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周若依言回去歇着,她也知道好赖,婆婆今日这么生气,还不是怕昨个那样人多,磕着碰着。
  乳母嬷嬷心里高兴:“头一个孩子最可人疼,若是个哥儿就再好不过了。”
  周若的陪嫁丫鬟脸上喜气洋洋:
  “太太都说了,哥儿姐儿都好,就算得个姐儿,太太如今怎么疼姑娘们,将来必然也一样的疼。”
  太太专门说哥儿姐儿都好,不就是为了宽她们奶奶的心。
  她们太太虽然有时对人事上严厉,但实在是个顶好的婆婆,从来没叫奶奶立过规矩。
  嬷嬷觉着这话不对:“哪有自家先说丧气话的,什么哥儿姐儿都好,不许提。”
  当然是一举得个哥儿,长子长孙,脸上有光。
  当下不知得个哥儿还是姐儿,念着念着,原本奶奶肚子里是个哥儿,念成了姐儿,那可怎么办?
  丫鬟便住嘴不敢再说,自去做活。
  贾赦知道自己要当爹消息,心里没多大感受。
  还被母亲训了。
  “都要当爹了,你屋里的事,你也不知道。”
  贾赦直呼冤枉:“这……这又不在我肚子里,我怎么知道?”
  他好生委屈,现下母亲也好,妹妹也罢,还有屋里的人,心思都在妻子身上。
  贾赦不知吃了多少酸梅子,说话酸溜溜:
  “母亲不必说,我肯定是好生把奶奶供起来,反正自从来了她,母亲总更看重些。”
  史苗觉着脑仁突突的疼。
  又来了。
  又来了。
  第76章
  史苗刚穿来的时候断然想不到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如今这个贾赦,比起原著那个贾赦还是被改造了不少。
  就是改造的方向有些跑偏。
  或者说贾赦就是个情感高需求,他很需要长辈的认可。
  贾赦这性格很不符合古代大家长需要,自小也很皮,贾代善不会给他好脸色。
  而今史苗经常夸夸他,他反而越来越来劲儿了。
  早前贾政心思扭着,需要好声好气,多多关照,而今贾政渐渐懂事稳重。
  贾赦反而还没老,就有老转小的趋势。
  如今也不争什么吃喝了,见到姊妹们被夸了,心里就跟着吃味。
  起码姊妹们是亲人,贾赦尚且忍忍。
  别家嫁过来的媳妇母亲更看重,大房的事也不太问自己。
  贾赦因此每日不高兴。
  史苗只能哄小孩一样,耐着性子:“我如何不看重你了,人家那么老远嫁过来,骨肉分离的,一日日操持家务,如今还要给你生孩子,往鬼门关去一回,我多疼几分又如何。”
  这话是对的,但贾赦不爱听。
  史苗招手让他过去,给他理了理衣襟:
  “这么大人了,不然我像对你四妹妹那样疼你?今晚要不要歇在我这边?”
  贾赦可是闹一个大红脸。
  他也没说要这样。
  他都多大了,传出去叫人笑话。
  史苗组织了一下语言,拿出语重心长的演技:“你是我头一个孩子,我疼你的时候,旁人还不知在哪儿呢?”
