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又咋了 第21节
徐培因在他耳边小声念叨:“弄脏你就完了。”
“嗯呢。”梁璋低声应着,手已经在一枚一枚解着扣子,他有分寸,怕凉了,没全剥,只把睡衣敞开披在培因哥肩上。此时他拥着培因哥,鼻尖搁在肩头是不同于平时的味道,不是香水,沐浴露味道也淡淡的。有饭的味道,培因哥在厨房应该呆了很久,鸡汤的热气好像蒸进了皮肉,透出暖烘烘的、特殊的香气。
他的手不自觉滑下,落在培因哥背上,摸到脊柱的弧线,柔韧得像张拉开的弓弦。还是救世主吗?就在家里,这样轻易就能锁在怀里,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圣洁感似乎全然褪去了。
梁璋很疑惑,他狠狠地眨眼,想自己难道是食人族,怎么每一寸肌肤都是好入口的,挑衅他暴露些食欲的渴求。他咬过培因哥的侧脸,那里让郁金香碰过,也许是花甜的味道,他还没吃过花。
培因哥轻轻地吻他眉心,根本不知道做了一顿饭就会让梁璋拉下神坛。
梁璋把人拉下来,捧着徐培因的脸,迫使他正对着自己,而自己嘴里冒出些之前不会讲的话。
“徐培因,”他一字一顿地,好像真的疑惑,“怎么说自己没朋友?是他不让你和别人交往吗?”
他由衷发出些冷酷地质问。
“这间房子来的都是他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是不是?”
“你想让我知道,我知道的。”
徐培因的身子抖了下,伸手去捂梁璋的嘴,却没用什么力气,只是虚虚盖住,像是想遮住那咄咄逼人的质问。可如此不强硬,梁璋还可以继续说。
“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让他欺负成这样,你有多爱他啊?”
徐培因终于有些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梁璋的手指缓慢地从徐培因的下颌滑到他的肩膀,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伤人的话,迟来地安慰。
“我是你的朋友,你还会有很多朋友,培因哥。”
第29章
巴掌落在脸上,力道其实比想象中要重一些,梁璋再将脸贴到徐培因的胸口时,掌心的热度便留在脸上了,燃了一片刺麻钝痛的、小小的火。
他见不到徐培因的表情,只听出对方呼吸乱了,梁璋的确说了些越界的话。
但这巴掌算惩罚的话又有点轻了。梁璋小时候经常挨打,妈妈先打,爸爸后打,中场休息过后混合双打。那时候是很恐惧的,因为他还很小,误以为父母权威无上,难以躲避肉体与心灵双重受苦。但如今梁璋长大了,他臂膀有力,徐培因人还坐在他怀里,如果他不肯退让,培因哥逃脱无望,打他那一巴掌实在不算什么。
徐培因挣扎着,肩膀发颤地要把他脑袋从胸口推走,人也想撤走,然而磨磨蹭蹭的,反而落了下位,碰得身上软。
“哥,不动了……”梁璋哑着嗓子,话都堆在培因哥身上的衣褶里,闷闷的。他侧脸听到培因哥的心跳,速度非常快,像惊慌的困兽,“砰砰砰”四处撞着笼子出不去。好像让他吓着了,也可能是激动伤心。
梁璋本不想让培因哥伤心的,然而徐培因的底线太好退让,总愿意让他一步步侵占空间。徐培因像一面太清晰的镜子,映出从前的自己。总是没关系,总是让步,然后让自诩亲近的人侵占整个世界。于是有些他也想问自己的问题就像野草似的疯长,一直顶满到口腔,吐出些割伤人的话。
这些能伤到徐培因的话很重,而梁璋感受到这件事的瞬间,就伤口重叠也感受到相同的痛。难怪他会如此被徐培因吸引,原来是因为对方被割伤流出的每一滴血,都滚烫地溅到自己身上。
徐培因还是不愿意说话,沉默是黑洞,把梁璋理智上的温良都吞没,他十分想改变这一切,步子迈大了。
梁璋也不再讲话了,毕竟他说软话培因哥也一样挣扎,干脆维持着动作。他等待,又冥冥中笃定了什么,真的挣扎他分辨得出。
他正想着,徐培因突然低头狠狠咬在他脖颈上,力道大得梁璋闷哼一声,牙齿要嵌进皮肉里似的。不像打到脸上很快结束,有些绵长的痛让人无法忽略。那片皮肤也火烧似的,徐培因乱掉的呼吸全洒在他锁骨上。培因哥呼出的气有麻醉成分,让梁璋一时很难分清是痛还是快。
“哥,生气了吗?”梁璋松开一只手,顺着徐培因的脊背抚下去,“你咬到解气为止,不着急,哪里都可以咬的。”
他说完,徐培因便停下来了,没再继续用力,牙齿慢慢从他皮肤上移开,唇齿间湿润的温度一离开,那片皮肤立刻凉凉的降温。
“还咬吗?”
