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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慈悲 第72节

  在任兰嘉上马车的前一刻,陈国夫人还在劝她。任兰嘉却只起笑着道:“这几日,皇嫂忙着和大臣们转圜,想来都未曾好好休息。母亲还是先留在宫中,好好照料皇嫂。夫君回来了,府里又有那么多侍卫。母亲不必担忧。我也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看好让哥儿的。”
  陈国夫人只以为任兰嘉是为了让哥儿所以铁了心要出宫。最后,她也没再劝了。也依照任兰嘉所言,留在了宫中。太后这几日的忙碌和茶饭不思她也看在眼里。
  回到长公主府,回到熟悉的地方,蔫了两日的让哥儿突然就有了精神,又闹着要出去逛园子。恰好观海和观心一同进来,任兰嘉把让哥儿交给了观海。
  观海抱着让哥儿出去了,任兰嘉挥退了所有侍女,只剩下观心立在她面前。
  任兰嘉斜靠在软榻上,从手腕上摘下佛珠,在手心中摩挲着。随后漫不经心道。
  “昨夜,王爷与我说,他要派徐弘去幽州领兵。但他走前只有一个请求。你可知道是什么?”
  观心低垂着头:“知道!”
  任兰嘉轻笑一声:“所以呢……你想跟他走吗?”
  观心单膝跪地,膝盖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只是想报复他那一剑之仇,与他并无半分情愫。在郡主从我将教坊司救出来那一日,我就立誓。此生只为郡主而活。”
  观心话语坚定,任兰嘉这才抬眸看她。
  “观心,我让你来并不是让你表忠心。而是给你另一条路。如果你想,我放你和徐弘离开。我给你安排一个身份。徐弘想要你,那也只能正大光明,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做正妻。想让我的人做妾室,那是决计不能的。”
  正妻?
  观心眉眼一动,这两个字她从未想过。在教坊司中长大,她天生厌恶男人。何况以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她能脱离那个恶心的地方,站在光下就已是万幸。
  观心低垂着头。
  “属下只愿跟随郡主,并无他想。”
  任兰嘉看着跪在地上的观心。
  “你既然不想走,那也把话与他说明白吧。”
  观心:“是。”
  任兰嘉摆摆手:“去吧。”
  观心起身,身型一如既往笔直。她转身开门,背影坚定。观心出去后许久,观海走了进来。他两手空空,不见让哥儿的身影。
  观海:“小世子饿了,让乳母抱下去了。”
  任兰嘉坐直身子看着观海怅然道:“我是真想放她和徐弘走的。”
  观海嗯了一声:“我知道,郡主心软了。”
  任兰嘉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心软了。”
  第79章
  观心去和徐弘谈了,但不是照着任兰嘉的嘱咐和徐弘好好谈。而是直接拿剑对着他。
  “别逼我杀你。”
  锋利的剑尖就抵在自己眼前,徐弘的注意力却只在持剑的人身上。
  她果然不是哑巴,而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杀了他。徐弘心中只觉着可笑,以至于他真的笑出了声。但那笑声多少有些苦涩。
  徐弘往前迈了一步,
  眼看着那剑就要插进他的眉心。持剑的人先退后了两步。这一退,她退到阴影处,烛光透过两柱之间,只照亮了她的眼眸。
  盯着那双眼眸,徐弘瞳孔一颤,朝她逼去的步伐一顿。随即他突然就动手扯下了挂在柱子上的纱幔,在观心一个晃神的功夫,他就将纱幔绕上了那柄指着他的冷剑,而一个闪身后,他抬手就朝着观心的脖子去。
  眼看着就要掐上那白皙的脖子。徐弘的手腕却被人顺势拽住,下一息,观心就借着他手腕的劲滑到他面前。而此时,她已经抛弃了长剑,手上多了一把短刃,正朝着他腹部刺去。
  在短刃就要刺到他时,徐弘借助自己身为男人的优势,用蛮力直接将她甩开。
  可还未等徐弘踹口气,她又扑了上来。
  电光火石间,两人就交手了数招。而且彼此都下了杀招,丝毫未留情面。
  “嗯……”
  “砰……”
  一声闷哼声后还有一声撞击声后,交缠的两人终于分开。屋子里,一片凌乱。徐弘捂住手臂,指缝间渗着血,而观心正捂着肩头试图从墙根处爬起来。
  “居然是你。那一夜刺杀我给我下毒的是你。”
  徐弘放下手,任由手臂上鲜血横流。他迈着大步朝墙角走去。
  愤怒,恨,可笑。
  徐弘的内心从未这么复杂过。
  徐弘走到被他一脚踢到墙上,又砸到地上露出痛楚之色的人面前。俯下腰,用沾满鲜血的大掌扼住了纤细的脖颈,逼迫她不得不仰头看他。他的双眸都已经赤红,神色更是阴森。
  “为什么?”
