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要不是知道身边有个“叛徒”的存在,希纳拉差点都认为之前发生的一切,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枫丹的天难得处于多云的状态,少了刺眼的太阳光,云层浅薄的覆盖着,像漂浮的棉花糖。周围花圃内的花朵也在春天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安静的在微风中摇曳。
  那维明显发现了希纳拉与他在一起时,要比本体更加放松。凭借着可爱的形象,每当希纳拉无视他时,他会扑腾着小翅膀,平稳的落在她的肩头,用清脆的叫声吸引她的注意力。“嗷!”
  这个时候,希纳拉红瞳都会不由自主的看向他,气呼呼的用手戳他的脑袋。
  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总结从何而来。
  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希纳拉不能在像之前那样欺骗自己。她双手托起那维,将他放在重新编织的小床上,自己趴在桌上:“我特地把床升级了一下,重新铺了垫子,你看看合不合适?”
  被褥很柔软、但那维用爪子扒拉了两下,跳下小床,一尾巴将其抽飞到了角落里。
  “嗷!”
  希纳拉把小床扶正:“那维莱特大人,就算是这种形象也不能这么幼稚吧?”
  回想起之前相处的点滴——她会在冬日里将那维抱在怀中睡觉、打水替他擦洗每一寸鳞片,甚至冷的不行时还会用那维来暖肚子。
  想到这里,再看摊在桌上破罐子破摔的某龙,希纳拉脸颊鼓起:“总之!之后你都要睡在这里面!”
  那维艰难的翻了个身,把小脑袋靠在她的手掌心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啊眨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希纳拉在心底默念看不见用以催眠。
  “感觉自己像个渣女,又不回绝又不给答案…”躺在床上,希纳拉不由自主的冒出这种想法,她侧过身去背对着那维,左思右想决定明天一早去找那维莱特,看看他这两天都在忙什么。
  偷偷摸摸的前提是不能让那维莱特知道这件事。
  所以一大早当安娜来到店里时,希纳拉就把自己随身背着那维的包交给了对方,双手合十:“麻烦你啦安娜,帮我照顾一下那维,我晚一点就回来。”
  安娜疑惑:“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陪?”
  希纳拉贴近安娜的耳朵说了两句,后者一副了然的表情,顺带用手把探头偷听的那维按进了包里。
  ……
  枫丹的司法体系完善,但存在一定的缺陷,比如很多事情经过层层筛选,会堆积在一起提交给最高审判官来处理。办公桌上每天都会有人送来成堆的文件,纸张干燥的木质气味与墨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
  日复一日、再寻常不过的气味。
  今日稍有不同。
  那维莱特刚走进办公室就注意到了放在半敞阳台上的一株植物,半开着的紫色渐变甜甜花在微风中晃动着,每一片花瓣都在泛着柔和的光泽,细腻的花瓣层层叠叠,像是精心织就的丝绸。
  清雅的花香被拂过的风带入屋内,轻轻的弥散开,让冷冽的空气染上了一丝轻微的甜。
  原本还在担心某人安全的那维莱特,蹙起的眉逐渐舒展开。
  这股香味不让人讨厌。
  他与守卫交代一番,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启一天的工作。
  纸张翻动摩擦的声响、笔尖落下写出每一个字的摩擦,让安静的环境多了些许动静。
  那维莱特时而蹙眉思考着文件上的内容、时而眺望窗外湛蓝的天空。
  堆叠的文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灭的只剩薄薄一叠。
  除了批改文件外,最高审判官还要负责对接一些贵族与刑事案件中的调解员,其他国家来的外交官、审判前需要准备的物资等。
  绝大多数提出的要求都能的到解决,偶尔会有一些对赔偿或是刑期不满意的存在,那维莱特也都好脾气的同他们普及律法的范围。
  整整一天下来,就连中午午休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傍晚十分,那维莱特送走最后一批来自逐影庭的成员,这才发现窗边原本挺拔的植物,不知什么时候软塌塌的花骨朵快要掉到土上了。
  他迟疑片刻,端起水杯,用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垂下的叶片:“要喝点水吗?”