“……”
“再咬两口吧。”梁璋劝道。
“滚。”
两人僵持一会儿,徐培因的心跳稳下来,右手轻轻贴在了他被打过的脸侧。
“自以为是……”培因哥掐着他的脸骂了一句,“我只是没有时间交际。”
“我知道,和他在一起你太累了,所以没空。”梁璋嘴角别掐得翘起来,反复捋着他的后背,“不回避的,记得吧?”
“你又知道,什么都知道,你当总监好了。”徐培因好像仍生气,但身子软下来了,被摸着后背,重心又慢慢压回他身上,很需要人支撑似的。“还教我交朋友,你算什么……”
“我什么都不算……”梁璋把他抱起来一点,“我算徐总的副手,徐总的朋友,是不是,培因哥?”
徐培因冷笑了一声,恢复到很冷漠的样子,拍掉他的手不肯依着他了,而是扶着沙发。只是对梁璋而言,冷漠也是温暖的,他念着“培因哥”发出很畅快的叹气。
应该没有弄到沙发上,梁璋很替培因哥喜欢这个沙发。
培因哥要站起来,梁璋想赶紧扶他一把,结果让人一膝盖顶到大腿,痛觉又灵了直吸气。
“坐下。”徐培因很严肃地命令他。
梁璋听到有些踉跄的脚步声,徐培因好像撞茶几上了,也“嘶”了一声。
"哥你没事吧?"
“坐下!”
梁璋又听到些窸窸窣窣整理衣服的声音,他想大概是培因哥开始整理仪容仪表了,一会儿开灯了要让自己赶紧滚蛋。有喝水的声音,咕噜咕噜。奇怪,这么黑他居然也找得准水杯……哦,这是徐培因自己家。
一阵脚步声,徐培因走远了。
“我要开灯了,你把眼睛闭上。”培因哥说。
“哦。”
梁璋闭上眼,又听见培因哥说:“别睁开,你不是要我看你吗?”
“啊?好!”梁璋喜出望外,他都做好滚蛋的准备了,没想到还有后续,“你要看吗?我会捂住眼睛随便你看的!”
徐培因又不明显地笑了一声。他去了别的房间。梁璋乖乖闭紧眼睛,听着徐培因的脚步声远去又折返,回到自己面前。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他还在思索是什么东西,柔软的触感蹭在脸上。
“别动。”徐培因的声音近在耳侧,顺便拍下他想搂腰的手。
梁璋仰着脑袋,很快意识到了面前是什么。那是一条领带,绕在眼前,悬在鼻上,能闻到残留的徐培因衣柜里木质香氛的味道。徐培因在他脑后打好了结,整了整位置。
他感到培因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依不饶地追问:“你戴眼镜了吗?要看清楚,你不戴眼镜是不是看不清?你过来,我摸一下有没有戴眼镜啊?”
