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他老房子着火了 第87节
他心里有些纷乱,问:“这些日子你怎么总躲着我?”
荷回眉头一跳,笑道:“小爷说的哪里的话,妾怎敢躲小爷,只是小爷事忙,怕打扰您罢了。”
李元净也不知信没信,道:“咱们的婚事还没彻底定下,你这般模样,不怕我选了别人,把你给弃了?”
若在从前,荷回听见这话,心里定然要发慌,可是如今,她心头却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空去想,也不知皇爷如今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批阅奏章
,同人商议国事,待会儿的晚膳,他还会不会按时吃。
“小爷要选谁,那是您的权利,妾也不好插嘴。”
见她一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李元净简直吃了一惊,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对自己如此冷漠了?
“你......”
李元净不知该说什么,一甩衣袖,道:“不是要寻地方歇脚,你走吧。”
荷回求之不得,行了个礼,便要离去,然而刚同李元净擦肩而过,走了不过几步路,便听他又道:“回来。”。
“小爷?”
李元净满脸不解,“你裙摆和鞋面怎么那么脏?”
同他一样,沾满泥点。
马车是直接被拉到寺庙里的,寺庙里都是青石板,根本没有泥。
她身上那些泥点从何而来?
“你方才下过马车?”李元净一步步朝荷回走去,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手腕举起。
荷回不知他忽然发什么疯,手腕疼得厉害,正要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说,你方才去哪儿了?”他望着她,冷声质问。
“我......”
正慌乱间,荷回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两人。
他眸色夜一般漆黑,仿佛能吸纳万物,身影矗立在那儿,如山一般,稳重中带着不容置哙的威严。
一张脸神色淡淡,瞧不出情绪。
明明他并没有看自己,不知怎么的,荷回却忽然莫名感到一阵安心。
皇帝缓缓朝两人走来。
未几,如深潭一样幽静的目光落在李元净身上,缓缓开口。
“放开她。”
第66章
般配
半山腰上,有僧人拾阶而上,于亭中撞钟。
钟声响彻云霄,透过薄雾,缓缓朝山脚下散去,听在人耳中,明明那么轻的声响,却显得震耳欲聋。
李元净浑身一激灵,忽然就醒了过来。
“父皇......”
他愣愣地看着皇帝,慌忙将手从荷回的手腕上收回。
李元净觉得奇怪,皇帝的目光明明与平日里并无分别,可他不知为何,总觉得里头带着几丝冷意,叫他有些不寒而栗。
他敛了神,慌忙给皇帝请安。
“父皇,雨这样大,您不歇着,怎么到这儿来了?”
皇帝的视线在荷回略微发红的手腕上扫过,抿了唇,声音无端有些发沉:“朕随便走走,远远瞧见你们在说话,便过来瞧瞧,方才,你们在做什么呢?”
若是李元净足够镇定,他便能轻易察觉到皇帝话里的不对劲。
一般男人,在瞧见儿子跟未来儿媳凑在一块儿说话,不管是亲密也好吵闹也罢,都会下意识走开,连眼神都不会往他们那边瞧一下。
毕竟他是长辈,人家未来小两口的事他实在是不便掺和,便连多看一眼也不合规矩,容易叫人说闲话。
然而皇帝却反其道而行之,非但不避,反而还要凑上来瞧。
然而李元净平日里实在是太过畏惧皇帝,心中即便泛起一丝丝怀疑,也如雨落大海般瞬间消失无踪,他只是下意识感到脊背有些发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脖子,有些呼吸不上来。
太奇怪了,父皇同沈荷回又没有什么关系,他做什么这样害怕,仿佛若是沈荷回受了什么委屈,他也要不好过似的。
分明自己才是父皇的儿子,而沈荷回只是个外人罢了,父皇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而生自己的气。
即便父皇要对自己生气,也只是因为自己下午时险些扰了他同妃嫔的好事,不会同沈荷回有什么关系。
“回父皇的话。”李元净缓了缓神,恭敬作揖:“没做什么,儿子与荷回不过是闹着玩儿罢了,若是叫父皇误会,是儿子的错。”
皇帝闻言,微微抬眼,好似无意间重复道:“荷回?”
