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陈晓涵带来的消息像是一颗石子,瞬间就炸开了控制中心这锅滚水,而西区对于是否营救郭揽华的争论也随着噩耗的传来彻底进入了白热化。
  姓白的你给我说清楚,大小姐是怎么死的?!
  纹着花臂的壮汉一把揪住白严的领子,他身材魁梧,盛怒之下竟然直接把身量不矮的白严像小鸡仔一样给拎了起来。
  然而,没有人有心情去嘲笑这画面看起来多么古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被提起的白严身上。
  郑冒,你先把白哥放下。云姓青年大概是在场唯一没有陷入震惊的人了。
  屁!壮汉冲他呸了一口,若不是你小子在这里推三阻四,我们早就杀进东区了,大小姐说不定就不会死!
  被喷了一大口唾沫的青年冷静的摸了一把脸,你卡着他的脖子,你让他怎么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壮汉这才发现白严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紫,只能恨恨的将他放下。
  脚一落地,白严就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动作大的几乎站不住,等到他慢慢缓和下来,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三四分钟。这期间郭振天一言不发,宛若一座雕像。
  昨日中午,揽华带着我去了东区,白严的声音在撕咳后格外沙哑,我们见到了柏思流,也见到了柯澜。
  柯澜?这小子竟然还活着真是祸害遗千年!张力愤愤不平的说道,倒是云姓青年闻言目光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
  没有理会他人的评论,白严继续说道:东区拒绝了议和,揽华和我当即想要离开。在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发现有人在地铁站台搬运物品,揽华怀疑柏思流已经与外面建立了稳固的联系。于是我们商议好,她先撤离,由我潜进站台查看情况,等她安全后再接应我
  地铁站台上有人进出!
  在座的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他们已经在瀛洲生活了太久,久到都快忘掉了外面还有何等广阔的天地。
  然而我们才刚分开没多久,揽华离开的方向就传来了骚动白严说到这里,声音干涩到几乎吐不出字,我赶紧追过去就看到李槐他们抬着揽华的尸体
  他说的断断续续,似乎几句话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谁?郭振天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谁杀了我女儿?
  白严闭了闭眼睛,我没有看到现场,但据东区自己的说法,是柯澜。
  柯澜!
  嘭!
  花臂壮汉一拳砸向了墙壁,那个狗杂种!当年就不该让他活着离开西区!
  不光是他,在场的其他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柯澜出身于西区的贫民窟在瀛洲高层几乎人尽皆知。明明是西区人却选择冒着生命危险投奔东区,柯澜的做法令民兵团颜面尽失,也成为外人攻讦西区虚伪、愚昧的最好借口。
  在民兵团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
  而如今这位首席叛徒正吃惊的看着方才依靠的墙壁,被壮汉那一拳震了一身墙粉。
  能从这么大的墙面上精准砸中她靠的那块,这绝对是孽缘吧?
  壮汉自然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手刃仇敌,他正扯着嗓门嚷嚷着要把这小王八蛋碎尸万段。他这么一闹,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纷纷表态要与东区势不两立,同仇敌忾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他们中的大部分方才还在对营救郭揽华一事推三阻四。
  既然大家都是一个意思,郭振天缓缓说道,那么我想要为揽华讨个说法,也没人反对吧?
  众人皆陷入了沉默,唯有一人抬起了头。
  不行。
  白严眼眶泛红,整个人都因忍耐在哆嗦,却还是重复了一遍,爸,不行。
  姓白的!你!
  反应过来的壮汉怒不可遏,一拳直冲白严的腹部,用力之大令他一下子就倒飞了出去。
  你平日里窝窝囊囊、娘娘唧唧的也就算了!他指着白严的鼻子痛骂,现在你婆娘被人杀了!还在这里当缩头乌龟!你到底有没有种?!
  白严撞到墙后滑落在地,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成功站起来。
  这一下壮汉更生气了,他骂骂咧咧的就往前走,抬起手就要打第二下。
  郑冒!
