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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爷他老房子着火了 第104节

  “是。”皇帝点头,朝荷回走去。
  荷回瞧着皇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如鼓,就在皇帝要伸出手拉自己之时,猛地开口出声:“太后。”
  皇帝的动作一顿。
  荷回手心里都是汗,不敢看皇帝的眼睛。
  “皇爷所说的事,是民女绣坏了给您的抹额,此事恰巧在几日前被皇爷瞧见,皇爷见我可怜,所以想给民女求情,请您宽恕。”
  话音未落,她便察觉到皇帝周身的空气瞬间冷了几分。
  第74章
  “同朕的皇贵妃,行夫妻……
  暖阁里的红罗炭放得足,烧得荷回脸蛋红彤彤,叫人丝毫察觉不到她后背生出的涔涔冷汗。
  太后虽然奇怪皇帝怎么会平白无故替荷回求情,毕竟绣坏抹额不过是小事,且自己从未表露过要用此事为难荷回的念头。
  但皇帝表现出对荷回的好感,是她喜闻乐见的,毕竟这证明他对自己给他挑的这个未来儿媳十分满意。
  “我当是什么大事。”太后接过宫人奉上的茶,笑着呷了一口,“一个抹额而已,绣成什么样都是沈丫头的心意,我又怎么会怪罪,倒是皇帝,这样大张旗鼓的,险些吓了我一跳。”
  她心情好,原本是想冲着皇帝说笑两句,一转头却瞥见他一双眼睛正直直盯着荷回,像是并不曾听见她的话,不免唤了句:“皇帝?”
  炭火爆了一下,在暖阁里发出一道响亮的‘噼啪’声响。
  皇帝脸转过来,“母后说的是。”
  神色平静,仿佛他此番当真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抹额替荷回求情一般,任谁看了,都要暗自夸一句好长辈。
  荷回的脑袋垂得愈发低,盯着自己的鞋面不发一语。
  皇帝没有再瞧她,开始同太后拉家常,太后斜倚着绣枕,说诚益夫人的大孙媳妇儿又给她添了个小重孙,叫皇帝派人赏些东西。
  又说快要立春,到那一日叫皇帝留空陪她去西苑赏海棠,可别再像往年似的,被事拖着,怎么叫都叫不来。
  “到时沈丫头同净儿的婚事已经定下,她也去,人多热闹,皇帝到时一定要捧场,就算不为着我们,也要给你这个要过门的儿媳妇儿面子。”
  荷回双手在袖下攥得发紧,下意识抬眼去瞧皇帝的脸色,却见他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侧着脸,瞧不清神情,像是在安静倾听太后的话,并没有因为方才自己阻止他揭露两人关系的事情而动怒。
  可不知怎么,她心头却仍旧是止不住地发紧,重新低下头去,指甲险些陷入皮肉之中。
  “瞧我这记性。”那厢太后说完去赏海棠的事,直起身子来,对着皇帝道:“当真是年纪大了,被你一打岔,念头便跑到杂七杂八的事情上去,倒险些把正事给忘了。”
  说罢,她让李元净同荷回站在一处,见两个模样俊俏的少年少女这样般配,不免满意一笑:
  “皇帝,还不下旨?”
  不知从哪里袭来的一阵风,忽然将窗户吹开。
  荷回鬓角的发丝被吹得落下来,略显纷乱地散在耳畔,随着耳坠不住摇晃。
  她微微瑟缩了下肩头,宫人瞧见,连忙去关窗。
  皇帝起身,来到两人跟前,不知是对荷回还是对李元净问:“决定好了?”
  荷回指甲陷入皮肉里。
  “我......”
  就在她出口之时,王植忽然出现在暖阁里,对皇帝道:“主子,沈阁老有急事禀报。”
  太后虽然想立马将李元净与荷回的事定下来,但也知道
  应当以国事为重,即便有些失望,仍旧还是冲皇帝摆了摆手,“你去吧。”
  未几,皇帝的身影消失在毡帘后。
  荷回如释重负。
  一转眼,却见太后坐在那里,面带疑惑地问屋内众人:“你们有没有觉得,皇帝好似有些不大高兴?”
  众人纷纷摇头。
  太后收回视线,揉了揉眉心,“大抵是我想多了。”
  皇帝神色与平日里并无不同,从头到尾都在认真听她讲话,确实不像有丝毫不快。
  然而,当真如此吗?
