
  “还没有,说是刚刚拿齐了东西。”
  顾砚嗯了一声,走出几步,吩咐道:“让厨房上去打听打听这个焦糖奶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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