  这几个字,徐弘都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他用尽所有理智,才控制住自己不立马掐死她。
  这一双清冷眼眸,在遮住下半张脸后居然和那夜刺杀他的那双冷眸重合。
  短暂的痛楚神情后,徐弘手掌下的人又恢复了那冷漠无情的模样。她丢开了手上沾了血的短刃,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敞开的衣襟下,她甚至没有穿肚兜,大片的莹白就这么坦然露在徐弘面前。
  她的身子,徐弘很熟悉。在榻上,他们是一拍即合的疯狂。徐弘最喜欢看她在自己身下咬着唇压抑情绪的模样。而她身上的每一寸,徐弘都了如指掌。
  那只曾经抚摸过他脸,方才更是毫不留情伤了他的手,在扯开衣襟后,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她的心口上,有一道一指长的伤痕。而这样的伤痕,她身上有越多,最多的就是在背上。从这些伤痕就知道,她过过怎样非人的生活。
  而正是这些伤痕,让徐弘对她多了些怜惜。这怜惜慢慢积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味。
  看着那道伤痕,徐弘扼着脖颈的大掌也松了一些。而观心的话,更是让他松开了手。
  她说:“这一剑,你给我的。”
  徐弘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他问过她,她的伤都是谁弄的,她未答。没想到,其中居然也有他的杰作。而且还是在最致命的位置。
  而徐弘,也印证了自那夜在太尉府外看到她一闪而过后就腾起的荒唐念头。
  她今夜要杀他,也是因为那夜她一身黑衣夜入金吾卫时他的那句试探吧。
  他浑身酒气,只问了一句:
  “太尉府的火是你放的吗?”
  徐弘冷笑一声。
  “果然。我猜测的没错。太尉府的火,真是你放的。准确而言,是你那位好主子让你放的吧。而你想杀我,就是想护着你那位看似良善,佛心,实则杀人不眨眼的好主子。真不愧是主仆,都这么会哄骗人心。你说,王爷如果知道她做的事,会怎么对她?”
  对于那位隐居不出,民间名声却极好的摄政王妃,徐弘一向有疑虑。
  果真,他的怀疑是对的。
  她身侧的那些侍卫果然是沾了人命的,他一直未曾查明跟随着龙卫的另一伙人身份。如今也明了了,居然是长公主府的人。
  想到此,徐弘的心情竟然怪异地好了许多。
  原来被蒙骗的也不只是他而已。
  可他还未曾升起那一抹同病相怜的情绪时,地上的人已经捡起了短刃抵住了自己的心口。甚至,她已经毫不犹豫将短刃抵进了那道伤痕里。鲜血顺着短刃流出,刺红了徐弘的眼。
  “我欠你的,我还你。但是,郡主,你不能动。她从未伤你还有王爷。”
  说完,她便抬起手。朝着徐弘当初给她留下的那道伤痕就要狠狠刺下。而短刃在离皮肤不过一寸距离,眼看着就要刺进心口时,被人一脚踢开,连带着她也被踢倒在地。
  地上很冰,观心趴在地上,并未起身。而是用手去够那短刃。
  眼看着就要够到短刃,徐弘走到她面前,轻轻一踢。短刃被他踢进了床榻下。
  下一刻,观心被人拎起,随后整个人被甩到了床榻上。她才转个身,男人宽厚的身躯就压在了她身上。
  他的脸上是滔天的怒意,怒意比之前更甚。他下颚紧绷,寒着脸。
  “反正你都要死,那不如再陪我一次。”
  本就敞开的衣襟在大掌之下彻底破碎,
  摇曳的烛光,熟悉的床榻,男人捏着那张冷漠的脸。
  “不是哑巴,就给我叫出来。叫的我满意,说不定我就放过你和你主子。”
  本垂在两侧的手,闻言攀上了他的脖颈。她的薄唇凑近他的耳侧,发出了一声难耐的轻吟。
  徐弘彻底疯狂,而搂着他脖颈的女人眼中满是杀意。
  这杀意,是他,也是对她自己。
  那夜不该心软,留守在太尉府外只为看他是否安好。不过一眼,就让他猜到了这许多事。
  他比她想象的,聪明许多。
  她也不想杀他的,毕竟他对她真的挺不错的。
  瞧瞧,她刚不过吓吓他,他就完全失了理智。
  男人一个顶身,撞碎了观心眼中的杀机。
  *
  徐弘要出京了,曾经风头无两的金吾卫大将军在一夜之间被撤了职,转眼就要被流放到了偏远的幽州带兵。虽然还是将军一职,但这分量可完全不一样。
  有人说,徐弘是倒霉。也有人说,徐弘是命好。
  毕竟,这么大的事,治他一个失察或者失职,别说官职了,说不定还要定罪。如今外派带兵已是极好的结果了。这摄政王一回京就把他派出去,也是摆明了要袒护他。
  徐弘出京的那日,空中飘着细雨。魏棕和陈朝一起送的。徐弘骑在高头大马上,满脸青茬,魏棕骑在马上靠近他身边时,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看到徐弘这般模样,魏棕心里也不好受。陈朝也蹙着眉。
  陈朝:“等事了了,我再调你进京。”
  在陈朝没看到的角度,徐弘抓着缰绳的手都已经发白。他控着马,遥遥与隐在人群中的那双眼眸对视。她的话犹在耳边。
  “徐弘,你走吧。别再进京了。郡主和王爷的事,别试图插手。我的命,留给你。我帮郡主找到安王杀了他之后,就把这条命给你。你不应,那我只有杀了你。我不会再手软了,除非你先杀了我。”
  她的声音粗粝,话语也扎进了徐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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