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温柔美人 第66节
他脖子上的蛇鳞已经开始浮现,瞳孔也透出隐隐的青色。
姜蘅相信再过不久,他的双腿就会幻化成漆黑的蛇尾。
难道……这几天,他一直在忍耐?
姜蘅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她觉得自己必须跟他好好强调一下自己身为人类的脆弱性——在他再次发起捕猎行为之前。
“闭气术的事以后再说。”她看着温岐,表情格外认真,“在此之前,我想先告诉你一件事。”
温岐轻眨了下眼:“什么事?”
很神奇,即使他此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浓郁的危险气息,但他的神情却依旧纯粹,甚至有点无辜。
但姜蘅并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
她深吸一口气,逐字逐句道:“我想告诉你的是,其实我非常怕痛。”
“嗯。”温岐轻轻应声,“还有呢?”
“还有……”姜蘅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语气狐疑,“你好像早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一点都不意外,明显不像是刚知道的样子。
“我记得你扭伤脚踝的样子。”温岐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你当时隐藏得很好,但你的反应不会撒谎。”
姜蘅心神一空。
原来他从那时起,就已经在观察她了……
那种被注视的战栗感再次攀上后脊,她下意识绷紧身体,被他抚摸的脸颊微微发热。
她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好吧,那个时候我……确实很能忍痛。”姜蘅顿了顿,“但我现在不太能忍了。”
温岐侧头看她,语调温柔而耐心:“为何?”
姜蘅没有回答。
过去擅长忍痛,是因为常年的病痛折磨让她早已麻木。但自从和温岐在一起,日日被他细致地照顾、呵护,那种麻木渐渐消失,对于疼痛的敏锐度也逐渐恢复。
这种敏锐度让她更脆弱,但她并不反感。
因为这同时也是一种提醒。
提醒她正无比真实地活着,无比真实地存在。
存在于温岐的视线里。
姜蘅抿了下唇,感受到来自唇瓣的轻微肿痛:“总之,我想说的是……我希望你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
温岐依然看着她,却不说话了。
姜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目光像一池浓郁的墨,又幽深,又粘稠。
“你不喜欢和我接触吗?”温岐轻声问。
“不,我很喜欢。”姜蘅不假思索,“我只是觉得有时候会很痛……我希望你可以再轻一点。”
——我很喜欢。
温岐看得出来,这句是姜蘅的真心话。
细密的满足感迅速填补他的内心,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愉快,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更深的渴望。
他想顺从她,也想压迫她。
他从未如此矛盾。
“轻一点?”温岐露出些微迷惑的表情,“你希望我怎么做?”
果然,他并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的侵略性有多强。
姜蘅看了看他身上的蛇鳞,斟酌着开口:“先从最基础的开始练习吧……”
第43章
贺兰攸等了几天。
另外三个世家的家主时不时就会过来, 虽然他t一次都没有与他们碰面,但从他们停留的时间来看, 应该已经在制定计划了。
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
他四处搜寻古籍,试图找出温岐的弱点。
结果不尽如人意。
虽然上古妖兽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也被凡人惧怕了上千年,但修真界对他的记载却少之又少。
大部分只是记录了他的凶残行径,包括但不限于杀人、吃小孩、强抢民女……
贺兰攸觉得这些书的作者还没他有想象力。
更有意思的是, 所有对上古妖兽的记载,都没有描述他的真实样貌。
就算有,也多是一些毫无可信度的胡编乱造。
比如说上古妖兽长着血盆大口,三头六臂;不然就是集合了多种野兽的特征, 可以呼风唤雨……
贺兰攸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看完这些东西,多看两本后便直接打了个响指,把搜寻来的这些破书都烧了。
他去拜访了一位故交。
说是故交,但对方其实已经四百多岁了,贺兰攸连他的零头都没有。
他们是在三年前相识的。当时贺兰攸进了一处前人留下的古墓, 结果在墓中发现了一个暗道, 他顺着暗道一路探索, 最后探到一处洞天福地, 其中就住着这名老者。
这位老者姓王,是王家族老, 这座古墓就是为他建造的。
之前老者去世的时候, 贺兰越还去王家吊唁过, 因此贺兰攸对这个老头隐约有点印象。
贺兰攸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一确认了老者的身份,便明白他是假死。而老者迫于他的杀伤力, 也如实交待了——自己确是假死,但不为别的,只是被家中小辈烦怕了,特意躲来此处清净清净。
这之后,二人便结成了忘年交。
考虑到老者如今也算是修真界活得最久的人,贺兰攸认为他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上古妖兽?”老者捋了把白花花的胡子,“那可是大妖啊,已经被封印了六百多年吧?”
贺兰攸:“你见过他吗?”
“我如何能见得?”老者缓缓摇头,“就不说它被封印的时候我尚未出世,据说当年见过它的人都死了,我若真的见过它,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贺兰攸挑眉:“那你听过他的什么传闻吗?要真实的那种,胡编乱造的就罢了。”
“我想想啊……”老者沉吟许久,“还真有一个。据说当年圣魔诞生,人间大难,修士们无力抵抗,上古妖兽也出来相助了一把。后来不知怎么妖性大发,不但反过来屠戮修士,还杀了整整一座城的百姓,为了不让他继续祸害苍生,大能们才联手将它封印在神山上。”
贺兰攸只听过妖兽屠城,却不知晓其中还有这般原委。
“为何书中没有记载?”
“吓人呗。”老者撇了撇嘴,“又是妖啊又是魔的,其中一个还没死,流传下来多影响凡人过日子。况且当年的幸存者本就不多,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死光了,除了我这个老不死,还有谁会记得呢?”
贺兰攸似笑非笑:“你这个老不死过得倒是舒坦。”
“一般一般,你别把我暴露了就行。”
“最后一个问题。”贺兰攸想了想,“你有听说过他有什么弱点吗?”
“上古妖兽能有什么弱点?”老者唏嘘,“跟你的天生灵胎一样,人家也是天生的。如果真的有弱点,何至于现在都杀不死?”
贺兰攸回去了。
刚一踏进府门,家仆便过来恭敬告知:“小少爷,家主找您。”
这个时候找他……莫非计划有进展了?
贺兰攸懒散地应了一声,跟着家仆来到议事厅。
和前几次一样,厅堂内只有贺兰越一人,案上放着四盏热茶,想必那三个家主刚走不久。
“攸儿,过来坐。”贺兰越拍拍一旁的座椅。
“不用,有事直说。”贺兰攸直接拒绝。
“好罢。”贺兰越不在意地笑笑,“这几日,你有联系过那个孩子吗?”
贺兰攸不太喜欢他这个称呼。
好像他很关心姜蘅似的。
“没有。”贺兰攸简短地说,“她怕被妖兽发现。”
“谨慎点也好。”贺兰越面露思索,“不过,你能确定她还活着吗?”
贺兰攸神色不变:“我可以确定。”
这些日子,虽然他和姜蘅之间没有联系,但姜蘅每一次触碰镜子他都能有所感应。
镜子还在她身边。
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那就好。”贺兰越道,“目前我与三位家主已经确立了大致计划,不过进山的人选还没定。”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贺兰攸。
“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贺兰攸干脆利落道:“我去。”
贺兰越对于他的态度并没多少意外:“好。从明日起,你也一起来议事吧。”
积云山。
天色阴郁,细雨空濛。
竹楼内略显昏暗,温岐点亮案上的烛灯,拉着姜蘅退到软榻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