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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慈悲 第125节

  神医:“身子会虚个两三年,两三年内好好将养,后头也就与常人无异了。”
  太后僵在座位上:“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思量思量。”
  神医出殿,角落里,一个悄悄将话听了全程的宫女悄无声息溜了出去。不久后,一封密信送出了宫。
  *
  胡子拉碴,形象潦草的观海正带着侍卫站在一个山峰顶,俯瞰脚下,观海比照着舆图视线一寸寸略过。
  他全神贯注之际,一个侍卫悄悄走到他身侧,塞给他一个纸条,观海接过,展开后看清纸上内容后他瞳孔一震。
  视线扫过不远处的王府侍卫和暗卫,观海咬牙低声道:“你带人即刻回京,只要王爷带着小世子踏出长公主府大门,立刻抢人。”
  观海冷声下令,全然不知他的脚下不远处,也有人收到了同样的信件。
  看着手中的信件,观南勾唇。
  好戏开场了!
  观南拿着信,朝着自那夜后他就未曾踏足的院子走去。
  第120章
  “郡主,没毒,您可以吃了。”
  风雨散去,日光现,窗户敞开山间盛景尽入眼底。春风拂过,吹过一片嫩黄裙摆,往上瞧只见嫩黄裙摆的主人正嘟着嘴,一脸幽怨地看着眼前那白发老头。
  老头正是曾老,他那一身望闻问的功夫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放在一桌菜上,对于眼前的一桌菜他倒不用切,但是得亲自尝。
  侍女幽怨的眼神,曾老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两日,所有送到任兰嘉面前的膳食都是他亲自检查过确认过,而那侍女每回都是这么看着他。
  曾老叹口气,也不是他想查,只是谁让有人想不开给眼前这位煞神下药呢,还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药。别看这煞神如今淡然,只怕心里早把给她下药的人的死法都盘算好了。
  曾老叹气,他面前的任兰嘉淡然拿起筷子。
  “曾老也坐下一同用吧。”
  那夜风雨中,见到进来给她解毒的是曾老。任兰嘉疑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有曾老在,什么毒都能解,况且她中的也算不上毒。
  果然,曾老见到她,还来不及诧异她怎么也在这时,就给她扎了几针。不过几针,任兰嘉体内的炽热就被压抑住了。
  炽热褪去,任兰嘉的脑子也渐渐清明。她看着曾老,并没有问他怎么在这。很显然,也是被观南带来的。看着曾老,任兰嘉想到了小皇帝。
  “观南说他让小皇帝体内的毒提前发作了,你给他毒引了?”
  曾老给任兰嘉扎针的手一颤,他猛然抬头:“我怎会给他毒引。我被人从别庄带走后,就一直被关在屋子里。观南,他方才来找我我才知道抓我的人是他。”
  “不过……”
  曾老话头一转。
  “宫中那位倒是有半份方子,上回小世子发热时,您让我给
  他的。”
  任兰嘉面色一正:“他没有我的令,不会轻举乱动的。”
  曾老垂下头,瓮声瓮气道:“如果是观南假传了您的令呢?”
  想起观南的那些放肆举动,任兰嘉眯了眯眼眸:“如果真是那半分毒引,会怎样?”
  曾老:“如果是完整的毒引,七日必亡。如果是我给的那半份毒引,也只有半月时间,半月内若毒引未解,那便再无回天之力,即便吊着命,也撑不过一月。”
  半月,怪不得观南说给他半月时间。
  算算时日,曾老来给她解药那日是她在此处的第五日,今日已经过了七日了,小皇帝至多剩下七日的光景。
  任兰嘉皱着眉。
  七日了,观海居然还未还找过来。
  用完膳,侍女将碗碟都收到了餐盒内。任兰嘉看向曾老。
  “曾老,陪我下会棋吧!”