  作为第一个孩子,原主肯定是疼过的。
  因为贾赦曾经拥有过不被分享的关照,所以才最为在意。
  看来要给贾赦找点事做。
  不然孩子静悄悄,马上要作妖。
  史苗道:“你弟弟说好要往崇正书院去读书,你做兄长的送他去,给他撑撑场子。”
  让贾赦送贾政去读书。
  荣国府不缺车马家丁。
  但是能做弟弟的主,还出去显摆,贾赦很乐意。
  他心情马上就好起来:“前儿我听说母亲想办什么文会,看看江南文士水准,儿子这回去,一并看了。”
  说不说,贾赦对史苗的事,还有几分上心,办好了求夸夸。
  史苗也不吝啬夸奖:“这个好,左右你无大事,多多上心,只是外面的人若问你什么,别叫哄高兴了,就应承下
  来。”
  贾赦满口应了,就吩咐外院预备车马,他也和二爷一起去崇正书院。
  钟山书院的陈山长知道这个消息,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回总算轮到别处供奉大佛了。
  崇正书院的杨山长乃杨侍郎的远方族亲,起先看中李焕,想和李家结亲。
  前儿李家姑娘没了的那档子事,杨山长差点就给李家出主意,让李家去请贞女。
  还是他家夫人提醒莫要掺和,往后世面上就有了那篇戏文。
  而今杨家与李家的亲事,暂时搁置了。
  李焕听闻荣国府的大人来崇正书院,旁人趋之若鹜,他却避之不及。
  这位大人性子乖张,还是不去的好。
  众星拱月,贾赦被围在当中,参观崇正书院:“我家兄弟,就拜托诸位了。”
  和贾赦走在一处的是钟山书院的陈山长。
  陈山长今日大大长脸,原本崇正书院的大儒都要退一射之地。
  贾赦对陈山长道:“我看着这里还是不如原先钟山书院舒朗宽阔。”
  陈山长谦虚:“大人谬赞。”
  分明贾政来读书,贾赦却成了主角。
  贾政知道大哥的性子,懒得与他计较。
  贾赦又道:“你们也知道,我母亲最是重文,家中姊妹也爱这个,早前我母亲在京城就办过文会,再下江南,也想认识一番江南的英杰。”
  众人连忙又赞一回夫人何等大义。
  贾赦听罢,又做出遗憾姿态:“唯有遗憾,家中姊妹不能成行,我读那方志上,也曾有女子入书院听学,而今反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话一说,其余人也夸贾家文集如何精妙,但却无人敢提女子入书院之言。
  贾赦热热闹闹来,高高兴兴回去,走时还不忘嘱咐一回二弟要好生进学,姿态做得足足的。
  送走大哥,贾政可算得了清净。
  他独门独户住一个小院,三间小舍。
  在他旁边住着的是前一月才从西北调任至江南的秦将军家的堂侄子,名叫秦华。
  这秦华二十一二的年纪,和贾赦差不多大。
  因非本地人士,至如今还是喜欢各处走动。
  尤其来人是荣国府二公子贾政。
  更加近水楼台先得月。
  秦文专程而来,贾政也没摆架子,请他进来喝茶。
  不料秦文却问起一事:
  “不知府上的房师是不是一户姓白的人家,还带了个身子不便的女儿?”
  贾赦略一迟疑,故意反问道:“却有其人,阁下府上莫不是与先生有旧?”
  贾政知道白琪曾经也是官家夫人,因家中出事,还与夫家和离了。
  秦文并非本地人士,知道得那么清楚,旁的不问,却问这个,也不知是何来意。
  直觉告诉贾政,秦家和白先生关系匪浅。
  秦文如实道:“说来惭愧,在下应算是那位先生女儿的堂兄,初至江南,来此处读书。”
  果然。
  贾政听罢,心中陡然起了波澜,脸上神色不变:
  “在下倒没听过,况先生是府上女眷教习,我不相熟。”
  理由充分,且也应当如此。
  倘若是信任之人,贾政兴许还会说说白琪指导他们文章一事。
  若秦家是什么好人家,又怎么会舍得骨肉流落在外?
  偏巧贾政也会帮忙料理家事。
  这些年除去先前白先生教过的几户人家偶尔会送些节礼。
  没见过哪户人家关心白家母女,反而是母亲对她们一直多有关照。
  秦文见问不出什么,又扯了几句闲话,便告辞了。
  待人一走,贾政就招手让砚台进来,看外面无人才问:“那人小厮和你打听什么了?”
  刚刚秦文的小厮在外也和砚台有说有笑。
  砚台瞅了一眼院子外,小声道:
  “回二爷,他打听咱们家的白先生,还有先生家小姑娘,小的记着呢,在外内院的事都不说。”
  砚台比较机灵,口风最紧,这也是贾政宁愿少带几个,也带他出来的原因。
  贾政可不想他身边的人像大哥那几个小厮一样编排惹事。
  砚台探头探脑:“二爷……”
  贾政见他还有话说,又道:“你还有什么说法?”
  刚刚秦家小厮那个轻狂样子,砚台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您说这什么秦家,是不是见那个小姑娘得了诰命,巴巴来认亲了。”
  难说,贾政也不敢肯定:“你又懂了。”
  砚台憨笑着挠挠头:“小的瞎猜的。”
  ……
  与此同时,荣国府上也收到一个帖子,看模样制式,不是江南常见的。
  这帖子上居然还有封蜡。
  丫鬟把帖子先送到贾敏处。
  贾敏也没见过,拿着帖子翻来覆去的看:“这是哪家的帖子?没见过。”
  丫鬟道:“门房那边说,是两江督军秦家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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