李元净不知怎么了,小心觑向皇帝。
皇帝转头瞧向屋檐下的雨,见雨势越来越大,缓缓抬了眼。
“还没成亲就叫人家姑娘的闺名,成什么样子。”
荷回没想到他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计较,下意识抬头,恰巧皇帝的视线也扫了过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幽静,然而荷回却十分敏锐地在那幽静里察觉到了别的东西。
那种东西,被叫做占有欲。
她感受着身体里还没被清理
干净的属于皇帝的东西,想到方才在马车上,他伏在她耳边,叫的那一声声‘荷回’,下意识飞快收回视线,垂下脑袋。
他这样霸道,她的名字只许他喊,旁人叫一句,都要生气。
李元净对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只是在听到皇帝的话之后微微愣了一下。
父皇说的没错,他这样在他跟前直呼沈荷回的闺名,确实十分不妥。
“是,儿子谨记。”
他本想着,皇帝会接着同自己说话,却没成想他只是淡淡‘唔’了一声,便将他撂下,转身朝身边的沈荷回缓缓走去。
荷回也注意到皇帝的动作,下意识抬头。
皇帝在她跟前停下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有余,荷回立在那里,甚至能隐约闻见皇帝身上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若是他欺负你。”皇帝凝视着她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缓缓开口,“便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这不过是一句极普通的话,寻常人家里来客,有人同自家小辈玩耍,长辈都要说上这么一句,不过是客套而已。
然而荷回却知道,皇帝同他们不一样,他是认真在告诉自己,若是从李元净那里受了委屈,她不要不吭声,他自会替她讨回公道,即便李元净是他儿子,他也不会手软。
他在给她撑腰。
心中涌现一股暖流,荷回垂下眼睛,缓缓道了句万福,“......谢皇爷,民女晓得,小爷方才不过是同民女玩闹罢了,并没对民女怎么。”
皇帝颔首,“那便好。”转头朝李元净道:“下午不是有事找朕,过来。”
说着,抬脚顺着廊庑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然而此时的李元净,还在想着方才瞧见的那一幕。
他的父亲和他内定的未婚妻旁若无人地交谈着,两个人站在一块儿,竟莫名的有些......
般配。
是的。
般配。
他不知是脑袋进水了还是猪油糊了心,竟会在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永远不可能被用在他们两人身上的字来。
仿佛他们才是将要成婚的一对未婚夫妻,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可要追究起来,两人又并无任何越矩之处,如此做派,倒显得自己如今的心思有些莫名其妙。
何其荒谬。
雨渐渐停下,风吹过檐下的风铃,发出叮铃的声响。
天冷寒重,李元净想,自己大约是病了,着了风寒,脑子有些不清醒,需找太医医治一番才成,否则照此情形下去,他不知还会冒出什么叫人匪夷所思的念头来。
正怔愣间,乍然再次听闻皇帝深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是他发现自己未曾跟上去,停下脚步,张口唤他。
明明是极寻常的语气,可却惊得李元净心头下意识一跳,那才在脑海中产生的所有的或正常或荒谬的念头,瞬间被这两个字烧得灰飞烟灭。
李元净回过神来,慌忙朝皇帝望去。
“怎么?”皇帝站在前头廊庑下,回头看他,神色淡淡。
李元净连忙垂头,恭敬行礼,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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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雨,直到入夜才渐渐停歇,众人只得在寺庙凑合一晚。
这间寺庙原本是前朝一位财主出钱修建的,虽然位于官道不远处,但整体并不大,能够住的房间不多。
即便那些僧侣将房间全让出来,也不够他们这些人住的。
因此为了方便,荷回同太后挤在了一个房间,太后睡床,而她则在旁边支起的一个小榻上凑合。
睡前,她不敢太靠近太后,怕她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毕竟太后同李元净不同,她是由妇人过来的,人又心细,但凡多看几眼,便能发现她究竟胆大包天地干了什么。
幸亏那些小沙弥送来的烛火并不明亮,加上太后一路舟车劳顿,有些疲累,她方能顺利蒙混过关。
伺候太后梳洗歇息后,荷回这才躺下,然而或许是今夜月光太亮,荷回被照得全无睡意,百无聊赖之下,只好侧着身子,枕着自己的臂膀出神。
窗棂破旧,离得近了,上头的莲花纹清晰可见。
半晌,她伸出手指,轻轻在自己唇上摩挲,就像不久前皇帝在马车上对自己做的那样。
她仍旧记得,在李元净去推车窗,险些要发现她之时,她是怎样的紧张,以至于身子紧绷,将自己和皇帝都弄得一塌糊涂。
两个人都急需解渴,可偏又没法动,便越发的磨人。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对皇帝求助的了,只记得皇帝将手从她唇齿间拿出来之时,自己已经小死过一回,而李元净如她所愿,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