  眼看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在白严身上,郭振天突然暴发出了一声大喝。
  我女儿刚死,你就要在我眼前打死我女婿吗!
  壮汉僵住了。
  另一个人,动了。
  柯岚是第一次如此鲜明的感受到这具躯体所蕴含的力量。
  拔刀、跳跃、落地翻滚再投掷,每一丝肌肉都恰到好处,每一个动作都铭刻进本能,她被身体的原主人带着跃入人群,于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中的匕首对准白严的心窝丢了过去!
  刚受了一拳的白严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在眼看要毙命当场的时候,被身旁的郑冒撞向了一边。
  啪啦。
  匕首射空后掉在了地上,柯澜一击不中立马改变了目标,他一翻身捡起匕首,俯身前冲后一只脚踏在墙上,扭身腾空再挥臂,精准的割开了郑冒的喉咙。
  噗。
  血雾在拥挤的空间里爆开,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只听扑通一声,郑冒捂着脖子倒在地上,他的喉管已被完全割开。
  而凶手却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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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柯岚在奔跑。
  正确来说,是柯澜在奔跑。
  青年熟练的在街巷左躲右藏,几下将身后的追兵甩掉,再脱下沾血的上衣,将其他部位的血迹擦干净,随后将血衣一丢,两三下翻入了另一条街道。
  然后,她发现自己来过这里。
  狭窄的通道、肮脏的垃圾、隔绝两边的铁栏门,还有独行的青年,如果前方的麻袋上再躺着一名身受重伤的男人,那此情此景就完全是她梦境的重现了。
  向前、向前、再向前。
  她奔跑在梦中的道路上,一直来到了紧闭的铁门前。
  在梦里,柯澜敲开了这扇门,从中走出了温柔又带点埋怨的母亲,而现实里,柯岚站在原地,眼前是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门把手。
  大概是既视感太强烈,她感到一阵精神恍惚,再清醒时已经抬手敲击了铁门四下,却只得到了空荡荡的回音。
  没有人应门,没有人微笑,于是她索性推开铁门,露出了门后黑洞洞的世界。
  我简直就像恐怖电影里自寻死路的傻瓜主角。
  柯岚叹了口气,认命的走了进去。
  好在铁门后面没有随时打算开荤的怪兽也没有通往异世界的通道,呈现出来在她面前的,是一间简陋却整洁的旧书店。
  与脏的没眼看的门把不同,书店内部意外的干净。柯岚目之所及,满满当当的书架纤尘不染,摆放在吧台上的咖啡壶仿佛下一秒就会自己烧起水来。
  这里长期有人居住。
  在检查了咖啡壶底的水垢后,柯岚得出了以上结论。
  房屋里没有储备食物,说明这个人每次逗留的时间不会太长,而干净整洁的环境,又说明他来往此处相当频繁
  明知道待不久还天天来,屋子的主人难道是马拉松爱好者?
  顺手给未曾谋面的主人泼了好几盆污水,柯岚停在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把手搭在门把上,她感觉到了一阵没来由的紧张。
  不会一开门就是即死结局吧?不如我们先存个档?
  柯岚一边吐槽自己无比作死的举动,一边面无表情的打开了房门。
  没有突然从门框上方吊下来的女鬼,也没有连锁启动的致死陷阱,一间乍看没有任何问题的卧室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铺着卡其色床单的单人床与摆放着两只精美瓷盒的床头柜是这间藏蓝色卧室里唯二的摆设,把原本并不充裕的空间衬的空空荡荡。
  柯岚走进了卧室,开始四处打量,脚下的木质地板因受潮变形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头顶的吸顶灯散发出昏黄的光线,照的四周墙壁影影绰绰。
  到处敲敲打打确认了房间里确实没有机关暗道,柯岚将目光投向了床头柜上的瓷盒。瓷盒的做工颇为精美,盒壁上的花鸟图案栩栩如生,两两成对,而盒顶则是有着宝顶形状的小盖,令她想起了家里爸妈用来装茶的小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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