  在这院子里,任兰嘉无所事事,只有曾老在身侧。而她和曾老又无甚可聊的,思来想去只能靠下棋打发时间。
  听到下棋,曾老苦了脸。
  他一个医者,一贯读的是医书,也不怎么看棋谱,棋艺和眼前之人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曾老想拒绝,却又不敢,但又怕自己的棋艺太糟糕,惹她嫌弃。两相为难之际,外头传来脚步声。
  曾老率先转头,转头就看到了从院子中信步而来的观南。今日的观南一改那夜去找他时的湿漉狼狈模样,也褪下了他一贯穿的黑衣,换上了一身月白长衫。修长身姿配上月白长衫,观南身上的冷冽气质散去了一些,多了些文雅味道。
  观南越走越近,曾老看着他不由有些恍惚。恍神间,他似乎见到了年轻时的裴太傅,当年的裴太傅也是这么一袭白衫,顶着这么一张面庞,自信又从容。
  裴太傅,裴家……
  曾老回过神。
  到底是裴家子孙,当了这么多年下人,这一身气度自始至终都没有被磋磨掉。他和他小叔还真是一样,本都该是人中龙凤,只可惜世事无常。
  曾老年事已高,历经沧桑,又怎能看不出观南的那些心思。裴家若在,他尚且只是有机会一博,裴家都没了,他又怎么会有机会。
  还是太年轻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该用这样的手段。这么多年,他难道不应该最清楚,他心尖上的人一贯吃软不吃硬。
  曾老摇摇头,想到了曾经自决的那几位裴家郎君,裴家人,做事似乎都这么刚烈决绝。
  这世上,哪能事事如意。留条命才是正道啊。
  想到此处,曾老看向观南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而观南,似无察觉。擦过曾老的身子径直朝着任兰嘉走去。距离任兰嘉两步之遥,观南掀开衣袍一如既往又跪下了。
  双膝跪地,膝盖毫不犹豫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曾老回头,看到观南那笔直直跪着的身子,只觉着头疼。
  现在才来跪,都两日了,便是把膝盖跪烂,佛祖显灵都救不了他了。这么多年了,那一夜,是曾老见过任兰嘉最狼狈的时候。
  也就是他了,能倚老卖老一把。如果是其他人,但凡见过那夜任兰嘉那模样的,他相信,没人能活下来。
  曾老思绪乱飞之时,不经意间对上了任兰嘉的眼神。那眼神很是平淡,甚至没有一点波动。但就是这么一双眼,让曾老背脊一凉。
  “我去门口候着。”
  任兰嘉没有说话,曾老毫不停顿转身就离开。已过七旬的曾老,出门时脚步又稳又快。跨过门槛,曾老消失在任兰嘉眼前。曾老看似是消失了,实则藏在了门外,偷偷竖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郡主。您罚我吧!”
  男声话音落。
  啪,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
  “那夜给我下药的人,是谁?”
  屋里一阵沉默,良久……
  “郡主,过几日。过几日,我定然把给您下药的人交到您手里,任您处置。”
  “几日?裴元新,你觉着几日后,我要处置的只是那个下药的人吗?”
  “郡主,那夜我所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我……”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不要再用那些话来污我的耳,裴元新,我当年,真不该拦着父亲送你走的。那样,我也不至于沾惹上如今这些恶心。你即刻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片刻寂静声后是一道怒喝:“滚!”
  怒喝声后是沉重的脚步声,偷听的曾老下意识就想躲,原地慌忙转了两圈,结果转头撞上了正跨出门的人。
  阴沉的脸色,阴郁的眼眸,还有那两侧红肿的脸颊,曾老看着那张脸微微愣住了。
  很快,曾老又看着那张脸露出笑意。
  “曾老,郡主这几日烦您照看了。”
  面对那笑脸,曾老只觉着哪哪都不适。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保持自己一贯的高深模样。
  “何需你多言。郡主,我自会照看。”
  很快,观南走了,曾老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这口气刚吐出,屋里传来声音。
  “曾老,来下棋吧。”
  方才还饱含怒气的声音恢复了平淡,曾老苦着脸,转身:“来了。”
  曾老转身进了屋,顶着两颊红肿的人跨出了院落。刚出院落,他握拳向道侧的一颗树狠狠砸去。
  刚露出绿意的树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树下的人破开春景,面色之冷仿佛又回到了冬季。
  她居然收回了给他亲自取的名讳,她居然叫她裴元新。
  裴元新,裴元新……
  他从始至终都厌恶这个名字。
  春风瑟瑟,枝桠摆动,树下的人收回拳头,头也不转身离开。只留下微裂的树干还有树干上的斑斑血迹。
  穿过小道,便是一条垂直向下的石阶,石阶之下,一道身影孤独而立,他听到观南的脚步声转身,与观南四目相对。
  看到石阶下的人,观南敛起了脸上的阴郁之色。向下走,他走到那身影面前站立。
  “你怎么在这?”
  那人的视线从观南脸上略过,面上露出怒意:
  “你真是被那女人鬼迷了心窍。不止是你,舅舅也是,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彻底覆灭了赵氏皇族,报了血仇,可你们都不愿,就是要推那女人的小儿的上位。我也是疯了,居然答应了你们。那夜,那女人都那样了,都不留你,你还没看清吗?那女人心里压根就没有你。你……”
  对面的人说到一半,被人猛然揪住衣襟,随即他对上了一双阴戾的双眸。
  “表兄,那夜给她下药的事我可以不同你计较。但是,你要是再敢动她一分一毫的话,我不介意送你去和姑姑他们团聚。小皇帝一死,赵氏皇族就已彻底覆灭了,这皇位,那陈氏小儿也只是暂时坐着罢了。待我和她的孩子出生,那陈氏小儿我自会送他去见他父亲的。前提是,你先解决了他的父亲,还有确保让人取了那陈氏小儿的心头血。”
  被揪着衣襟的人本还愤怒,听到观南后半段的话后面色渐渐缓和。
  “你真如此想?”
  观南:“我不止要赵氏覆灭,她和皇位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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