徐培因让他烦得受不了,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戴了。”
梁璋笑起来,很难不带有一丝奸计得逞的味道。他双手捧着,摸过徐培因的下颌线,沿着下巴往上抚过脸颊,摸起来很柔软。他再摸挺翘的鼻梁,划过眼窝,才碰到冰冷的眼镜边框。
“哦,戴着呢。”梁璋笑意已经从语调溢出来,指腹轻轻按在镜片上确认。
“镜片都摸脏了!”徐培因拍掉他的手,大概有些恼火地擦眼镜,再重新戴上。
“对不起嘛。”梁璋摸索着拉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肩膀,顺着轮廓往下捋,“我之前出过车祸,但不是我的错,虽然是逃课,但我骑自行车遵守交通规则,也没有逆行。是过斑马线的时候,有辆车转弯没减速,给我撞飞了。”
“主要撞到右边了,右肩这里脱臼了。”
梁璋拉着徐培因的手放在那里:“穿短袖也露不出来,得穿背心儿。你看,右肩这里的肌肉有一点不规则,和左边是不对称的。不过要是不注意也看不出来,你可以摸摸,仔细感受一下。”
他发力让肌肉的线条更明显,徐培因的手指浅浅划过,说:“哦……是有一点不一样。”
“嗯,你看手肘,手腕,都有一点小疤。”梁璋很开心他能发现不同,又扯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腹肌上,“这里,我被撞出肋骨骨折了,主要是骨裂……应该是第5到第7根肋骨。”
徐培因嘟囔:“我怎么摸得出来,我又不是医学生。”
“不用摸,你看就好了,当时没开刀。”梁璋紧紧握住他的手,笑容灿烂地积极介绍,“很神奇吧,骨头自己就长好了。不过留下了一点淤血和擦伤,右边肌肉有一道暗纹,这个很难注意到的,只是颜色比周围皮肤深一点。”
“是吗?”徐培因蹲下来,靠近他,湿润的吐息喷在腹肌上,似乎真的很认真在看,“看到了,是这里。”他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又碰到腰侧,“这里也有擦伤。”
“嗯……”梁璋屏着呼吸,“然后是膝盖,膝盖上的疤毕竟明显——”
话音未落,徐培因把他穿好的裤子解开了,从上面拉下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蹭过一些特殊地带。
“啊……”梁璋下意识伸手去捂,被徐培因拦住了。
“让你动了吗?”徐培因的声音带上一点笑了,他应当是跪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了,手分开梁璋的两条大腿。“不是在讲故事吗,继续啊。”
梁璋咽下些口水:“呃,不是故事,就是些无聊的经历……呃,我高三都是一个人在家,跟着视频课自习,然后每周有家教老师……”
梁璋有点讲不出话了,徐培因漫不经心地“嗯”着,手算不上温柔地游移。
“然后呢?”他好像真的很想知道似的,语调很好奇。
“然后……然后差不多好了,做,做很多复健……我在家待久了,上大学时也很难交朋友的……”
梁璋喉间发出低低的哼声,像是忍耐到极限了:“培因哥……”
他手刚要抬起来,就让培因哥一句“啧”按回去。
徐培因稍稍停顿一瞬,问他:“这么急?”
梁璋咬住下唇,肩膀僵硬地停在原地,已经是拉到极限的弓弦。他也没法再讲故事了,只能死死攥着身下的沙发布,指节泛白,青筋都冒起来。他让人牵住绳子,徒劳地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喘粗气。
“还要教我交朋友吗?”徐培因问他,原来是为这件事报复他。
他哪是那个意思?梁璋用力摇头,一句话不敢说,吊着口气。但他觉得培因哥挑衅的语气也很好听,有种闹脾气的可爱。他得忍着,要是说培因哥可爱,还要挨骂。
“跟我说对不起。”徐培因吩咐他。
“对不起。”梁璋很快说。
徐培因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总算放过他。梁璋得了解放立刻紧搂住他,几乎要把人勒晕过去,揉进自己身体。
“哥,我是,我是想跟你说……”他喘匀气,把脸靠过去,“我大二了才算交到朋友,你肯定比我厉害,我谈什么指点你呢?有些很不好的人会干扰你交朋友,我也碰到过,不是我们的错,对吧?人还是要有很多朋友好,朋友……热闹,我一个人在家学习的时候,就觉得很孤独,很寂寞。”
培因哥安静的时间比他想象的久,手放在他脖颈靠近锁骨那处咬痕,低声问他:“……痛不痛?”
梁璋本想摇头,又点头,拖着长调:“疼死了,咬得我眼泪儿都出来了,还以为你是吸血鬼打算宰了我——你亲一下吧,不然感觉好不了了!”
他这样耍无赖只是逗逗培因哥开心的,但培因哥好像真的信了,犹豫着来回抚摸那处痕迹。
“好像是很严重……”
他的嘴唇在那里轻轻碰了下,接着很快分开。
徐培因整个人都从梁璋怀里跳出来,又碰到了茶几,接着后退几步,“砰”一声关了卧室门。
梁璋不知所措:“培因哥?我这个,摘吗?”
“摘掉,然后你回家吧。”
梁璋摘掉领带,揉揉眼睛,茶几被撞歪了,几乎到电视那边。他龇牙咧嘴地站起来,穿裤子用了全身的力气。回头看沙发当然是一团糟,好在基本干净,他抻平整沙发布,把茶几也拉回原位置了。
“那我走了,哥?”
徐培因说:“走吧。”卧室门仍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