  指尖触碰的刹那,垂着的两只叶片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在他的目
  光中,那株植物莫名其妙变身成了一名穿着单薄的少女,少女满脸红的要滴血,纤细的脖颈处莫名多了一片红印。
  那维莱特手里的杯子啪嗒掉落在地上,他第一时间伸手接住了控制不住力道往前栽的希纳拉,双手揽在了她的腰间。温热的触感又让他猛地松开手,那维莱特瞳孔收紧,长着两只手,任由希纳拉挂在自己脖子上。
  希纳拉脑袋一片浆糊。
  她原本不知道那维莱特口中说的五感互通是什么意思,当她变成植物的本体后,被接触到的地方,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放大数倍,指纹的纹路摩擦带来的触感,让她难以维持变身。
  “没事吧,希纳拉小姐。”那维莱特没有因为她的冒然表现出不悦,只是温和的说:“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希纳拉反应有点迟钝,听到尽在耳边的话,她才像是某个开关被打开似的,蹿红了脸,飞快的从那维莱特身上下来。
  “不,不是……也没有。”
  “那是?”那维莱特思忖:“是来回应我的问题吗?希纳拉小姐?”
  “这个不是!”希纳拉深吸了几口气:“就是来看看那维莱特大人,一天工作都在做些什么。”
  “希纳拉小姐可以从正门进来,想必我不会拒绝您。”那维莱特的笑意兀得加深,继续说道。“今天没有庭审,否则下午我会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进行审理。”
  “还真是辛苦,下午那些报告,我听的差点睡着了。”希纳拉小声的嘟囔着,走到距离他最近的沙发上坐下。“简直比什么历史课,数学课还要催眠!”
  那维莱特没听清,他起身重新倒了杯水递到希纳拉的手中。希纳拉渴了一天,咕嘟咕嘟的灌了一杯水,擦了擦嘴巴。
  希纳拉身上穿的衣服很旧,应该是因为体型的变化,没来得及去购买合身的衣服,随便借了一件套上。
  那维莱特眺望着远方下沉的太阳:“一起吃顿饭如何?”
  “好啊。”
  “还有一些文件要处理,希纳拉小姐请稍等。”
  怕她坐在那里等的无聊,那维莱特从旁边的书架上找了几本希纳拉感兴趣的书。希纳拉靠在沙发上,手里翻看着那维莱特给她的书籍。
  坎瑞亚…原始胎海的研究数据?雷内……什么东西被抹掉了。
  书籍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验算,看得希纳拉两眼一黑,她可没告诉那维莱特她喜欢数学这种东西?!
  风带来一丝凉意,预示着白昼与夜晚的交替。
  “希纳拉小姐?”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答,那维莱特抬眸,有些意外的看到沙发上歪倒的希纳拉。
  变成植物在窗口呆了一整天,似乎让她累坏了,只是翻看书籍的这一会就睡着了。
  那维莱特起身,将厚重的书册从她脸上拿走,希纳拉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什么美梦,带着如初春晨曦般温暖的微笑。
  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变的安静而美好。
  书在她脸颊上留下了一道印子,希纳拉的睡眠不深,感觉到亮度的变化,她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虽然坐起身,却还是闭着眼睛,抵抗不住浓厚的睡意:“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就像她对那维平时做的动作:“饿了吗?”
  希纳拉的身体晃了晃,最后支撑不住的往旁边倒去,像只没有脊骨的动物,软绵绵的躺在那维莱特的腿上。
  她的动作太过自然,那维莱特低声提醒:“办公室里的温度比较低,要睡回去再睡。”
  提到办公室,希纳拉忽得意识到了什么,她睁开眼与那维莱特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那维莱特的长发冰冰凉凉,长至腰间的碎发扫在她的脸上,有点痒。
  希纳拉闭上眼睛,坐起身快速的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我醒了!我这次真的醒了!那维莱特大人忙完了吗?可以回去了吗?”
  那维莱特轻笑出声:“当然,不是答应了要陪你吃饭。”
  ……
  月光透过树梢,映照出斑驳的光影。
  时间有些晚了,好在枫丹商业街的一些咖啡厅还开着,那维莱特带着希纳拉点了些吃食,坐在空无一人的店里。
  希纳拉赌气似的往嘴里猛塞东西,脸颊上沾了几颗米粒,横扫一切的架势,与那维莱特优雅使用勺子挖起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咽下嘴里的食物,希纳拉抹了把嘴:“明天他们就回来了,那维莱特大人有什么安排吗?”
  “恩,具体的成绩我也不知道。不过美露莘的情况特殊,被分配的部门也会有一些限制,这件事卡萝蕾更清楚。”那维莱特淡淡道:“就算没过也没关系,每年都有选拔,现在的住所会一直提供给你们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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