  太后望着珐琅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香烟,陷入沉思。
  -
  荷回坐在梢间的炕沿上,拿起簸箩里的针线,开始重新给太后绣抹额,然而不知怎么的,丝线却怎么都穿不进绣花针里去。
  她脑海中满是方才皇帝望向自己的眼神。
  平静,却一片漆黑,像是无底的深潭,要把她彻底吸进去。
  “沈姑娘。”正发着呆,秋彤忽然打帘子进来,给荷回端来一碟子玉石糖。
  荷回只觉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一瞧,却是不知何时针扎破了指腹。
  “哎呦。”秋彤连忙将东西搁在矮桌上,要替荷回拿膏药去,被荷回拦住。
  “姐姐费心,不过是小伤,不打紧,一会儿就好了。”
  荷回用手指按在针眼处,脑海里想的却是那回自己同样不小心刺破了手指,皇帝低头细心为自己查看的模样。
  指尖的刺疼渐渐变成了绵软的酸麻,密密绵绵,经久不散。
  “姑娘小心些。”见荷回执意不要上药,秋彤这才停止脚步,对她道,“太后叫我来告诉您,方才是皇爷有事耽搁了,这才没下圣旨,姑娘且等等,等皇爷忙完了,定会给您和小爷赐婚。”
  荷回没吭声。
  秋彤眼见荷回听完自己的话,眼角眉梢却并不见想象当中的喜气,反而有些忧心忡忡,不免奇怪:“姑娘,你不想嫁给小爷当宁王妃?”
  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这话毫无根据。
  沈姑娘自进宫后是怎样费心讨小爷喜欢,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日思夜想的王妃之位就在眼前,她又怎么会不想嫁?除非是脑袋进水了。
  “姑娘莫怪,是奴婢失言。”
  荷回扯起唇角对她笑了笑,没有言语。
  半个时辰后,荷回从太后宫中出来,同姚朱一同往储秀宫走去,半路,意料之中地被人拦住去路。
  冷风吹得檐下风铃叮铃作响,跟刀子似的不住往喉咙里灌,王植站在廊下,怀抱拂尘,恭敬抬手:“姑娘现下可有空?”
  荷回暗自攥紧衣袖,点了点头。
  “那就请吧。”
  荷回抬脚,却又被王植拦住。
  他望着她,眉宇间净是不解,“姑娘原本是有大造化的人,怎么忽然这样糊涂,同自己的前程过不去?”
  荷回低着头,没有吭声。
  见她这般,王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领着人越过启祥门,往养心殿后头的燕喜堂走去。
  或许是王植早打点好了,这一路上并无宫人,只有长长的夹道静静矗立在那儿,一眼看不到尽头。
  荷回的青色身影在红墙下显得分外渺小,等终于到了燕喜堂外,额角已经生出细密的汗珠。
  姚朱被拦在门外,只有荷回一人进去。
  她推开门,将脚迈进门槛儿,只见明间内并无人影,只有一张榻椅静静坐落在正中央,一旁的紫檀桌上摆着叫人凝神的安息香。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珠帘晃动时发出的碰撞声响,跟荷回的脚步一样轻。
  鞋底踏在印有缠枝花纹的氍毹上,荷回拨开了帘子。
  梢间内,皇帝正静静坐在那里,背影挺拔,同大臣会面的朝服还来不及换下,散发着属于深冬的阵阵寒气。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他侧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荷回缓缓走过去,对他行了个礼,“皇爷。”
  皇帝掀起眼皮来,静静注视着她,像是要把她看出个洞来。
  “可有什么要解释的。”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终于开口。
  荷回手心被掐出红印,缓缓抬头,花费好大力气才终于寻到自己的声音,缓缓跪下,冲皇帝磕了个头。
  “......民女沈荷回,有负圣恩,望皇爷恕罪。”
  皇帝指尖忽得一跳,有什么东西在眼底凝结成冰。
  “这便是你给朕的答案?”
  荷回心中涌现无尽酸楚,用尽力气忍住喉头的哽咽。
  他待她这样好,冒天下大不违也要同她在一块儿,可她终究是个胆小鬼,有着太多惧怕的东西。
  她怕被千夫所指,怕成为他的累赘,怕将来被他认清同她在一起只是个错误,彼此的感情在岁月和权利的磨损下,越来越少......
  若当真如此,还不如断了,趁如今大家还没发现,及时止损。
  “皇爷。”她哑声道:“我这些日子能得您这般看顾,已经此生无憾,至于别的,已经不敢强求。”
  “是因为宁王?”不知何时,皇帝已经来到她身前,明黄缎子做就的鞋面上,象征皇权的龙纹栩栩如生,两只龙眼静静望着她,叫她无所遁形。
  荷回想说不是,他却已经再次开口,语气里是她从未听过的冷意。
  他对她太好,从来不曾在她跟前冷过脸,叫她险些忘了他是那个杀伐果断、独断乾坤的君王。
  “你已然同朕行过夫妻之礼。”他提醒她,“不止一次。”
  “如此这般,你觉得,朕还会依你所愿,将你嫁给宁王,做朕的儿媳?”
  荷回摇头,这般罔顾人伦的事,她自然不能继续,“皇爷明鉴,我不能嫁给您,亦不会嫁给小爷,给皇家蒙羞,求您可怜,放民女同亲人团聚吧。”
  她一双杏眼盈盈望向皇帝,像是要他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
  皇帝绷起嘴角,“你要出宫?”
  即便再不舍,可如今,这却是保全彼此颜面最好的法子。
  “......是,求皇爷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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